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Luis緊張得輾轉難眠了好幾個晚上,終於來到他等待已久的星期五晚。第一件讓他興奮不已的事,就是他又再次有機會坐在那輛藍白色的電單車之上,也就是Ian身後,而這次,他已不用Ian再告訴他要怎麼坐怎麼抓緊,更厲害的是,他已經有屬於自己的頭盔了。
車速和上次一樣那麼快,不,更快才對吧。那種一直以來想再次體會的刺激感,讓Luis全身血脈沸騰,他已經無法比較,到底是胸口中那個噗通嘆通的聲音比較吵,還是引撃高速轉動的聲音比較響。
「嘩! 太爽快了! 」車子停下的那瞬間,Luis急不及待摘下了一頭盔,高聲叫喊著。
接下來的景像就更讓Luis興奮了,車子停泊在一處理應僻靜無人的街道,但此刻卻鬧哄哄的聚滿了人群,就像個超大型派對一樣。房車,電單車,左左右右的泊滿了整條路,空氣中瀰漫的是酒精和香煙的味道,當然還有機油的味道,在節奏明快的電子音樂襯托之下,不少年輕人輕快地扭動著身體,男生女生,大家都在狂歡著。
「是賽車,」Ian見Luis一臉攪不懂狀況的樣子,便解釋說:「非法的。」
「嘩,是賽車啊!」Luis禁不住驚嘆,他的眼裡閃耀出嚮往的光彩。
「Ian,等你好久了,」幾個年輕男女,在看到Ian後便立即飛奔著過來:「噢,他是…?」
「他嗎? 他是我帶來的小觀眾啦,所以等下拜託你們照顧一下他了。」
「當然可以啦。」其中一個男生笑嘻嘻地說。
「所以今晚,那傢伙有來嗎?」Ian說到這兒,語調突然變得嚴肅起來。3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uHlaAoq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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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吸引了Luis的注意,那傢伙? 他們在說誰呢? Luis禁不住在心中想像著,說得這麼凝重,肯定是甚麼厲害的人物吧? 那個人會比Ian的翅膀更快嗎?
「嗯,有來,就在那邊。」
Luis也好奇的順著那人所指示的方向看過去,他有看過單車比賽,心中想像著的冠軍車大概是金光閃閃的車這一類形象吧,然而,映進他眼中的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那是一隻血紅的蜘蛛,爬在黑色的車身之上。
糟了,是那傢伙!
Luis還清楚記得發生在三個月前那個晚上的事,被劃花了的紅色蜘蛛,那個黑髮的高個子,還有的當然就是他拳頭的力度。那時他說了,別再讓他看見自己,這下子,不就又要被他修理了嗎?
所以他們在說的人是指他嗎? Luis產生了疑問,但想不通的是上次見面時,明明感覺他是Ian的朋友,怎麼現在他們談論那人時的語氣這麼奇怪?那個傢伙,叫甚麼名字來著? Luis努力的回想著。
對了,叫Rob。
就在名字浮現的同時,那個高大的身影也在人群中出現。只見他手中高舉著空酒瓶,似是在和那邊的人們嘻鬧著,正在開懷大笑,又滔滔不絕地說話,聲音很響。然後他把手中的玻璃瓶重重的摔在地上,人們的歡呼聲和玻璃碎片同一時間飛散開來,然後又一瓶酒不知何時已在他手上,他就直接仰著頭把那深棕色液體灌進口內。
「那傢伙,很強嗎?」Luis禁不住問道。
「嗯,這兒就數他最快啦,當然還有Ian。」旁邊的女孩回答說。
Luis回頭看了Ian,只見他也是注視著那一群吵吵鬧鬧的男女,當然還有被團團圍在中間那個高個子,對於女孩的說話,他並沒有作出任何意見或補充。
「看來我今天得認真點,」Ian的語氣有點凝重:「我先去準備一下,Luis拜託你們了。」
「你叫Luis嗎? 我是Josie啊!」剛才那個答話的女生立即抓住了Luis的手臂:「來,我帶你去好位置。」
那是個金髮女孩,看上去可能比Luis還年輕,但她臉上塗的化妝品可多了。令Luis感到吃不消的還有她那誇張的耳環和頸飾,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亦令Luis快要窒息。而她身穿的小背心還有短得不能再短的超迷你裙,Luis對此的感想就只有穿成這樣,不會冷嗎?
Luis只能任由那叫Josie的女孩拉著自己走,也不知是太擠的關係還是她故意了,她那肥大的胸脯還不時壓到Luis的手臂,讓Luis覺得好嘔心。終於在一輪擠擠擁擁之後,讓他們兩擠到了人群的前排。
「來吧!」Josie又不知從何拈來了兩罐啤酒,就把其中一罐塞在Luis手中:「這個給你。」
Luis似乎感到Josie向他拋了個媚眼,寒意立即從背後急速湧上。
這時車手們已經開始就位了,Luis看見Ian的翅膀駛到開始的位置前,還有前前後後約七八輛車左右。只是Luis的目光卻仍在搜尋著,他也不大清楚自己還想找甚麼。
車手們開始發動引擊,並把車子打到空檔,讓輪胎和地面磨擦以加熱橡膠表面,地上也紛紛揚起了塵土,配合著輪胎高速轉動的聲音,場面剎是壯觀。
「Ian ! Ian !」也許受人們的高漲情緒影響吧,身旁的Josie像是失控似的在狂叫著。Luis只感頭痛。
他的視線,仍然在起點處的車手中間游走著,自己所期待的到底是甚麼呢? 那是直到被那堆撓攘的人群峰湧而至的紅蜘蛛出現了之後,Luis才理解得到。
頓時,在場人們雜亂的歡呼聲,變得集中且一致。
「Red Spider! Red Spider!」
沐浴在歡聲之中,紅蜘蛛的騎士還刻意脫了頭盔,接受人們讚美的同時,也對支持者們報以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
好耀眼,這就是賽車嗎? Luis的目光完全被紅蜘蛛吸引住,把身旁有點厭惡的女生的存在完全排除了。
「Red Spider… Red Spider…」不自覺地,Luis也隨著群眾的呼聲,喃喃的念起來。
在場雷動的歡呼聲,隨著紅蜘蛛的騎士重新戴上頭盔而慢慢減弱,最後歸於沉靜,連空氣也像凝住了一樣,Luis則緊張得連氣息也屏住了。
「三…二…一…出發!」
發號司令的人手一揮下,所有鐵馬也同時間以極速向前狂奔。Luis凝望著賽道的方向,只見在那漆黑的街道上,車手們的身影變得愈來愈小,引擊聲也漸漸微弱,最後就只留下空盪而寂靜的長街,但Luis仍然不捨得把目光移開。
「喂,就等一下吧,他們很快回來的了。」旁邊響起了Josie的聲音,還有從新開始的嘻鬧聲、音樂聲,Luis這才回過神來。
「嗨,這不是Josie嗎?」旁邊的幾個男生向Josie搭話:「等下要和我們去玩嗎?」
「不要啦,我今天要負責照顧這個新朋友。」
「怎麼不要了,你上次不是和我們玩得開心啊?」
Luis看見其中一個男生的手,搭向了Josie小背心肩帶之下露出的肩膊。
「別來啦,我告訴Ian的啊!」Josie好像有點生氣,甩開了那只手後,男生們就沒趣地遠去了
「Ian,好有名氣呢!」Luis讚嘆著,看了看眼前的Josie,在一般男生眼中這算是很漂亮的類型吧,會被搭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然,Ian可是最快的啊!」Josie那祟拜的眼神已把她的心思表露無遺,但隨即又補充說:「起碼有一半時間也是。」
「也對呢…」Luis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你說,今晚也是Ian嬴了吧? 對嗎?」
「這個當然! 我可是知道他有多快啦。」Luis首次覺得Josie的話十分中聽。
「嗨,快看,他們回來了!」Josie又像是失控似的興奮尖叫著:「Ian ! Ian !」
場中歡呼的聲量逐漸邁向了頂峰,首先看見的是路的盡頭出現的白色小亮點,一直往著這邊高速接近而快速變大,複數的引撃聲也變得響亮,在空氣中和人們的喝采聲爭持不下。Luis感到自己的呼吸又停頓了,心臟卻劇烈的跳動著,他已經在腦海內描劃出他所期待的那雙翅膀衝過終點時的英姿。
然而最先衝過終點的是紅蜘蛛,比第二位的翅膀快了有兩三秒的距離。
Ian…輸了…。Luis頓時感到非常失望。
「來,快去看看Ian。」Josie一把拉起了Luis的手就往Ian那邊跑。
來到Ian身邊的時候,還有幾個男生女生,正在為Ian拿下頭盔,又為他送上水和毛巾。
「Ian,真可惜呢,應該是你嬴的嘛!」Josie撇著嘴,用撒嬌的聲音向Ian說。
Ian抹了抹汗,又喝了口水,才說:「不是啦,他今天…很快…」
「Ian,」聲音未至,先傳來的是烈酒刺鼻的氣味:「怎麼了? 今天輸得夠爽吧?」
糟了,他怎麼會走過來的? Luis只感到一陣驚恐,身體也在無意識下藏在了人群的後面。
「好吧,你嬴了,還想怎樣?」Ian看著那紅蜘蛛騎士的眼神卻充滿了不屑。
「兩秒? 還是三秒來著? 你今天怎麼了,不在狀態啊? 哈哈哈哈哈。」
「喂,你這傢伙,尊重一下人好嗎?」原本躲在人群中的Luis,卻不知從何來的勇氣,向著人群中心的高個子呼喊著。
「咦?!」黑髮的男人直直的盯著Luis,簡直就像野獸捕捉獵物時的眼神。
慘了,這下要被認出了吧? Luis的一對腳卻像是僵住了的呆立在原地。男人已一步一步逼近Luis眼前。人群此刻像是被無形的力牆推開一樣向後挪移,就剩Luis,獨自面對著這比他高了近二十厘米的男人。
「你是Ian的新朋友?」他問道。
Luis舒了一大口氣,太好了,他應該認不出來。只是一種隱約的失落感也在同一時間襲來,連Luis自己也不明所以。
「看見嗎? 我嬴了呢,祝賀我吧!」那黑髮男子見Luis呆著也沒答話,便一把將Luis抱到自己懷中。
「喂,放…」
下一秒,Luis已不能作聲,因為他的咀巴,已完全被那男人的雙唇睹住。那種溫暖,柔軟而濕潤的觸感,是Luis從來未體會過的。此刻Luis的腦中變得一片空白,即使身旁的尖叫聲如何尖銳熾熱,卻是半點也傳不進Luis的耳內,. 因為他自己的心跳聲,比剛才起步還是衝線時的,都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時間就像停住了一樣,Luis不知道自己被吻了多久,只感到臉上火燙燙的,大概快要因缺氧而昏過去。
「Rob,你玩夠了沒有?」是Ian,他的話語中帶著怒火:「快放開他!」
「怎麼了,不就玩玩。」Rob這才放開了Luis,還聳了聳膊,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走吧Luis,我送你回去。」
就在Ian一把拉了Luis上車後,他又感到自己輕飄飄像是在飛的樣子,但這一次,大概不是因為車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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