突羯軍經過一年的修生養息,於立秋再次興兵討伐北方各地。石猛親自披甲統率軍,命張臏為謀士,顏瞻、苻伏、叱羅摩、賀真等為將軍,興兵八萬向鉅鹿、邯鄲進軍。
在張臏算無遺策下,只用了短短一個月便迅速攻下了鉅鹿及邯鄲,突羯軍的兵力增至廿萬之多,可說是空前盛勢,名聲遠播。
勢力的急劇擴張,使漢人跟突羯人的內部衝突越來越多,為了平息內亂及安撫漢人,張臏急需親身到各地說服各大士族幫助。在臨別前,張臏向石猛進諫道:「我軍雖已佔據大半冀州,可是新奪之地局勢不穩,望大王能暫且忍耐,待我安內後,軍心穩定之時再圖擴張勢力。臣此行定會拉攏河北各大士族,使他們歸順於我突羯。」
自從張臏投靠石猛後,突羯軍變得比以前更為強大,一切進展非常順利。張臏這次離開,石猛略有不捨,道:「軍師對我極之重要,真的非要親自出馬嗎?軍師大可派幾名得力部下前去安撫那些士族,又或是召他們前來,不是更為妥當嗎?」
張臏道:「不可,士族的支持對我軍發展可是至關重要,為表誠意,臣非親自前往拜會不可。」石猛見他如此堅決,雖然萬般不捨也只得由他而去。
就在張臏離開不久後,石猛便收到科爾鄂圖傳來的軍事急報,信中報告漢軍劉淵正引兵三十萬揮軍直進穎川,與晉軍王湛交兵,如今勝負仍是未知之數。科爾鄂圖在信中建議石猛乘劉淵不備,發兵突襲漢軍都城平陽,希望乘這次機會一舉消滅劉淵軍。
石猛召諸將商議,眾將大多無異議,唯獨顏瞻一人反對:「漢軍非尋常之軍,劉淵非尋常之人,雖然重兵遠離都城,但漢軍不可能沒有防範,我軍若進兵恐怕討不到好處。望汗能三思,待軍師回來再從長計議。」
石猛道:「戰事多變,這千載難逢的良機轉瞬即逝。你們漢人常說:兵貴神速,我軍怎能怠慢?况且軍師也不知什時候才回來,待他回來時,或許戰事早已結束了。再說,我軍未有軍師加入前也未見得必敗,鄴郡還不是靠我們攻下來的嗎?當時軍師還成了我們的手下敗將呢。」說罷,石猛呵呵大笑,諸將也跟着齊聲大笑。顏瞻悶不吭聲的站着,他一向厭惡戰爭,為了減少無謂的傷亡他才出言相勸。既然石猛不聽勸告,他也就此作罷。
石猛轉而向諸將道:「三天後,發兵平陽。擒劉淵!滅漢軍!」
「擒劉淵!滅漢軍!」諸將齊高聲附和。
經過三天的準備,兵精糧足,石猛克日興師,親自引五萬兵馬,命賀真、叱羅摩為先鋒,苻伏為將軍,由上黨浩浩蕩蕩的向平陽進發。
石猛大軍日行百里,抵達平陽城東的高梁亭丘林。石猛下令全軍止步,環視丘林四周,問鄉導官:「這是什麼地方?」鄉導官答道:「此地為高梁亭丘林,穿過這丘林再往西行,便是平陽城了。」
顏狼身在石猛親衛隊中,見這丘林叢林密佈,忽覺背上一陣寒意,他的直覺告訴他前方定有危險。他顧不了軍規,直奔上前想走近石猛。
眾人見顏狼忽然離陣奔向石猛,不禁一怔。賀真連忙亮出彎刀,喝道:「狗崽子!誰准你善自離隊的!」顏狼見到彎刀,猛然站定腳步站在原地。石猛擺一擺手,道:「讓他上前來吧。」賀真聽到命令,只好無奈收刀入鞘,任由顏狼上前。
顏狼走到石猛跟前,躬身道:「前方有埋伏,我們要小心。」
石猛好奇地問:「哦,真的?你怎麼會知道?」
顏狼道:「我感覺得到。」
賀真一向非常討厭姓顏的,聽顏狼如此說更覺荒謬絕倫,便向他嘲諷道:「感覺?我們五萬大軍,因為你的一些感覺而卻步不前,你說可笑不可笑?」
苻伏搶着道:「我聽聞顏狼在活死人營時,曾因他的直覺化解無數危機,亦因此立下不少功勞,因此末將相信他的直覺。況且這丘林詭秘,敵人很有可能在這裡設下埋伏,我們謹慎一點並不為過。」
叱羅摩也搶着道:「汗,我願領兵一千為大軍探路。」
石猛對顏狼野獸般的直覺早有所聞,所以他也相信漢軍確是埋伏在林中,便向叱羅摩道:「好,就由你把敵人揪出來吧。」
叱羅摩聽得石猛批准,當即引一千騎兵縱馬直奔往丘林裡去。忽見前方有一彪軍馬迎面而來,人數約五千,軍中高舉金黃色的軍旗,旗上繡有一個「漢」字,一看便知是漢軍。
叱羅摩當即勒馬,下令押住陣腳。只見漢軍隊中有一騎緩緩步出,那將領道:「吾乃漢軍大將黃彰,大膽胡虜敢犯我境,納命來!」
黃彰所說的漢語,叱羅摩並不聽得懂,可是他從敵將的語氣倒也明白其用意,當即大喝一聲:「不用我來找你,你竟親自前來送死,好得很,讓我來成存你吧!」說剛說罷,叱羅摩隨即舉起鐵鎚縱馬迎敵。黃彰挺槊迎擊,兩馬相交,兵器相互撞擊。可是畢竟叱羅摩力氣較大,震得黃彰手臂發麻,差點握不穩手中馬槊。
鬥得十多回合,黃彰漸感不支,他不容多想,調轉馬頭而逃。叱羅摩見狀,急忙從後追趕。約追了十餘里,黃彰見敵追得緊,下令放火箭阻敵,漢兵以火箭射向追來的突羯軍,叱羅摩及突羯兵猛地勒馬止步,側身閃避射來的火箭。
無數火箭急劇射來,突羯兵猛地揮舞彎刀架開來箭、又或是矮身避過,其餘火箭紛紛射落在林中,樹林遇火箭迅即起火。頃刻間,火勢蔓延開來,叱羅摩不理會大火,領着千名精銳騎兵急追。石猛見漢軍如此不濟,也領着大軍跟上。
大火及濃煙使眾人難以看清前路,當叱羅摩快要追上敵軍時,卻見前方有數之不盡的漢兵守候,他猛然醒覺,當即勒馬調頭,高聲大喊:「後軍快退!前方有埋伏!」話未說完,只聽得四方八面喊聲震天,左右兩側火光驟然而起,正是早已埋伏在此的漢軍伏兵,他們所處的位置剛好將突羯軍重重圍困。石猛見前方大亂,也跟着下令撤退。這一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從後趕來的突羯兵無法調頭,跟前方徹退的士兵撞個正著。片刻間,突羯兵相互踐踏,死傷者不計其數。黃彰回馬掩殺過來,石猛跟諸將冒着濃煙大火落荒而逃。
黃彰怎肯放過此等良機,他雙腿一夾並大喝一聲,縱馬向石猛疾馳。正當他快要追近石猛之際,突然從右方有一人揮彎刀砍來,刀勢快如閃電。這刀來得實在太快,黃彰不及細想,舉槊去檔。噹的一聲,馬槊被刀勁震開,黃彰當即勒馬連退數步,方能站定。
黃彰定睛一看,他簡直不敢置信,在他眼前出現的竟是一名年約十四歲的孩子,此子並且能將他連人帶馬的震退,臂力之大並不遜色於任何武將,這是他縱橫沙場廿多年從未有過的事。這孩子並不是別人,正是顏狼。
顏狼緊握彎刀,正準備上前搏殺之時,叱羅摩剛好趕到,大聲叫道:「這裡由我殿後,你快護送汗離開這兒!」顏狼聽得命令,當即跟在石猛身後拔腿狂奔。
叱羅摩再跟黃彰鬥在一起,這次可是生死相搏,雙方都拼盡全力,鬥得難分難解。叱羅摩鐵鎚勁道非比尋常,霸道無比,黃彰不敢硬接,他以靈活的身法,總是間不容髮之下避過鐵鎚。
鬥了約三十餘回合,叱羅摩虛晃一鎚,黃彰迅即閃動身子。叱羅摩乘此機會猛地橫掃鐵鎚。鐵鎚去勢其快,黃彰已無法閃避,只得舉槊擋架。鐵鎚與馬槊相交,勁道把他震下馬去,他愴惶着地,連退數步才能穩住身子,狀甚狼狽。叱羅摩見四方八面都有敵兵衝來,不敢戀戰,縱馬揚長而去。
石猛逃離丘林,徑往東北而去,途經汾水,卻見一支為數約五千人的軍隊屯兵於此,軍隊同樣高舉一面繡着「漢」字的旗幟。
只見那領軍的將領臉頰微陷,雙顴飽滿,氣宇軒昂,騎在馬上威風澟澟。那將領看到石猛前來,當即高聲喝道:「石猛,你總算是來了!我乃漢軍劉曜,奉太史令之命,在這此守候,讓我來取你首級吧!」
劉曜一聲大喝,手握銀龍戟縱馬相迎。他身材高大,有如飛將軍般衝殺過來,石猛不禁大驚,心想:「早已聽聞劉淵之侄劉曜驍勇善戰,今日一見果然不虛。」石猛未戰先怯,再無鬥志,急忙策馬往東北而逃。
劉曜見狀,引大軍急追。忽有一人狂奔而至,腳程竟不下於馬匹,來者正是顏狼。他來得突然,於漢軍陣中左穿右插,漢兵皆怔住,都來不及反應,竟無一人能將他攔下。
顏狼倏忽奔至劉曜左側,一躍而起,反手橫刀一削。這一刀快捷無倫,刀勢急勁,若尋常將領定然招架不及,成其刀下亡魂。可是劉曜並非尋常將領,他沒有多看,舉戟把來刀架開。他力貫右臂,使勁一揮,把顏狼從半空擊回地上,並且頭也不回的去追擊石猛。
顏狼當場愣在原地,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拼盡全力的一擊,竟會被對方輕易化解。他敢肯定眼前之人的武藝,絕對不在叱羅摩等四大將軍之下。他渾身顫抖,內心躁動不安,心臟急劇的跳動,他清楚知道這不是害怕的感覺,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一種動物最原始本能的欲望。或許那人武藝比他高強很多,但他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有一種想擊殺敵人的念頭。
就在顏狼這一剎那的失神間,身旁的兩名騎兵挺槍直刺向他。顏狼有如野獸般的觸覺使他驚醒,他當即雙腿一蹬,躍起避過來槍。他人在半空,忽然一個反身撲向較接近他的一名漢軍騎兵。那漢兵來不及反應,已被他抱起拋向身旁的另一漢兵;那名漢兵見狀,急忙收起長槍,伸手去接同伴。
顏狼乘眾人大亂,奪得敵人馬匹,策馬急追劉曜。不消片刻已然追上。漢軍忽見敵人騎馬趕至,紛紛上前夾擊。可是顏狼騎術精湛,漢兵想逼近之時,已被他忽快忽慢的閃過。
劉曜聽得背後吆喝之聲,同時感到殺氣迫近,已知是敵人追上來。他不慌不忙,回頭一望,反手揮動銀龍戟,橫掃顏狼的頸項。顏狼迅即揮刀檔架,兵器相交,兩人又鬥在一起。顏狼搶攻,乘馬欺身而上,兩馬並肩疾馳,毫不緩步。兩人刀來戟往,兵器不住的相撞,互不相讓,打得甚是激烈。身旁的漢兵不敢上前助戰,一來怕誤傷劉曜,二來兩人出手太快,想要插手也無從入手。
鬥了三十餘回合,顏狼漸感不支,有數次差點被銀龍戟擊中。幸好他反應非常人,總能及時躲過,卻是險象環生。
顏狼憑着驚人的意志,才能勉力支撐。劉曜見他快將抵擋不住,猛地搶攻,數招過後,顏狼敗象畢露。就在此時,叱羅摩及時縱馬趕到,怒喝一聲,揮舞手中鐵鎚疾衝過來。漢兵見他來勢洶洶,紛紛上前阻攔,可是並無一人能將他攔下,前來的漢兵䀆皆命喪於其鐵鎚之下,擋其者立斃。
轉眼間,叱羅摩已加入戰團,跟顏狼共鬥劉曜。叱羅摩的武藝本已不在劉曜之下,如今跟顏狼一同夾擊,前後呼應,不出十個回合已占得上風。
三騎並肩馳騁,兵器撞擊及喊聲震撼天地,殺氣籠罩着四周;銀龍戟拖劃舞動,鐵鎚跟彎刀隨着戟飛舞,三把兵器一同交織出銀白的光輝,眾漢兵的目光紛紛被三人的激鬥所吸引。
可是任劉曜本領再高,也難敵叱顏二人聯手,終究力窮尋退路。他乘顏狼招勢使盡而不備,拍馬轉身而逃。顏狼本想追去,卻被叱羅摩喝住:「別追!護汗要緊。」說罷,二人急忙去追石猛,很快便趕上石猛大隊。
為了擺脫漢軍追兵,突羯大軍拼命逃亡,已顧不了什麼隊形陣列了。其間有為數不少的突羯兵落後離隊,不是被從後趕來的漢兵所殺,就是成了敵軍鐵蹄下的亡魂。
突羯軍一路向東北逃至襄陵,此間位於黃淮平原腹地,無險可守,只能加鞭驅馬急行。忽見前方有一支約八千人的軍隊殺出,石猛心中裡暗暗叫苦,就在眾人心感絕望之際,怎料那軍隊有人大喊:「請汗勿憂,兀碌思前來助戰!」
得知救兵到來,石猛不禁大喜,引大軍前住會合。兀碌思引軍相迎,向石猛道:「軍師跟顏將軍已在後方妥善佈防,請汗快快前往。」說罷,兀碌思讓石猛大軍通過,為其斷後。
劉曜及黃彰引軍趕至,見突羯援軍嚴陣以待,漢軍並無所畏,仍然勇往直前,向突羯軍衝殺過去。
雖然漢軍只有一萬兵馬,但士氣正盛,全軍上下都是久經歷練的精銳之師,如此迅猛急攻,使突羯兵倍感吃力。兀碌思被逼得緊,拼命抵抗,一面拒敵,一面佈陣於平原腹地,為石猛大軍能爭得逃走的機會。
兀碌思雖勇,但面對漢軍二大將領的夾擊之下,亦漸漸抵擋不了。眼見石猛已安然逃離,他引軍且戰且退。
劉曜見石猛逃去,不禁大怒,他把怒氣全都發洩在兀碌思身上,引軍加緊進逼。正當兀碌思自以為必死無疑之時,本來跟隨石猛而去的苻伏忽然去而復返,向着突羯兵高聲大喊:「兄弟們!苻伏回來了,我們一起共同抗敵,讓敵人見識我們突羯勇士的厲害!」得大將助陣,突羯兵都精神為之一振,形勢迅即逆轉,竟跟漢軍鬥得不分上下。
突羯軍退至東北丘陵之處,漢軍緊追不捨,步步進逼。突然有突羯軍馬從丘陵處衝殺而來,漢軍大亂。苻伏一聲令下,麾軍衝擊,劉曜大敗而退。苻伏下令收兵,跟石猛大軍會合。
張臏策馬前來迎接,就在石猛身前不遠處停下,微躬身道:「得見大王無恙,臣甚欣慰。」
石猛道:「可是軍師不是到河北去遊說士族們嗎?怎會趕來這裡呢?」
張臏道:「臣本已到中山,可是得知大王要出征平陽後,擔心劉淵會設下圈套,所以連夜趕回鄴城,派大軍前來相助大王。」
石猛感激地道:「全仗軍師來得及時,本汗才能脫離險境。」
張臏道:「大王言重了,這不過是臣子該盡的責任。此刻敵軍雖暫退,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早撤離為妙。」石猛無奈之下,只好聽從張臏的建議,退兵回上黨。
當突羯大軍一路退兵,卻發現漢軍已有所部署,劉淵竟動員八萬大軍從後追擊。之前突羯軍損兵折將,所剩兵力不足三萬,實難與漢軍抗衡。
石猛大軍急速行軍,日行百里,不出五日已趕至上黨城。所幸的是,漢軍因兵力過多,行動不如突羯軍快捷,石猛才能安然回城。
原本石猛以為回到上黨城便能安心,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劉淵沒有急於追擊,只因早已有圍城的打算。突羯軍在回城的三日後,赫然發現劉淵派出劉景、劉欽及呼廷晏迂迴至上黨城東北方,把上黨城團團圍住,加上劉淵主力軍從西南方夾擊,上黨城已被困得水泄不通。
漢軍志在圍堵上黨,並不急於攻城,相比於猛攻,這戰術對突羯軍的士氣打擊更為巨大。
兩軍就這樣對峙了十多日。劉淵見時機成熟,命汲桑、石勒及單徵兵分五路一口氣連奪魏郡、汲郡和常山,所到之處所向披靡。
石猛收到消息後大為震怒,揚言要立即出城跟劉淵決一死戰,張臏力勸道:「大王請息怒,勝敗乃兵家常事,不是幾個郡縣來決定成敗。現下並非決勝之時,貿然出兵只會徒增傷亡,還望大王三思。」
石猛怒道:「難道你要本汗眼睜睜看着一手打下的江山,就這樣雙手奉送給劉淵了嗎?」
叱羅摩在旁嚷道:「對,我們突羯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任由敵人宰割的縮頭烏龜!」
張臏道:「請大王相信臣,不出一個月,漢軍定會不戰而退。」
石猛奇問:「軍師有何把握漢軍一個月內必定退兵?」
張臏道:「劉淵的敵人不單只有我們,漢軍這次總動員出擊,志在一舉剿滅我軍;他離開都城越久,越難以維持對我軍的包圍。所以臣斷言,一個月內,漢軍必退。」
石猛道:「好!有軍師這一句,我軍無憂了。」
石猛聽從張臏的建議,往後的日子裡仍然堅守不出。劉淵派大將於城外多番叫陣,突羯軍均一概不理,只守不出。劉淵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下令攻城,可是上黨城固若金湯,任漢軍如何進攻,也無法動搖城池半分。
在漢軍圍城之時,張臏並非只採取堅守不出這種消極之策;其實在他引援軍救石猛之前,早已暗中命說客王儀前往洛陽,勸說晉軍出兵夾擊劉淵,以解石猛之危。王儀向晉丞相司馬睿曉以利弊,經多番遊說後,晉軍答應出兵。
戰事持續了半個月左右,突羯軍突然收到報子回報,晉懷帝派劉琨從洛陽出兵突襲劉淵軍,向漢軍都城平陽進發。
張臏得知消息後,不禁大喜,忙向石猛稟報。張臏向石猛道:「恭喜大王,剛收到探子回報,晉軍劉琨正從洛陽發兵突襲平陽,我軍之危可解了。」
石猛展眉眼笑,喜道:「軍師果然料事如神,平陽被襲,漢軍危在旦夕,劉淵非救不可,他們該急著要退兵了。」說罷,石猛向左右下令:「快召諸將來議,我軍準備出兵迎敵!」
張臏忙喊道:「且慢!大王三思。」
石猛奇問:「軍師,有何不妥?」
張臏道:「雖說劉淵有退兵之意,但此刻正是生死存亡之際,敵軍必急於速戰速決,我軍出兵正中他們下懷;何況劉淵素來用兵奇詭,他定早有 防範,我軍不可不察。」
石猛道:「若劉淵那狗賊急於退兵,軍心必亂,不正是我軍反擊的大好時機嗎?」
張臏道:「漢軍退兵勢在必行,既然早晚會退,何必徒增傷亡呢?」
石猛道:「不知要等到何時劉淵才退,何不推他一把,將那些狗賊趕回他們的狗窩裡呢?再者,我軍士氣不振,實在太需要一場勝利了,若這次無法取勝,又如何重振我軍士氣?」
張臏道:「要劉淵退兵,不一定要打場沒有把握的仗。臣有一策,能不損一兵一卒,也能使劉淵退兵,三年內不犯我軍。」
石猛聽得能使劉淵不戰而退,不禁動容,忙問:「有何妙計,快快道來。」張臏道:「大王只需把冀州以東等地讓給漢軍,再跟他們議和,約定三年內互不攻伐,以安劉淵之心,圍城之危自解。」
聽罷,石猛雙目圓睜,瞪視着張臏,怒喝道:「放屁!我突羯怎能如此懦弱!劉淵腹背受敵,都城岌岌可危,讓地的該是他們,有什麼理由要我軍割地求和?何況這半個月來我軍死守不出,將士們早有不滿;若然我再割地求和,如何向將士們交待?」
張臏躬身道:「大王息怒,臣只求突羯能長久的興隆,而非一時之得失;如今突羯族的實力,實難以掌管整個冀州,今日就算不割讓給劉淵,總有一日他也會揮軍略奪。除劉淵外,還有晉及鮮卑等勢力蠢蠢欲動,與其四面受敵,終日惶恐不安,不如趁我軍還能掌握局勢之時,來個順水推舟讓給漢軍,好讓他們安心退兵。我軍只要留有冀西等地,厲兵秣馬,再圖攻佔河北,方為上策。請大王明察。」說罷,張臏拜伏在地,請求石猛答應。
原本雄心萬丈的石猛,想一舉消滅劉淵卻功敗垂成,反被圍困於上黨;這對心高氣傲的石猛來說可是奇恥大辱,他早已恨不得出城跟劉淵拼個你死我活。此刻得知劉淵將腹背受敵,正是天腸良機,要石猛放棄出擊,反要向敵人示弱求和,叫他如此能答應?
石猛皺眉沉思片刻,向張臏冷冷的道:「你暫且退下,容我再想想。」張臏不再多言,躬身退出議事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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