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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網路小說時代，人氣似乎變成很重要的指標。伍德以前總說不那麼在乎人氣的數字，在乎的是有多少真心交流的朋友，但也不可否認，有人氣的作品在大多平台上會被演算法優先注意到，並推播至更顯而易見的位置，進而增加被其他人點進去一瞧的機會，形成循環。也因此，在一些平台上就能見到敦親睦鄰、照三餐問候，和小說內容也不見得有關的推文。伍德以前很討厭這樣的行為，現在雖然依舊不喜歡，但寧願把這種現象解釋成在整體環境失調下，缺乏資源的作家新手不得不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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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來說，撇除部分寫作純粹是為了自己抒發心情、甚至不想讓人看見的作者，大部分寫作者還是希望能有人一讀自己的作品。雖不知道增長的人氣數值中有多少真的讀過作品、又有多少只是不小心點進去後就跳出，但看著統計數字往上長彷彿就讓人迷幻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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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人氣和作品品質終究是兩回事。勤奮社交固然是種能力和努力，但和能寫出好作品終究沒有關聯。以日本動畫來說，也有雖動畫化，但劇情或製作被觀眾嫌棄，甚或淪為笑柄、還連累原作的作品。儘管如此，「反正紅不紅和作品好不好不見得有關」並不是放棄充實自己的藉口。有深度、用心的作者才會受人敬重，而非受人質疑或淪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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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較為現實的理由，是出版社大多採保守策略下，自帶人氣的作者就彷彿有保證的銷售量，也比較有談判籌碼。不過這又讓我想起和友人聊起找女朋友時，跟大家也聊過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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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賞的，是有主見、又能適當和不同意見協調、有智慧又善良的女性。」伍德雙手抱胸、邊點頭邊說道：「對於外表只要整潔乾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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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君子好逑，駟馬難追喔──不過我看你是君子好球，三振出局啦。」友人忍不住調侃道：「而且你欣賞的那些女性，沒有你就能過得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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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氣的作者也是一樣的道理。理想的產業型態，是出版社能建立自己的品牌，並以自己的價值擔保選中的作者，並推給市場，而非靠作者帶槍投靠來拉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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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自然了解產業有諸多困難而不得不在很多層面妥協，與此同時也有很多在有限資源下靠愛發電的創作者。不過眼下最大的問題，似乎是創作者和讀者圈的脫節。創作圈常說一直有在推出好作品，而讀者圈的反應大致分為二：首先是沒聽過那些作品，而這要檢討的是產銷問題。如果作為推出產品的供方認為這部作品真的值得被更多人看到，那是不是應該在更多媒體、實體及網路書店中的宣傳下功夫？一些日本漫畫的平台都會在(日本的)電視上下廣告了。其他諸如漫畫配音或甚至定格動畫或許也都是不錯的折衷發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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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是可能看過，但讀者就是還不夠喜歡。而這爭論常常淪為意氣之爭，最後不歡而散。伍德聽過有作者認為許多評論都帶著自己也想擠進市場的有色眼鏡，所以不需多理會的論調；也有聽過「反正有掏錢買我們作品就好，要罵隨他們罵」的說法。如果作為單一作者的目標只是賺錢，這樣的想法伍德倒也不能說錯，但若市場上只有這類終極目標是賺錢的作家，對文化的發展是不利的。伍德是人，被罵也會有情緒，但低潮完後還是得繼續學習新知、精進自己，進而希望推出讓負面評論更少、更好的作品，而不是指責讀者不懂、或甚至用不支持這些作品就是不支持本土產業的論調來情緒勒索。台灣的讀者確實更容易、也更習慣外國的作品，但正因為如此，創作者更應該有要寫出和那些好作品放在一起也不遜色的故事的壯志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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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討厭大雄那樣。」伍德的父親在看哆啦A夢時，曾不以為然地對伍德說道：「出了問題就找哆啦A夢哭、不想想怎麼自己解決，拿到道具又常得了便宜又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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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伍德父親這樣的想法可能是很多人討厭的「亞洲父母」(伍德並沒有要批判自己父親的意思)、又或著大雄和哆啦A夢這樣毫無長進的關係純粹是為了推動單元劇劇情的設定，伍德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父親的想法。大雄的腦袋不靈光、體育也不行，沒有哆啦A夢補助、赤手空拳很難拚過胖虎或小夫。只不過有了道具後，大雄想的也不是讓自己在腦袋或體育上具體拿出進步的實證(小夫的財力就不是大雄一人能控制的)，而是怎麼拐哆啦A夢再拿其他道具，拐不到就大吵大鬧；仔細一想哆啦A夢某種程度上確實也是慣壞大雄的幫兇。不過反正劇情中的後果只有哆啦A夢和眾夥伴承擔，而且單元劇也是預設結局後成長和人際關係就回溯*1，看得開心有趣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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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身邊沒有哆啦A夢，在寫作上向來就是靠自己，也有幸能有其他工作餬口，讓寫作得以成為純然的興趣。然而伍德也理解有的作者真的需要援助，讓其能無後顧之憂地投入創作，但拿人手短，受了援助就要有成績交代、甚至讓作品向援助者靠攏。就像伍德的作品如果拿到芋頭農或香菜農的贊助，《魔都妖探》裡的大家可能就要在劇情裡大啖芋頭火鍋或在湯裡灑滿香菜，還要說很好吃。伍德今天如果是贊助者，自然也想贊助想法和伍德相近的人，真的是人之常情，若是民間贊助也沒什麼好過問的。只不過要是持續贊助，卻看不到結果，資源有限的伍德當然也必須評估必要性，而非讓人得過且過、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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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如先前所提的，國內或許目前最需要的是建立產銷管道，以及重建大家的信心。產不只是產出作品，而是作者能不能產出能被市場接受的大眾作品*2，有沒有培養寫作技巧和自我檢討的機制*3，同時作者本人也要磨練出願意接受市場試煉、誠實面對讀者評判的心智。銷不只是開闢通路或打廣告，還有一套能接納、培養新人了解產業、甚至進而自我改進，而非直接歸因消費者都不閱讀的系統。雖然全部都不是一蹴可幾，但若沒人嘗試就不可能有結果。而當產銷健全了，讀者的信心才有可能自然而然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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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伍德作為作者，寶貴的休閒時間應該花在精進自己的作品上，並真的好好更新、有所產出。不過伍德當然也還是偶爾得很俗氣地說一聲：現在說對人氣一點都不在意，好像有點太過矯情了。每個愛心、每個喜歡、每個好好看過作品的留言，或甚至是閱讀數往上走了一些，果然還是會讓伍德有點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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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當然大雄也有幾次有努力，不過一樣因為單元劇設定，成長就又退回去。
*2. 藝術、學院派作品是另一回事。美學有自己的追求，有不同的市場或文化使命，和大眾作品的要求不同。
*3. 換句話說，培養能夠評判作品、切中要點的評論者也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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