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 覲見皇后

那白瓷杯中的茶色極深，衛晨希是待其沸騰至近乾極濃時才倒出，早已嗆出了苦澀的燻味兒，一口飲下只怕是反胃難嚥；可反過來看那茶水溫度鼎沸燙手，若不盡速吞下這嘴裡恐得活活給燙出更多傷來。

江皓月沒想到德親王竟會為了一個華芊蓮難為她至這般地步，只好雙腿一軟，扶臥在衛晨希跟前：

”是皓月唐突了，請王爺原諒。”

她本就面容姣好，泫然欲泣的樣子更是楚楚可憐，要換作別的男人見了這般嬌嫩早就心軟，但衛晨希仍舊好整以暇地等著，節節分明的手指輕敲著紫檀木桌面，不為所動。

伴著雷鳴閃電，他英挺的五官在光暗間更顯輪廓分明、懾人心魄。3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3hHmgs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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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要涼了。”

再開口，語氣中明顯不耐，笑容也淡了幾分。

此刻的衛晨希像一張緊繃拉滿的弓，箭已在弦上，要取人性命不過一瞬之間。

江皓月渾身慌出了汗，終究安分上前端起茶杯。光是用手感觸她便已受不住那高溫的疼，更枉論就口了...但一樣是咽喉，被燙灼還是被切開，她選擇前者。

"...唔！"

飲罷，從唇舌一路至喉與胃全是火燒火燎的刺激，好似吞了千根針般卻發不出聲音，她剎那間近乎被逼出淚來，模樣極盡狼狽。3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gGAWtL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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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芊蓮在偏廳隔著窗聽得清楚，她甚少見過衛晨希狠戾的一面，卻也沒少聽過他手段決絕；相較以往動輒濺血，今日只是熱茶燙喉，倒也是便宜了那女人。

在他身邊多年，細想要不是她是他的徒兒，是否還能得他這般眷顧？

"望靖安侯今後，謹言慎行。"

衛晨希撥弄著手上的玉板指，意有所指地淡淡刮了一眼：

"萬里，送客。"

萬里接過主子命令，這才重啟了公爺府繁重的正門。

江揆見德親王未再有異，顧不得與前來弔唁的其他官爺們撞個正著，連忙扶起女兒、拉著妻子覥著臉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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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江皓月已搖身一變成了皇帝寵妃，因著兩年前受辱之事讓她更加厭惡華芊蓮。

她走近華芊蓮身側，在她耳邊低語：

"今日既是皇后娘娘召妳覲見，本宮就暫且放過妳，咱們來日方長！"

語畢，靜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坤霞宮，華芊蓮輕嘆了口氣，隨即調整心神後恭恭敬敬地走入屋內，盡可能不去理會其中幾個與她擦身而過的、宮人恐懼的目光。

都說壞事傳千里，先是公爺府破敗、如今連宅邸都燒了，看來她災星的名號一時半會兒是拋不開了。

華芊蓮俯身下跪，恭謹地給皇后行了大禮：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

"快起來，讓本宮看看妳。"

皇后獨孤氏烏絲亮麗，頭戴金鳳瑪瑙步搖，及地的裙擺上有著用上好的紅絲冰線繡出的正紅牡丹花樣。她肩披純白雪狐裘，手上的護甲亦是鑲滿珠寶，臉上帶著溫暖笑意，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母儀天下的貴氣。

"許久不見妳，都出落的這樣亭亭玉立了...咳咳咳！"

皇后拉著華芊蓮坐下，卻止不住地咳起嗽來，華芊蓮見狀趕緊讓人端了茶水，一邊伺候皇后飲茶潤喉，一邊擔憂道：

"皇后娘娘可請了太醫來看過？"

"咳咳...一點小風寒而已，何需勞師動眾。"

察覺到皇后似乎刻意不想聲張，華芊蓮便沒有繼續堅持，只交代一旁侍女再取些蜜漬金桔來給皇后含在舌下。

"妳們都先下去吧，本宮和芊兒說些體己話。"

皇后打發了下人離開，帶著華芊蓮到暖閣，這才放鬆下神情道：

"明日就是元宵，成兒他...也走了兩年，本宮知道妳心裡難受，特讓人做了妳小時候最愛吃的蓮蓉桂花鬆糕，妳嚐嚐。"

"多謝娘娘掛念。"

提到了兄長令華芊蓮心中酸楚，如心事被戳破，但還是強顏歡笑地取了一塊鬆糕放入口中。熟悉的童年滋味在舌尖上蔓延開來，再想起從前他們兄妹倆常跟著奶奶進宮的日子，物是人非，一直積攢在心中不敢顯露的委屈在這一刻潰堤，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沿著她的臉龐滾滾落下。

皇后見狀拿起手中絲絹，心疼地替她擦去淚水，緊緊握著她的手安撫道：

"本宮與妳父母相識已久，也算是看著妳長大，這些年真真是苦了妳。德親王待妳可好？"

華芊蓮知道自己失態，趕緊調整了呼吸，抹乾臉上的水痕應道：

"讓娘娘擔心了，奴婢一切都好，王爺很是照顧。"

她感激地反握住皇后的手，卻發現皇后雙手冰涼，不似從前體質，連忙問：

"娘娘手這般寒涼，若不願請太醫，可否容奴婢為您把脈？"

皇后聞言，有些許躊躇，但最終還是同意華芊蓮替自己看看狀況。華芊蓮靜下心神，發現皇后脈象沉而心跳快，氣虛而乏，不似從前般穩健。再細細思量，驚覺這是小產後所造成的貧血症狀！

她對上皇后眼神，只見其緩緩地點了點頭，證實她心中所想。華芊蓮連忙跪在皇后身側："奴婢擅作主張，請娘娘責罰。"

"快起來，本宮此番也是為此而召妳入宮。"

皇后笑得無奈，示意華芊蓮起身："事發時月份尚小，這件事太醫院的人不知、坤霞宮上下也只有本宮的貼身侍女翡翠知曉，絕不可外傳，尤其是皇上那兒。"

為了不讓人起疑，這段時日總以身體無大礙為由打發了好幾波前來請平安脈的太醫，讓人去請藥方時也小心翼翼不讓人看出端倪。

"即便如此，可娘娘現在身體太虛，需要好好補補才是。"

華芊蓮立馬取了紙筆，寫下了幾幅食補方子，分別給了坤霞宮中的小廚房還有太醫院，看上去只是尋常益氣養神之方，實則對做小月的婦女大有裨益，對外就是旁人問起也能兩三句以調養之名呼攏過去。

皇后甚是欣慰道："妳做事一向細心，這件事本宮就交付予妳了。"

"娘娘只管放心靜養，奴婢必定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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覲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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