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二人也離開了Ian和Vanessa的視線,來到紅蜘蛛停泊的地方。
「嗨,你的車呢?」Rob問道
「泊在他們那邊,我不過去!」Luis還在發脾氣,「你載我好了!」
「你這小子要坐我的車啊? 你夠膽嗎?」Rob說著,騎上了紅蜘蛛,「我不會開得像上次那麼慢的啊!」
「來就來啊! 我就看你可以有多快!」Luis亦跨上了紅蜘蛛,就坐在Rob身後。
這是Luis第三次坐上紅蜘蛛,但也始終未體驗過它的真正速度。最初Luis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在意,沒錯是從沒有勝過紅蜘蛛,但自己畢竟也已是一個賽車手,對速度的感覺也不會再像當初未曾試過的時候那麼興奮,而且有比較過之下,坐別人的車和始終也不及自己駕駛,那種爽快感和刺激感也是無可比擬的。
可是Luis估計錯了,此刻他的心跳砰然不已,無法抑止。
如果說坐在Ian的翅膀上感覺像飛翔的話,那麼紅蜘蛛的感覺,則十足狩獵中的捕食者。蜘蛛迅速移動,車尾燈就是亮著紅光的蜘蛛之眼,在公路上劃出一道又一道赤紅的軌跡。其他行走中的車輛,需然為數不多,但不論大車小車,通通都被蜘蛛一繞而過。
「瘋子! 又不是在賽車,你開這麼快幹甚麼了?」Luis隔著頭盔,在Rob身後喊著。而手也無意識地抓緊了紅蜘蛛的油箱。
眼見前面就要轉一個急彎,但蜘蛛的速度完全沒有減低的跡象,而Rob卻轉了頭,似要回應自己。
「別! 別理我,你看好前面!」
Luis雖然驚喊著,但Rob卻像充耳不閒般以極速入彎,Luis只得放鬆身體,隨著Rob一起轉移了重心位置,車子傾斜的角度大得Luis彷彿感到自己的膝蓋已觸碰到地面一樣,然後車子又再一次加速,以比入彎更高的速度離開了彎角。
Luis被這樣的過彎速度震懾了,可是更令他嘆為觀止的還在後頭,在他們前面的是兩三個連接的彎位,只見Rob選取的行車路線非常準確,一點也沒有多繞了路,油門只是稍稍一收一放,就像蜻蜓點水般,俐落而輕巧,又拐過了幾彎。
這樣的過彎技巧可以說是幾近完美,不過卻有那麼一點的違和感,Luis覺得Rob在轉彎時,頭部的轉動幅度也實在是太大了,這也是他自己初學時經常會犯的一個毛病,照道理Rob這樣有經驗的車手,應該不會犯才對吧? Luis不禁起了疑問。
我該提醒他嗎? Luis從剛才在車上開始,直到現時在酒吧內,仍然在反覆想這個問題。
「怎麼了? 發甚麼呆?」坐在對面的Rob又往他自己的玻璃杯裡倒了滿滿一杯,「沒有真的快到讓你尿褲子了吧?」
「你才尿褲子! 」
「那就別多廢話了,來!」Rob把自己手上那瓶深棕色的烈酒,往Luis才剛剛空了的啤酒杯裡倒。
「這…」Luis的確是想制止Rob,他對烈酒實在是太不習慣了,刺鼻的氣味光是聞著也感到暉眩,還有那種嗆喉的辛辣,彷彿由喉嚨直達腦部的燒灼感,Luis著實是抗拒著,但一想到萬一拒絕的話,肯定又會被Rob恥笑,於是便硬著頭皮,看著那棕色的酒一直流進自己的前面那個容量不少的啤酒杯內。
同時,他亦留意到那正為他倒酒的手,手腕內側上,一隻紅色的蜘蛛。
「沒甚麼,就紋身。」那是Luis問起時,Rob給出的答案。
只見他收起了笑容,從口袋內拿出了香煙,點上時的眼神所流露的,是一種Luis一直認為不存在於Rob的世界的元素,其名為憂鬱。
「抽嗎?」Rob的臉被他吐出的一口濃濃的白色煙霧所掩蓋,Luis只能看見遞在自己前面的香煙。
Luis想要拒絕。
除了他本身不並不抽煙之外,更多是來自他本能的危機感知。那不單是來自Rob的香煙那種異常強烈的氣味,還有這個環境詭異的氣氛。 暗淡的照明呈現著一種深沉的藍色,背景音樂播放著陌生的旋律,節奏和一般酒吧會播放那種強烈節拍截然不同,而且這裡的空氣內,瀰漫的可不僅僅是酒精和尼古丁,肯定還有Luis不知道的甚麼東西。 當然還有酒吧角落,種種的交易和賣買,Luis都不難發現,那明顯的程度,簡直可以用明目張膽去形容。
「這家店…你常來?」Luis最後還是沒有接下香煙,改為問了一個問題。
「是啊!」Rob也收回了手,轉過頭去自顧自的抽著煙
Luis只能眼睜睜的看著Rob,他從沒想過會有這樣沉默相對的一刻,那個在賽場上總是滔滔不絕,幾乎沒有一刻能閉上咀的傢伙,今天到底怎麼了?
想起來,這次可以算是第一次在賽場之外和他相處吧,不對,嚴格來說還有第一次見面,劃他的車子那一次,不過那傢伙早就忘了吧?想到這兒,Luis把面前的玻璃杯舉起,喝了好大一口。
「對了,生日!」Luis想了好久,才又想到一個話題:「你的生日其實是何時啊?」
「你這小子偷看了我的證件吧? 這也是為甚麼你知道我的名字。」Rob把抽完的煙蒂在煙灰缸內擠熄,「沒有,沒有生日。」
「甚麼?!」
「我是孤兒,小時候在福利機構長大,不知道正確的出生日期,」Rob揚了一揚他的右手,「你剛才不是問這個? 這原本是胎記,我特意掩蓋了它,不讓那一天有麻煩事發生啦。」
雨夜的長街和緊閉的大閘,還有那隻自己想拼命抓住,最終卻還是鬆開了的女性的手,那是Luis被帶到現在這個家的畫面,現在正和Rob訴說著的畫面重疊起來。
「如果要說的話就8月16日吧,」Rob說著,又把眼前的杯中物一飲而盡,「說是重生的日子,也算適合。」
「重生?! 這話怎說?」Luis眨了眨眼,完全沒理解到Rob說的話。
「簡單來說,就是逃離地獄的日子。」
當然Luis還是不會明白的。 Rob口中的地獄是甚麼,對於從小就於優越環境中長大的他來說,著實是太過遙遠。反而日期的概念,對Luis來說則實際得多,14日再過兩天就是16日,而嚴格來說現在已過了午夜12點,應該算是15日,所以明天就是8月16日。
不過那又如何呢? 要和他慶祝嗎? 似乎又沒有這個可能。
就在Luis沉醉於這堆胡思亂想時,Rob已經又把桌上的兩個杯子都重新注滿,
「別老說我了,你又怎樣?」
「我怎麼了?」Luis才回過神來,話題卻已經轉到自己身上,一下子接不下去,便又舉起杯子喝了幾口。
「所以那個金髮小妞是你女朋友啊?」
「你說Josie?」Luis嚇得差點把酒都噴出來,「怎麼可能? 你怎麼會這樣想的?」
「不是嗎?」Rob又重新展現了笑容,只是那個笑意包含著一點嘲笑的成份,「你們老是黏在一起耶。」
「黏在一起就是女朋友的話,你的女朋友不就多著?」
「那有? 我並沒有和特定的誰常常在一起啊…」
「Josie…沒可能…」Luis嘀咕著,又把酒杯內的液體一把倒進口內,「我對女性沒興趣,跟某人才不一樣。」
「那麼我明白了,你喜歡的人,」Rob舉杯的動作俐落,臉上掛著使壞的笑容,「是Ian沒錯吧?」
「才不是,」沒半秒Luis就明確的否定了,「他只是,像大哥一般的存在。比我家中那所謂的哥哥還照顧我。」
「可是你剛才明顯是在吃醋吧?」
「沒有吃醋啊,純粹看那個婊子不順眼而已。說起來,到底為甚麼他們那麼討厭你了?」
「嘛,」Rob又再次別過頭去,「我討人厭的地方也實在是太多了,他們總有他們的理由。」
我今天到底說錯了多少話呢? 還是那傢伙腦子不正常了? Luis盤算著,只是他也沒辦法得出任何結論,因為酒精已經在他體內充份發揮了作用,當然剛才駕車時的甚麼疑問,此刻也已經被Luis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嗨,喝酒吧! 」這次換Luis主動幫Rob的酒杯斟滿。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