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簡陋的賓館房間裡待著一對看上去只是中學生的情侶,男生在那狹窄的廁所中洗澡,而女生則躺在床上滑著手機。
那是間只用兩頓飯的價錢便能租得起的小型套房,裡面的所有物品都充滿了歲月感,並不是懷舊風的裝潢,只是外牆、傢俬都似乎放了幾十年般,細小而殘舊,最大的只有那張略泛黃的雙人床,床邊連櫃子都沒有,只留了一條小通道予人通過,再隔壁便是兩步就能走到盡頭的廁所連浴室;床尾有一部掛牆小電視,但屏幕開不了,那對情侶也不打算開來看,來這裡的目的就只有做那個。
早知道環境這麼差就不來了,等哪邊的家人不在家再做也無所謂啦。——女生一邊滑手機一邊想。
床上的震動引起了女生的注意,那是男生的手機來電。這裡的廁所就連放手機的地方也沒有,所以男生才把它丟在了這兒吧。女生聽著浴室裡的水聲,猜想男生應該還有一陣子才出來,看著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串數字,也不像是廣告電話的樣子,猶豫著要否接起電話。
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就糟糕了。——女生這樣想,還是決定先接起來。
「寶貝——你在哪兒——我想你了——」電話的那一頭是一把慵懶的女聲,口齒有點不清晰,大概是喝醉了。
女生沒有出聲。她第一個念頭是男生也許背叛了我,但隨後又猜想這女的可能打錯電話了。
「寶貝——為什麼你不出聲……?我跟你說,我今天很——不開心——你什麼時候過來呀——啊,對耶,我記得了!你今天好像是要陪那個什麼……Sarah——吧?那你之後可以來找一找我嗎——」
女生的手微微顫抖——為什麼這個女的會說出我的名字?她是誰?
腦裡不斷胡思亂想,女生掙扎著要直接問這個女的還是等男生出來後再問他,而在掙扎的時間中,電話裡的那把女聲繼續自顧自地講著:「夏遠!幹嘛不說話啦你!我知道啦,肯定是那個Sarah在你旁邊所以你不能說話吧——你們什麼時候走呀——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女生一聲不吭地掛了電話,心中縱有無數問號,但這些問號似乎都只導向一個答案。
浴室裡「沙沙」的水聲終於停止,現在房間裡就只剩下偶爾的滴水聲,這段時間,女生的情緒從不解到憤怒、從憤怒到絕望、再從絕望到平靜。
待男生用浴巾擦著還沾滿水滴的頭髮,一臉無害地走出浴室,女生已經平復好心情。
「你有看見我的電話嗎?我明明記得有拿進廁所的——」
「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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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某個傍晚,深藍清澈的天空沒有雲霧、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像是有人鋪了一塊純色的布一樣;不過無論怎樣的天氣,夏遠都必須要去補習社,這是努力讀書的證明,同時也是陪伴女朋友的時光。
嬌小乖巧的短髮女生被他牽著一同前往補習社,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夏遠比她高大約一個頭,女生若要望他需要抬起頭,但這不阻她看向他的頻率。
「怎麼了?」感覺到女生的視線,夏遠低頭,輕聲問:「我臉上有些什麼嗎?」
女生搖搖頭,微笑著說:「沒有,只不過是……覺得很幸福而已。」
「傻瓜。」他摸摸女生的頭,用只有他倆聽見的聲線說。
手機震動了一下,夏遠下意識地拿起手機查看訊息,卻在看見的一刻睜大了雙眼。
那是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我懷孕了。」
沒有等他回覆,對方又傳來了訊息:「你一定不想要吧?」「我也有想過,要不要把他墮了。」「畢竟寶寶的爸爸是這樣的一個渣男呀。」「可是,他是確實在我身體裡的一個小生命呀。」「我不想把他給殺了,我想讓他成為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傢伙。」「跟我爸媽說的話,他們也會理解的吧。」
訊息一條條彈出,夏遠的心臟越跳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怎麼會?我怎麼能毀在一個胎兒手上?
看到夏遠的表情變化,同行的女生擔憂地問他:「怎麼了嗎?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他遲疑了一會兒,決定鬆開她的手,對她道:「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要先離開了,補習課要麻煩你幫我寫筆記了。」
「喔……」女生臉上盡是失望又擔心的神情:「發生什麼事了?嚴重嗎?」
「嗯……就是家裡有點事,我必須過去一趟,先不說了。」語畢,夏遠便向補習社的反方向離去,遺下女生失落地目送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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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家樓下,可以下來聊聊嗎?」夏遠站在某屋苑的平台上,倚著邊緣的石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敲著打字,然後按下了發送鍵。
等了大約十分鐘,他在遠處的屋苑出口裡見到一個人影朝這邊走過來,隨著人影越來越近,他漸漸看清這就是他的前女友Sarah。
Sarah走到他面前,無表情地看著他說:「好久不見。」
互相寒暄了幾句後,Sarah看似快受不了這種虛假的談話,一副想離開的樣子:「你沒什麼說的話我要走了。」
夏遠趕緊拉住她,切入重點:「你說懷孕了……是真的嗎?」
Sarah似乎沒想到他會懷疑她說謊,先怔了一怔,然後厭惡地說:「你覺得我騙你的目的是什麼?挽留你?還是想找你便宜?」她冷冷地繼續:「我只是覺得要跟你說一聲而已,也沒要你對我們負什麼責任,孩子我會自己養。」
「不是、你、你還這麼小,怎麼照顧孩子呀?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到時候搞不定又找上我那不就麻煩了嗎?
「孩子是我的,我有決定權,我說了不是徵詢你的意見,只是通知你一句!」Sarah甩開夏遠的手,打算轉身回去。
「等等!」夏遠追上Sarah,抓住她的肩膀,語氣開始急切:「我也是擔心你的狀況呀!乖,把他墮了好嗎?」
Sarah想掙脫他的雙手,可自己的力氣不如他,這個時間附近也沒有途人能幫忙,只好用盡全力掙扎,但處於下風的她沒過多久便被夏遠壓在石欄上。
「你、你放手!」被壓制的Sarah只能大聲呼喊。
「你答應我把他墮了好嗎?」
「你瘋了!」
「Sarah!」
雙方持續糾纏了數分鐘,Sarah的位置越來越危險,這平台其實也有幾層樓的高度,下方便是馬路,而她現在半個身軀已經出了石欄,輕輕一推便會掉下;會處於如此危況,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Sarah沒想到夏遠的執念會如此大,不惜一切想她把胎兒流掉,不然的話她甚至不會下樓見他。
「你放開我!我要掉下去了!」Sarah現在既憤怒又恐懼,但也只能用腳死死卡住石欄。
「求求你了……」夏遠用著近乎哀求的語調向她說,然而雙手依舊沒有放鬆力度,似乎沒有意識到Sarah的危險。
「我、我墮!我墮了!」為著自己的安全起見,Sarah只好被迫著說出違心話。
夏遠聽到後一下子鬆了手,然而沒被抓住的Sarah在石欄上無法平衡,雙手不停揮動想捉住什麼,但四周卻只有空氣。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HXWOJzHwX
夏遠本來想抓住她的手,但伸出的一刻遲疑了——她若掉了下去,就肯定不用擔心孩子的問題了吧?這個想法閃過了他的腦海,使他的手停頓了一下。結果,他眼睜睜看著她錯愕的表情掉了下去。
心臟跳得飛快,夏遠慌忙望望四周,確保沒有人看見,再逃離現場。
最後,警方只當作意外處理,沒有人知道夏遠在這個晚上所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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