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笑嘻嘻地問道:「我們小姐來自名畈川畈昌,敢問少爺是出身何處?」
「畈昌?」鏡鴉寬聽到是來自畈昌的稜派,當下腳也軟了,連對方的名字都不敢問,連忙低下頭,躬身行了一個大大的禮,他身後的下人看見主子把頭低成了這樣,都沒敢怠慢,也一同彎下腰,幾乎把前額貼到地上去。
「在下不知是畈昌來的小姐!小姐千里迢迢而來竟被在下擾了雅興,在下實在是罪該萬死。」鏡鴉寬低頭鞠躬,態度真摰誠懇,讓一旁的雷麻璫看得嘖嘖稱奇。
雷麻璫笑道:「沒想到我堂堂太風皇子都比不上一個鏡鴉女人,竟能令這個死鴉七低頭折腰,有趣有趣。」
諾果在他身邊說道:「主子,她不是普通的鏡鴉女子,教授鏡鴉文化的老師有教過,鏡鴉有分稜角方圓四派,身份最尊貴的稜派,當中又以出生地為名畈川首都的最為尊貴,歷代的鏡王都是出身自首都畈昌的稜派,因此畈昌稜派的高貴是其他鏡鴉都無可比擬的。」
雷麻璫拍拍頭,笑著說:「哈哈,老師教的東西我都聽不懂,倒全部進了你的腦子裡。」
鏡鴉寬自覺這是他此生最倒楣的一天,不但被奇種公然侮辱,給打了一巴掌,還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畈昌稜派鏡鴉......現在最要命的是,倘若這位畈昌來的小姐對方沒有說免禮,他就只能一直維持鞠躬的姿勢等著。
「如果我給了你免禮,你還要繼續在這裡撒野嗎?」那鏡鴉少女說道。
「不敢......在下再也不敢在小姐面前撤野了。」
「哈哈,還真像一條狗。」一旁的雷麻璫趁機嘲諷一番,鏡鴉寬額角青筋爆現,咬牙切齒地忍了下來。
鏡鴉少女又等了數十秒,才意興闌珊地揚起手,說:「免禮吧。」
鏡鴉寬終於等到他最想要的一句話,當下拱手道:「感謝小姐,鏡鴉寬就此告退。」然後像是火燒後背似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了好了,這次真的沒事了,大家快去忙自己的事吧,別看了,哈哈。」飯店老闆眼見一日之內竟來了這麼多的貴賓,更是喜上眉梢,連忙著人把整個偏廳都用屏風圍了起來,讓他們一行人不再受人打擾。
雷麻璫見那討人厭的鏡鴉寬走了,便上前去問珠璣:「你沒事吧?」
珠璣笑道:「我能有甚麼事呢?」
她的一對黑漆漆的杏眼美目流盼,頭上以不同顏色的緞帶束了無數的髮辮,上面還穿著一些銅錢和小珠子,兩條小辮子垂在臉龐兩側,一雙梨窩淺淺地笑著,煞是嬌俏可愛;一身低調的粗布麻衣,頸中卻掛著一條顯眼的珊瑚項鍊,以藍色天珠相隔,配有獨特的粉色珊瑚,看上去是稀有的珍品。
雷麻璫看見這珊瑚項鍊,忍不住就伸手想拿來看看,手卻被珠璣拍了下去:「你說你是太風的皇子是吧?堂堂太風皇子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隨意向女子的身體伸手,你們不是很注重禮儀嗎?還是說你只是個未經教化的好色之徒?」
聽了這話,獍幔與諾果都暗自提高了警覺——普通人恐怕連奇種也沒看過,怎麼可能會對奇種的事這麼清楚?居然還知道奇種太風特別注重禮儀?
「這小妮子對於太風的習性知道得還不少,不能輕視。」獍幔心裡想著,輕拉了雷麻璫一把,卻被他甩開了手。
雷麻璫往日被說得最多的就是禮儀不足,正好被她說到痛處,當下也不發作,強裝一臉和善問道:「好妹妹借我一看,好吧?」
珠璣嬌叱一句:「我呸,誰是你的妹妹?不要臉。」
在雷麻璫與珠璣在拌嘴期間,那鏡鴉少女望向了鏡鴉錢的方向,正奇怪為何鏡鴉會與奇種為伍,當她把視線從鏡鴉錢移向蟻虎的那一剎,她竟似是受到雷擊一般,身子猛顫一下,眼淚狂飆而出,幾乎是用跑的,撲向了蟻虎。
蟻虎原本正定神盯著鏡鴉寬離去的那個門口,突覺胸口一陣軟綿,低頭一看,只見那鏡鴉少女已撲倒在自己的懷裡。
大家的視線都投了過來,鏡鴉錢壞笑著說:「嘩小虎,你真是艶福無邊。」
蟻虎顯得甚是不知所措,動作生硬地扶起了她,問道:「這位小姐,你怎麼了嗎?」
她開始嬌啜起來,肩頭一抖一抖的問道:「你,不認得人家了?」
蟻虎整個人呆住了,看著眼前這個銀髮閃閃,表現楚楚可憐的姑娘,仿佛自己當真虧欠了她甚麼似的。
「幾年前的鏡神誕,我們說好了三月十五下午三時,梨花樹下,不見不散......你......你到底去哪了?」
——蟻虎記起來了!
眼前的這個她不施脂粉,與當時塗了粉白詭異容妝的樣子相比,根本變了個人,一時之間可還真是認不出來。
蟻虎問:「你是那個穿紅衣的鏡鴉小姐?」
「木郎,我好想你......」她說著又埋頭在他的胸前,又是一番哭哭啼啼。
聽到她喊自己木郎,蟻虎渾身一陣雞皮疙瘩,連忙把她推開。珠璣上前把她扶住,問:「你說的人就是他?」
她點點頭,掏出香帕接淚,嚶嚶地對蟻虎哭訴起來:「那年鏡神誕你失約於我,我一回到畈昌便發散下人去明查暗訪關於你的事。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讓我找到一個住在上畈的鏡鴉木。只是他並非圓派,而是方派的人,而且已經十七歲了......我也沒有多想,只道是你身材比較矮小......」
當年的蟻虎才不過十二歲,愛情的盲目令她忽略了許多明顯不對勁的線索,而造成了她之後一連串的不幸。
「查明了你這麼的一個人後,我便去求父親大人,說甚麼也要嫁給你。稜派和方派的地位高低有別,父親大人大發雷霆,自此將我禁足,還責怪母親大人,說就是她一直縱容我一個女兒家整天往外跑,才弄成這樣。可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就是要嫁給你。我開始絕食,以死相迫,父親大人最終迫不得意答應了我。我滿心歡喜終於等到了出嫁的那一天,那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可是,當我看到了他......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你!」
蟻虎聽後簡直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地搔搔頭,說:「這位鏡鴉小姐,你這樣做又何苦呢?我們只不過是在幾年前有過兩面之緣而已......」
「你叫我鏡鴉小姐?難道你已經忘了我的名字了嗎?我是小昭啊......」鏡鴉昭挨了過去蟻虎身邊,問他:「你,可願意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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