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詩再等了一陣子,期望自己的身體會有些什麼改變,但似乎不得回應。
難道說,自己的願望不是這個嗎?她想。但不可能呀,自己的願望只有自己最清楚,在死後,這個念頭也會反覆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以作提醒,所以要說是搞錯願望也是不大可能的事。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大概一時三刻也不能離開,還是回去找Rebecca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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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Rebecca在甩走阿詩後,愣愣地在她家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才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畢竟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更何況人鬼殊途,能交到一位靈魂朋友已是意外收穫。Rebecca這樣想著,望能減低分別時的悲傷情緒。
只是,才剛走到家門前,Rebecca就看見了眼前的這抹熟悉身影。
她腳步遲緩了一下,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看到,便跑上前抓住那身影的肩膀。
「你!你不是應該走了嗎?」Rebecca詫異地問著。她所見到的當然就是阿詩了。
「嘿嘿,想念你唄!」阿詩吐了吐舌,嘻皮笑臉地看著Rebecca。
然而,Rebecca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她見過無法完成心願的靈魂在灰飛煙滅前的痛苦姿態,所以才狠下心將她甩開;若阿詩是因為這種原因而選擇留下的話,比起阿詩,Rebecca會更怪責明知人鬼殊途的自己當初不早早拒絕與她來往。
「要是你再開玩笑的話的我真的要生氣了。」Rebecca認真地對阿詩說。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呀,明明願望應該是沒有錯的,可是就是回不去了,所以就來找你了,這樣不好嗎,我們又可以繼續在一起了!」
Rebecca的一顆心卻是沉了下去,要真是回不去了,不就代表阿詩要痛苦地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嗎?作為朋友,怎麼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於是,Rebecca一把拉起阿詩往家的反方向走去。
「欸欸,快到晚飯的時間了,你要去哪兒?」
「幫你找辦法離開。」
其實Rebecca也是束手無策,若是這個世界的難題,上網搜尋一下總會有些頭緒;但現在的這個並不是人類世界出現的問題呀,所以她也只能漫無目的地找街上的靈魂詢問,希望僥倖碰上一個能解答的靈魂;不過,這種盲目尋找的成效可想而知。
「Rebecca,這樣問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先回去再想想吧。」街道已經染上一層紫紅色晚霞,阿詩叫停Rebecca,表示再問下去亦只是徒勞無功。
「沒有時間了.....你知道灰飛煙滅的時候是有多難受嗎?那姿態、那表情,絕對比被火燒還要痛很多很多.....我不希望你遭受這種痛苦呀。」Rebecca望著阿詩的神情像是快要哭出來。
阿詩凝望了她一會兒後,緊緊把她抱住,在她耳邊說:「要是真的那麼痛苦,要是真的回不去了,那就讓我最後的這段日子過得值回這種痛吧。現在再不回去,你的家人就要擔心了,先平靜下來再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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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在沒有外來幫助下要解決這個問題幾乎是不可能,何況連原因都無從得知,所以在之後的日子她們即使再次嘗試達成阿詩的心願了數次,也沒能令其離開。面對著這個結果,Rebecca只好期盼著阿詩消失的時間再晚一點,或是消失的途徑再少一點痛苦。
就這樣又大概過了一個月,在這段時間裡,她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閨蜜才會做的事,儘管靈魂的軀體有不少限制,阿詩還是玩得不亦樂乎;而對Rebecca來說,阿詩更是她人生中第一位可以稱得上是閨蜜的朋友。
「Rebecca!」阿詩一如既往地想要搭上Rebecca的肩膀,手卻突然變成半透明穿過了她的身體。其實一個星期前阿詩已出現了這變化,身體部位會時不時變透明,儘管她只是作為能量的存在,沒有實體是正常的,但Rebecca不比普通人類,若連她都觸碰不到,甚至看不見那靈魂的話,這代表它真的消失了。
「你又.....」
看到Rebecca一副擔憂的模樣,阿詩連忙露出她的招牌開朗笑容,滿臉輕鬆地說:「放心吧!我沒事,這是我的超能力喔!」
Rebecca望著她,表情卻越來越驚恐:「不對.....不對!你越來越透明了呀!」
「嗯?有嗎?啊咧?真的透明了欸——啊,有點,難受.....」阿詩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明顯看得出她在抑制著痛苦的表情。
Rebecca想要上前抱著她,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觸摸不到她。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說再見了呢.....啊.....!」那似乎是全身的力量被抽取的感覺,即使阿詩努力強忍也難以抵抗痛楚。
「對不起.....是我沒找到解救你的方法.....」Rebecca無力地跪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這個最不想發生的結果。
「不瓜.....尼.....的樹啦..... 」阿詩同樣跌坐在地上,但比起因為Rebecca,更像是痛苦得站立不住。
就這樣,Rebecca看著自己的最好的朋友痛不欲生的面容逐點逐點地消失於面前,卻什麼也說不出,什麼也做不到。
過了很久之後,Rebecca才知道阿詩之所以會無法完成心願,很大可能是因為自己——靈魂臨終前的心願本應是它們存在於這個世間上的意義,亦是最大的慾望,但若它們在此期間出現了比心願更大的慾望,原來的心願便會被蓋過而無法實現。這種情況雖罕見,卻不是沒有發生過,所以Rebecca認為阿詩應是被其他願望蓋過了原本,而她在那個時候最強烈的願望,大概是跟Rebecca一直當好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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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Rebecca不願意再與任何靈體有過多的接觸,就是不希望它們會因為自己而痛苦;她應該萬萬沒想到,數年後的自己會被一具靈魂公主抱著,並飄浮於半空中。
這位自稱為她的朋友的男生,明明連自己的願望都想不起來,卻為她煩惱著她的人際關係,真是.....
「嗯?你是.....哭了?」Chris俯視著Rebecca,看到她眼角兩顆晶瑩的水珠,以及籠罩著一層霧氣的雙眼。
Rebecca從未被男生如此凝望過,更別說在男生面前哭。被望得雙頰發紅的她只好找了個藉口回應:「哪、哪有!這裡風大,吹得我眼睛都乾了,差不多可以放我下去了吧?」
「自然沒問題,但你要記住,凡事都有其好的一面,你一定能發掘這體質的好處的。」
「.....嗯。」被同齡的、甚至是已經死去的人說教的感覺有點奇怪,但也不能說是討厭,大概Rebecca很少被同齡人真誠地關心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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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後的天色已再暗了幾分,太陽是確實落下了,說好的尋找Vivian之旅看來是要明天才開始了。
然而,走了沒幾步,Chris的腳步卻僵住了,表情亦慢慢變得驚詫,像是看到什麼怪物那般。
Rebecca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走在他們前面的女孩子,因為隔了一段距離看不太清楚,但應該是年紀差不多的女生,並沒有什麼特別。
Rebecca正想詢問Chris,Chris便已輕聲開口:「Vivian……」
這次輪到Rebecca驚訝了。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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