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寓大廈樓下的看更在他安穩的位置上睡得正香,我立在旁邊輕輕的咳嗽了一下,當然,完全沒有改變。我嘆了一口氣,然後嚐到苦澀的笑了。這是意料之內的,我怎麼會以為有人會候著我的歸來呢?來迎接我的只有冷冷清清的電梯,冷冷清清的按鍵,冷冷清清的大門,冷冷清清的燈光,冷冷清清的,家。
我是了解的,我們只是有各自飄浮去向的星塵而已,當我們踫巧在廣闊的宇宙中相偶,或許會相互接觸以偷取別人的微弱的溫緩,但終究,也只不過擦出短暫的火花罷,下一秒,又回歸絕對的寂靜之中。
我靠著窗框站著,把視線投到對面公寓的其他窗戶。午夜已經過了,很多人都睡著了。大多數的窗戶都變暗,只剩有幾個人跟我一樣還沒睡,房間的燈還亮著,有些小心地拉上了窗簾,有些把窗簾敞開著的估計是不在乎別人偷窺的人吧。我輕輕咬著指甲,低下頭去。驀地鄰居的家裡傳來電視機裡的人物的對話,打破了這晚的寧靜。說些什麼實在是沒有辦法聽得清楚,是一男一女微弱的對話,他們的音頻低沉幽暗,說不定是恐怖片之類的劇情,在我聽來那些對白像是冗長且無法解讀的摩斯密碼,使得我更煩亂。我不得不在這種纏人的廣播中回到我的床中。因為不像會立刻睡著,為了避免想更多,所以床頭桌上放著的安眠藥我吃了,吃的份量比平常的要多一點。折騰了一天,我絕對值得擁有優質的睡眠時間。明知道藥力很快散開,我還是把智能電話端到臉前,讀著臉書。
S在臉書上貼文了,貼的是著名日本作者筆下小說的一段:「為甚麼人們都必須孤獨到如此地步呢?我思忖著,為甚麼非如此孤獨不可呢?這個世界上生息的云云眾生無不在他人身上尋求甚麼,結果我們卻又如此孤立無助,這是為甚麼?這顆行星莫非是以人們的寂寥為養料來維持其運轉的不成嗎?」貼文已經有143個人按讚,所以我也按讚,雖然我不太明白。往後的時光,我發覺臉書的內容我再也讀不進腦子去了,兩眼雖在追蹤著每一個字,可意識已經在宇宙徘徊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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