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技巧分享提到創造角色的「起源」,而起源愈簡單愈好。最佳的情況,是你能用一個形容詞或名詞把這個角色概括起來,他勇敢也好、好色也罷就盡力把他的勇敢、好色推到極限。當然不是叫你把他變成病態,只是要把角色的起源盡量發揮。
有單一而簡單起源的人物,往往令人印象深刻。比如提起《神鵰俠侶》的楊過誰都記得他長情,提到《射鵰英雄傳》的郭靖大家都記得他純真,曲金鉉大家都記得他的憂鬱,《紙房子》的東京大家都記得她的衝動。簡單而清晰的角色形象有助在讀者腦中留下深刻印象,而這便由「起源」所生。
若是不夠簡單清晰,就會像我的《動物傳心師》和《瞓覺》兩個故事那樣,沒有太多人記得主角到底是個什麼人。說來慚愧,小弟的寫作路因為短暫的迷失而令作品的質素下滑。但我不害怕正面自己的錯誤,也不怕讓大家都知道。為什麼說起金仔大家都記得《遺書》的曲金鉉呢?之後的角色為何就不再深刻和入肉,就是因為我當時為了寫故事而寫故事,為了短暫的噱頭開展情節,卻沒想清楚那些角色的起源是什麼。
這也自然與小弟失戀後的自療過程有莫大的關係,正如我多次提及第三個故事《PTBF》是我把最痛苦的情傷全部挖出來,以抒發悲傷為主。我以為這種悲傷能量可以繼續推動我日後的作品,然而迎來第一次寫《轉校生》的失敗,再為了保持人氣而雙線行車寫《動物傳心師》,卻發現自己的悲痛已經不足以推動故事發展,而且故事類型也不適合我抒發自己。在失去悲傷這個原動力,又因為忘記了那些基本的故事創作概念,最後寫出來的作品在我看來只能說是慘不忍賭。雖然能憑著多年寫故事的經驗亡羊補牢,也出到書,卻無法令故事真正「好看」。結果,《動物傳心師》和《瞓覺》都是質素較差的作品。不過失敗也能吸收經驗,這個故事教訓我不要再以掏空情緒作為寫故事的動力,因為情感終究會耗光,最後只會剩下半吊子的無病呻吟。同時也不要忘記各種最基本的創作概念,不信邪的話,最後作品就會一巴掌打過來叫你認清現實。
扯遠了,讓我們回到起源的討論上。也許有人會問,起源簡單這個人物就簡單,又如何發展出複雜的人性?其實起源簡單與角色是否複雜和飽滿(俗稱有血有肉)並無直接關係。建造高樓大廈必須有穩健的地基,樓能起多高,除了地積比(即每平方公尺的土地可以建造的樓層高度)這個物理因素外,就關乎根基打得穩不穩。我認為要建構豐滿的人物,就要像疊積木一樣,一層一層疊上去。而墊在最底的根基便要是簡單可以表現的一個形容詞或名詞。從簡單去逐層建構,到故事結尾時就自然會變成有血有肉的人物。可是一開始就設定一個複雜的人物,這將會令你弄不懂角色的核心,如此便會影響你的角色在面對決策和行動時的矛盾,更甚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想怎麼樣。
有些喜歡看外國大長篇奇幻小說的創作初哥,以著名的《冰與火之歌》為例吧,因為太喜歡這些故事而在自己下筆時就開始模仿它的人物設定,這就像看到摩天大樓後自己就決定從頂層開始向下建樓,這是不可行的。而且大長篇奇幻小說的作者,往往會為每個角色寫一本可能比小說還厚的人物傳記,每個角色的每一丁點複雜性他都記於心中,才能使複雜的角色躍然於紙上。
但我們都不是布蘭登,我們都不是RR馬丁,我們都不是丹布朗,我們沒有他們的資源和全天候投入的心機和時間。以我為例,至少我沒有為自己的角色再花時間寫人物小傳,我只會把一些重要的背景故事記在腦中。當我確定了一個角色的起源後,便去想為什麼。比如我當初決定miki的起源是樂觀,就開始去想她為什麼樂觀。一旦有了為什麼,這個樂觀的人物就有了背景故事。而金仔的起源是憂鬱,就在他的過去尋找一個使他現在長期憂鬱的理由。人類的現在都是由過去組成,小說角色也一樣。所以當決定起源後,便要為他的起源提供一個解答,最好是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可以與起源相符,也可以與起源完全相反。曲金鉉的憂鬱,是因為他死了全家,這與起源是相符的。我們都可以設想一個人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會長期處於憂鬱狀態很正常。但同樣是死全家,miki的背景故事卻令她發現出截然不同的起源。於是我又再想,當中再發生過什麼故事,令miki現在可以如此樂觀呢?這就衍生出超人哥哥的故事。每一段過去都會影響小說角色的現在,至於他們過去發生過什麼事,就由創作者去構想了。
這就開始引導到我之前提到的過去、動機、能力、目標、改變範疇,這些概念也是讓你們可以在起源這個底基上疊加的元素。只要順著這些方向去建構,人物便會自然漸漸豐富起來。
下一篇文章我將會分享這五點,大家也可以使用這些概念去看看自己喜歡和覺得好看的作品,愈是能滿足這五個概念的人物,我們通常都愈有印象。而當一部作品內的主角由起源而生,並滿足這五個元素後,至少在主角的塑造上便合格,可以去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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