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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間的清晨,我在香城,鬧市中的某幢的某層的某室的某房的床上,睡著。在我完全醒來之前,一切都還未存在,仿如夢遺留的虛幻。而我的意識,也許是飄浮在浩翰宇宙中的星塵,仍然混沌、無知、一無是處。可是,我的身體,寄存於地球上的軀殼,在流放的意識回來之先,已經迫不及待地在運作。
首先是聽覺,尖銳的鬧鐘鈴聲刺激著耳膜,紛紛鑽進內耳,成了回音飄蕩著。音頻,空氣的振動,兩者同時出現了,在混亂中相互依存著,拉扯著,分不開彼此。
我想,就這樣,我那流離在外的意識被捲了進來,在各種莫名的引力之間,糾纏。
然後左手便有了知覺,握著的東西感覺很硬很冷,也許是床沿,但觸感平滑,沒有木頭的粗糙感,只是,很冷。慢慢我可以確認,那絕對不是床沿。冷的感覺越來越深刻。覺得指頭發麻了,漸漸暖起來。血液要流動,鼓譟地膨脹著,正往身體各處把熱能傳出去—手指傳向肩,通過肩後,變熱了的皮膚又將熱傳回神經系統。
隨著血管,有一種微弱的振動,忽輕忽重,在我「裡面」的某角落,從未靜止的振動。四周突然明亮起來。我立刻能辨認出牆和窗,而床頭燈的柔光跌進了我雙眼。幾乎所有的感官都被叫醒了。
然而,我的意識還未回來,我已習慣性地支配著軀殼,右手熟練地按停了鬧鐘,左手掀起被子擋在臉上。深深的呵欠、變重的脈摶、呼吸與肌肉之間複雜的律動……我的右手握了一下拳頭,滿滿的一握。然後,我完全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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