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is和Rob是當晚酒吧最後離開的客人,就在Rob扶著腳步已經不穩的Luis踏出店門同時,酒吧大門外的燈光也隨之暗淡,冷清的街道上,就只餘孤寂的街燈,映照著此刻互相依靠的二人
「再去喝…再去喝…」有點迷糊的Luis口中喃喃念著
「嘿,你看你,還能喝嗎?」比起取笑,Rob此刻的語氣中包含的,更多是近乎憐愛的感情。
「當然! 說不醉無歸的…是你吧!」Luis突然不知那來的力氣,站直了身子,還直指著Rob的鼻尖。
「是這樣說啦,但都打烊了,」Rob還是再次把Luis那搖晃的身驅拉向自己,讓他靠著,「還是回去吧!」
「才不回去!」 Luis用力的搖著頭, 「就沒有不打烊的地方嗎? 再去下家! 再去下家!」
「是有個地方不會打烊啦,」Rob安撫著情緒正高漲的Luis,「不過有點遠,要來嗎?」
「就去啊,誰會怕遠了,反正是你開的車,有甚麼關係?」Luis笑著,是一個和他年齡相符,帶點稚氣的笑容
就在Rob上車之後,Luis也熟練的跳上了紅蜘蛛,不過今次,他的手卻沒有抓在油箱之上,而是環抱住位於他前面的騎士的腰部,而對方也沒有因此作出甚麼反應。
引撃的聲音確實在響著,眼前的光景也確實是向後倒退著,但完全沒有騎電單車飛馳的感覺,現下Luis只感到非常安穩,有點像緩緩盪著的鞦韆,而自己靠著的那個肩膊又是如此寬闊,散發著的溫暖又是如此令人眷戀,Luis不自覺地用力抱緊了這份安心的感覺,眼皮也漸漸沉重。
「嗨,愛睏鬼,到了啊!」耳畔傳來Rob的聲音,Luis才從那溫暖的夢鄉之中醒過來
Luis依依不捨的放開了抱住Rob的手,脫了頭盔揉了揉惺忪的眼,眼前一片荒涼僻靜,不遠處有一座像是廢棄了的貨倉,此外就再沒有其他建築物,連路燈也沒有一盞。
「這兒是…?」
「我的家,」Rob已經下了車,向仍在車上的Luis伸出了手,「來嗎?」
Luis沒有回答,他只是抓住了Rob的手,輕輕的跳下車。
如果不是事先有Rob的說明,對於眼下這個地方,Luis是完全不會聯想到「家」這一個字的。大門只是輕掩著,只見Rob隨意一推就打開了,完全沒有鎖上這一慨念。地面凹凸不平,就是那種沒有修飾過的水泥地,而且還鋪滿沙塵。碩大的空間,僅靠垂下的電線掛著零星的鎢絲燈泡來照明。 放眼看上去也沒有稱得上為傢具的東西,地上各處隨意地堆放著雜物,箱子,幾塊破掉的卡板疊起,上面鋪了張膠布,大概那就是桌子了,上面一樣是堆滿雜物,空了的酒瓶,滿掉了的煙灰缸,各種垃圾,打火機鍚紙玻璃瓶甚麼的,沒一種東西能引起Luis的興趣。
「隨便坐啊。」Rob說了一句令Luis感到煩腦的說話,這那兒有椅子可以坐了?
「不習慣嗎?小少爺。坐這兒吧。」
Rob隨意拉來了一個木箱,又把地上一堆不知是衣服還是甚麼的,厚重的布放在上面,使得Luis可以勉強坐下。
「等我一下,我去拿酒。」說著Rob便轉身而去。
Luis並沒有目送Rob的背影,好奇心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對這個Rob稱之為家的奇怪空間四處察看著。泛黃的鎢絲燈泡所發出的光線,微弱而且有點搖晃,Luis只看到遠方那個暗處有像是床的影子,但沒法看得很清楚,於是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驅使下,Luis離開了Rob為他準備的椅子,走向那個未知的角落。
還算有個比較整齊的地方? Luis想著。前面這個應該是床沒錯,因為上面有枕頭和棉被,看上去感覺應該是柔軟的吧? 床邊和桌子一樣,只是堆著的改為以衣服鞋襪為主,當然也有酒樽。另一邊的牆上掛著一部電視機,那兒充滿了違和感,仔細一看,原來是電視機下面放著的幾個箱子,箱子的蓋並沒蓋上,能清楚看見裡面放著不知是文件還是筆記,滿滿的幾箱,卻是放得非常整齊,和這兒的所有地方都格格不入。
雖然是如此礙眼,但那幾隻箱子還是沒能吸引到Luis的注意,此刻他被另一個更加意想不到的東西吸引住。那是放於床邊,一個應該是用來充當床頭櫃的木箱之上,擦得閃閃亮亮的透明展示箱,裡面放的是電單車的模型,黑色車身上的紅色蜘蛛是如此熟悉, 車頭處還繁著用來當吊飾用的扣子。
「天啊,怎麼在這兒?」Luis驚訝得用手掩住了張開的咀,也掩蓋住自己要發出的聲音:「我還以為,他早就丟了…」
Luis禁不住衝動,伸出了手,用指尖去碰了那一塵不染的亞克力箱子。
「所以…他….? 這到底是…?」
喜悅? 疑問? Luis的心悸動著,這絕對是酒精作祟吧,他只好用僅剩的一點理智如此說服自己。
「怎麼了? 你不記得這個東西了?」身後傳來了Rob的聲音,嚇得Luis差一點就驚呼出來。
「當然記得啊,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嘛。 」鎢絲燈泡的光映在Luis眼裡,使得他的眼晴看起來像泛著金光似的:「這是吊飾啦,不是用來這樣子放的。」
「不行嗎?」Rob越過了Luis身邊,隨意把手中的幾瓶酒放低,便把手伸出去撫摸著那透明盒子,就在Luis的指尖旁邊咫尺之處,「從沒有人送過東西給我,我只是想把它放得好一點而已。」
Rob看著那電單車模型時的神情,他眼內所流露出的那份珍愛,都清清楚楚的印在Luis眼裡
「那我豈不是第一個送禮物給你的人了?」Luis笑著,這個再一次確認的問題,明顯是在使壞
「你是!」
Rob在把目光轉向Luis,同時也緊緊握住了他放在模型箱上的手。隨著Rob的臉龐慢慢靠近,Luis心裡清楚接下來要發生甚麼,他慢慢的把自己的眼晴閉上,靜靜等待著。再一次的,唇上傳來是濕潤柔軟的感覺。烈酒的氣味對此刻的Luis來說,已經習慣,反而覺得香醇無比,強烈的煙草味還夾雜著不知名的像是化學品的味道,但Luis已管不了那麼多,那些都是Rob的味道,都是他如今急切渴求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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