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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哥哥……怎麼了嗎？」許皓仁斷斷續續地問道，他擔心自己會觸碰到李欣茹內心的傷痛，那道無法癒合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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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想討論這件事。」李欣茹有氣無力地說道，接著迅速提起背包走出了教室，一眨眼就已經隱沒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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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許皓仁呼喚了幾聲，仍然不見李欣茹回頭，他最後只得無奈地嘆氣，回頭收拾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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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鉛筆盒隨意地丟進背包裡，「真是，沒一件事情如意。」他忿忿不平地抱怨，運動會的計畫泡湯了，也沒有順利得到李欣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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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忘了她可是李欣茹。」林承翔拉起背包的拉鍊，接著轉頭看向許皓仁，「我覺得依她的個性而言，她剛剛已經說了很多心裡話，你就別再逼她了。」林承翔拍拍許皓仁的肩膀，接著從容地走到教室門口示意許皓仁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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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為什麼你可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啊，我們做得要死要活的吉祥物現在被沒收了，你都不覺得怎樣嗎？」許皓仁詫異地盯著林承翔，而他只是微微皺了個眉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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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忽然懂了劉睿明的感受了，自己心情極糟的時刻，那一種無憂無慮的樣子實在很折騰人，也許是因為妒嫉吧，他的快樂讓自己顯得愚笨和迷茫，這些時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付出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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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好像也不是那麼的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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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也覺得挺可惜的。」林承翔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可是還能怎麼辦？還不如趕快重振旗鼓，笑一笑就帶過去吧。」他給了許皓仁一個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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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著就應該讓自己忙著快樂就好了，幹嘛管那麼多呢？」林承翔輕鬆地解釋，接著隨手關掉教室的燈，黑暗瞬間佔領了整個空間，可是林承翔的樂觀耀眼得能點亮整個世界，「你再不走我就不等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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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真受不了你。」許皓仁搖了搖頭，不過心情似乎沒那麼沉重了，他的臉上泛出一絲笑意，「誰叫我忘了你是林承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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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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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頂著書包慌忙地跑到一旁的候車站，突如其來的豪雨淋地他一身狼狽，濕漉漉的衣服讓這場雨更加令人鬱悶和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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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天要亡我。」許皓仁邊抱怨邊拍去身上的水珠，不過似乎沒什麼意義，衣服都已經濕得徹底了，也沒必要在意那一點點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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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打了個哆嗦，他搓了搓雙臂試著提高體溫，身體蜷縮不讓自己失溫，可是似乎於事無補，衣服不斷奪走所剩無幾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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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許皓仁打了個噴嚏，他朝著手心吹了吹氣，接著抬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雨勢大到把整個城市沖刷地朦朧，像是眼前被一條細絹蒙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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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帶傘了，可惡。」許皓仁仔細地搜查背包，想要尋找任何可以擋雨的用具，可惜除了講義以外好像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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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路燈照亮許皓仁迷茫的背影，他唉聲嘆氣，接著探望四周，看著一輛輛疾駛而過的車讓他更加絕望，自己的身影似乎已經被這場雨淹沒了，沒有人為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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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被視而不見的悲傷，許皓仁眼框稍稍泛淚，悄悄地把身體最後的餘溫帶走，不是因為對這場雨的無助而哭泣，而是因為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孤立無援，來自四面八方的千言萬語重重落在他的心頭，掩埋他所憧憬的作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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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候車亭，是僅存不多的棲身之處，一個還能夠呼吸，保護許皓仁不被流言蜚語溺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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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閃光換回失了神的許皓仁，一輛警車不偏不倚地停在他面前，車窗緩緩的搖下，一個中年男子坐在駕駛座上，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指了指後方的乘客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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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淋雨就上車吧，小記者。」老局長沒有直視許皓仁，只是看著前方的擋風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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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謝謝。」許皓仁迅速上了車子，小心翼翼地抱著書包坐挺身子，盡可能縮小自己和坐椅的接觸面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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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這時候遞了一包衛生紙，「先用這個擦一下身體吧，待會先跟我回警局拿毛巾擦乾再回家吧。」，他等到許皓仁接過東西之後，就發車前往警察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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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是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許皓仁也不曉得怎麼開口，他呆愣愣地盯著局長的側臉，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還是讓人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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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局長聲音低沉，他瞄了一眼後照鏡裡的許皓仁，那一天來勢洶洶的小子，今天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不免令人幾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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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許皓仁別過頭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燈被雨水散出了刺眼的光暈，這一場大雨的確嚇著了許多人，他看見不少行人都無奈地躲在屋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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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回答是什麼？」許皓仁決定突破僵局，噘了一下嘴之後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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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有問什麼問題嗎？」局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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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我離開警局前問的問題。」許皓仁回答，「如果可以重來，你還會想當警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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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靜靜等待答案，然而局長沒什麼太明顯的反應，依然專心地開車，現場又突然只剩窗外的落雨聲以及雨刷規律地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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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瞥了一眼局長，看得出來他的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可是雙方依然保持沉默，車裡的氣氛變得比外頭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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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就像我兒子說的，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許皓仁。」局長一手靠著窗撐頭，迅速回頭瞄了一眼，接著繼續盯著前方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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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有跟你說過我的名字嗎？」許皓仁疑惑地看著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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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待會到警局，你就會知道答案了。」局長簡單俐落地回答，接著又陷入五分鐘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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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警局之後，玻璃窗外望去有個模糊的人影坐在辦公桌後，許皓仁愣了一下子，他認出那個人是劉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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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回過頭看向駕駛座，然而局長已經下車了，他撐著傘出現在許皓仁身旁並打開了車門，俯首看了一眼錯愕的許皓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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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下車嗎？」局長冷冷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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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見狀只得跌跌撞撞地下車，扭扭捏捏地跟在局長後方。自從上次和劉睿明起口角之後，兩個人就形同陌路，再也沒有交談過了，連眼神接觸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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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睿明察覺到動靜，抬起頭來看看是誰來訪，他和許皓仁兩人面面相覷，許皓仁的來訪讓他頓時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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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拿個毛巾。」局長示意許皓仁坐到一旁，緊接著走向警察局後方的房間，他經過劉睿明身旁時還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好招呼你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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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局長關上房門，現場氣氛直接降到冰點，兩個男孩尷尬地打招呼之後，劉睿明埋首繼續寫筆記，許皓仁只是隨意地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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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轉著轉著目光又回到劉睿明身上，看著他認真的模樣，不自覺地恍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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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上一次這麼義無反顧拚命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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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嘴上總掛著作家夢，許皓仁卻意識到自己的意志有多麼易碎，三分鐘熱度讓小說的進度嚴重落後，追逐夢想的過程也總是走走停停，徬徨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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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去達成理想。如果和劉睿明一樣對夢想堅信不疑，今天會不會已經完成夢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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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許皓仁。」劉睿明突然開口，硬生生把許皓仁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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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了？」許皓仁有些生疏地回答，像是這輩子第一次說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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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見過我爸，對不對？」劉睿明終於捨得放下手中的筆，抬頭望向許皓仁，不過眼神立刻飄往別處，兩人的處境還是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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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啊。」許皓仁故作輕鬆地說著，接著轉身把玩擺在一旁的盆栽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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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問我爸一些奇怪的問題嗎？」劉睿明心平氣和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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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微微地點頭，「原來你爸爸有問你那些問題啊，難怪他會知道我的名字。」他看向劉睿明，而劉睿明也稍稍點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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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直覺告訴他你是我同學，而我的直覺告訴我……」劉睿明話說到一半就被許皓仁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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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口中的人就是我，對吧？」許皓仁接著劉睿明的話說道。他得意地笑了笑，有一種料事如神的優越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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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要說的是，謝謝你。」劉睿明害臊地低下頭，接著又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許皓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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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許皓仁詫異地盯著劉睿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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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謝謝你。」劉睿明深吸一口氣，放大音量再一次說道，「還有，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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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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