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古今中外,所有小說無一例外都是說著︰人。
也許你會反駁,不對,《獅子王》不是說一群動物嗎?還有《冰河世紀》、《反斗車王》等的卡通全都不是說人,是說動物啊、機器啊汽車之類的,不是嗎?但他們每個角色,都必須擬人化,不然故事就無法說下去。如果沒有進行擬人化的過程,你看的就不是 《獅子王》 ,而是國家地理頻道的記錄片了。
那擬人化就代表著要說人話嗎?倒不一定,去看看《太空奇兵威E》,威E和依芙基本上是沒有對白的,可是卻已經完成了擬人化,那是因為當中摻入了人類的感情。
正如細胞是構成人體的基本單位,人也是構成小說的基本單位。很多時候還未開始構思故事大方向前,都是由人出發,再一步一步組成接下來整個故事的其他部分。透過觀察人類的七情六慾,我們抽取當中最重要的情感,並塑造出一個角色,這樣一來,故事的第一塊齒輪就完成安裝了。但是不是隨便找個普通人成為角色都可以呢?牛頭角順嫂可以嗎?
這個問題不可一概而論,必須就角色的背景而定。比方說,順嫂有美滿的家庭,閒來買買魚買買菜,天天如是,起床做家務煮飯無限LOOP下去,你會想看這個角色嗎?我自己也無法忍受對順嫂簡單平庸的描述,所以這種人不能成為故事中的角色,至少不能是主角。
現在我再描述一次順嫂,她是個喪子的母親,老公不務正業還是個酒鬼,為了脫離老公的魔掌她必須賺錢,可是普通的中年師奶沒有學歷和專業資格,四百多次面試也失敗而回。最後順嫂把心一橫,偷取了老公的積蓄借下孖展炒股票,入市的第一天,股市就崩盤了。這樣,你會想看順嫂接下來的故事嗎?至少這個人物比前一段的順嫂更加有趣,那麼她就有資格成為小說的角色。
人類的日常太過沉悶了,我們無法再忍受故事中的角色也一樣平庸無為。所以但凡要創作角色,他都必須特別,而非凡人一個。一個角色有外在和內在之分,外在當然是他的身高體重、語調談吐、外貌髮型;內在則是他的心境和性格、腦內所思所想、與其他人物的關係、對自我的看法等等。創作時,必須清楚地理解到,你要寫下來的角色特徵最好都與故事有關,不然就不必花太多篇幅去描述一個人的眼耳口鼻。大家記不記得《遺書》中的MIKI?從一開始我就描述她平胸和身材矮小,後來讀者便知道這副身材事出有因,與她悲慘的背景有關。又比如肥胖的布甸仔,正因為他肥,才會被設計成欺凌的對象。
角色的外在會影響故事發展,所以在設計他們的身體特徵時,不防特別想一下︰為什麼他是這個樣子?例如順嫂是獨眼的,是盲了左眼還是右眼?為什麼她會盲了?是跟老公有關?還是先天的遺傳病?也許以前發生過意外?這些問題的答案,通通有助你塑造一個角色的背景故事。日後我會在角色三大空間章節裡詳細解釋。
此外,就是我個人認為角色必須具備的元素,有些書也會有寫過,雖然名字不這麼叫,但大體上意思都是大同小異。過去、動機、能力、目標、改變。這方面容我在一下篇文章加以詳細解釋,現在先教最基本簡單和有效的人物塑造方法。
這個方法我以前也隱約有些概念,但到真正想得通通透透,則是我看完《進擊的巨人》後恍然大悟。其實漫畫中也透過漢斯先生令直白地講過,只是外行人把它當成平平無奇的對白,我卻如獲至寶。在巨人再次入侵時,漢斯說過不用擔心三位主角,因為一個智力超群(阿爾敏)、一個武術超群(米卡莎)、一個有強韌的精神力(艾倫)。我相信原創者在創作這三位主角時,心中就是如此簡單地用一句把整個角色的最大特質概括過來。接下來在故事中看到三個角色的一切,基本上都在突顯他們這三個根本特質。
我稱為角色的「起源」,這個詞借用了我最崇拜和尊敬的作家奈須蘑菇的作品《空之境界》內的一個設定。它說過所有人類都有其起源,於是我也將這個概念套入了自己的故事中。每個角色都有一個單純的起源可使我一直記得他們,並能由此發展他們的故事。最重要是,這些角色一點都不複雜,我只要記起有關他們的一個名詞或形容詞就好了。
以自己寫過的故事為例吧,阿MAY的起源是墮胎、春心的起源是窮、冬姐的起源是母愛……我可以確保自己無論寫多長,也不會偏離這些角色的起源太遠。我不會突然就在春心的描述中加入一個LV銀包,因為這和春心的起源是衝突的。而我之後對她的描述,比如破洞的褲、髒髒的袋和簡樸的宿舍佈置,自然也很輕易順著「窮」這方面去寫。
一開始創作角色,切忌太過複雜,除了是放過讀者外也是放過作者自己。故事寫得愈長,如果沒有一個簡單的核心不停提醒自己,作者自身也很容易令一個角色的舉動變得前後矛盾。所以先試著以「起源」這個概念創作角色,會比較容易,希望這個概念能幫到大家塑造角色。
而這,只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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