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 - 第五章2

海倫的兩個兒子是孿生兄弟。無論外表或性格，都是讓人一見便愛的孩子。

他們八歲，不難看出來自良好家庭背景，健康，臉色紅潤，活潑開朗，遺傳了母親的輪廓，所以十分俊美，另外，大槪也遺傳了實業家父親的聰穎頭腦，凡事一點即明。

這種孩子長大之後一定順順利利，集萬千寵愛一身。

兩兄弟對身邊事物有強烈好奇心，只是哥哥主動，喜歡親身體驗，不用手去碰誓不甘休，弟弟則習慣做旁觀者，當看到哥哥碰完那件事物而安然無恙，聰穎的他便安心地接觸。兩兄弟感情融洽。

海倫前夫從加拿大帶他們回港度暑假探望海倫，大概三個星期左右，之後會再帶他們去意大利旅行，留港期間兩個兒子寄居在海倫家。

一提起兩個兒子海倫便笑不攏嘴：「他們對那魚缸喜歡得不得了，常常臉頰貼著玻璃，整天看不厭。」

「妳應該帶他們去海洋公園。」我說。

她用感謝的眼神看我。她跟兒子相處時間不多，害怕距離會愈來愈遠。所以希望我打造的那缸魚可以減輕母子之間的隔閡。這計劃湊效。她非常高興。可以看出，他們是海倫的心肝寶貝，即使只是稍微讓他們笑一下她也會樂上半天。

長時間跟兒子分隔兩地，就算關係沒有變淡泊，那份惦念，以及患得患失的心情一定深深折磨著海倫。

難怪她會常常喝酒，大概是想讓時間快點溜走。

見面前已經知道他們像一般孩子一樣，對海洋世界深深著迷，所以我送了一副精緻的迷你搖控潛水艇作禮物。

看到兩個兒子的興奮神態，海倫比自己收到鑽石飾物還要開心。他們夾手夾腳把潛水艇充電，放進魚缸作海底探險。

孿生子讓潛艇不停碰撞魚缸玻璃。一時在水草間穿梭，追逐魚群，然後穿過假山小洞，停在水底，再起動時揚起幼砂，嚇得魚兒爭相走避。把我打造的海洋世界瞬間搞得混濁，慘不忍睹。

我站在一旁，看著孿生子緊緊湊在一起的小小身體，忽然間明白了我對飛機的熱愛，就跟他們對海底世界的沉迷一樣。

只能隔著一塊玻璃旁觀，所以才會無限嚮往。

大概在某程度上，在內心角落的我仍然處於小孩心態，還未長大。

孿生子這種玩法會影響水缸生態環境，令水質變得污濁。

不過海倫的原意是拉近自己和兒子的距離，只要他們高興，這缸魚的責任便算完成。對那些受驚嚇的魚兒，我只能說聲抱歉。

海倫全天候陪伴兒子，偶爾會邀請我過去陪他們一起吃飯，我當然樂意奉陪。

小孩子不懂得那些煩人的餐桌禮儀，不過孿生子表現出良好教養。吃飯時不吵鬧，不浪費食物，沒有驕生慣養的壞脾氣，兩兄弟安份守己地吃餐桌上的食物。

「真難得。」我說。

海倫比自己被讚漂亮還要心花怒放，她愛憐地用手去撫摸弟弟的下巴。

離開前，海倫俯身去吻兩個兒子臉頰，充滿愛憐。那是我親眼目睹充滿魅力的女性去親吻別人。除了母愛之外，絲毫沒有電影那種挑逗意味。

由於我是媽媽的朋友，所以孿生子都叫會以認真的表情稱呼我做「湯叔叔」。

「哇，原來叔叔家裡也有魚缸！」孿生子盯著我的魚缸，雙目綻出光芒。

我趕忙把規矩說明：「只可以用眼睛看，不可以放潛艇，也不可玩漁夫遊戲。」

哥哥本來已經準備回海倫家拿心愛的潛水艇和魚網過來。聽了我的話立刻露出索然無味的表情。

幸好他們都很懂事，沒有吵鬧。

「我們看動畫吧。」我笑著提議。

今天一早，海倫打電話來，語氣有些焦急。

「臨時有緊要事情，趕著出外一趟，你有沒有辦法替我照顧一下大小孖，黃昏前我一定回來？」

星期天的早上，我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客廳，爸爸去了打網球，媽媽去纖體中心練習瑜伽，晚上之前大概只有我一個，我答應幫忙。

「太好了。」她大大鬆一口氣。

「不能夠讓他們碰遊戲機。」送孿生子過來時，海倫身穿短袖洋裝，不穿外套，露出蒼白如魚肚的手臂。「這是他們爸爸的命令，十歲前不准把時間浪費在電子遊戲上。」

我點點頭。在講究教育的家庭成長也不容易啊。

於是，我放了【TOY STORY】，故事一開始，孿生子便嚷著說已經看過了，不過還是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

然後，我們到披薩店吃意粉。再到附近的文具店買了幾款遊戲棋，回家攤開來在地上玩。

玩了一個鐘頭左右，弟弟忽然抬起頭問：「媽媽幾時回來？」

我望望鐘，下午三時半，「很快就會回來。」弟弟聽了點了點頭。

「你們喜歡媽媽嗎？」我問。孿生子一起答喜歡。

「很久才跟媽媽見一次面，見不到的時候會惦念媽媽嗎？」

孿生子的神情十分平靜，面對面互覷一眼，似在進行某種心靈交流，然後不約而同的一同點頭。

我知道這個已經足夠。

傳來大門鎖匙轉動聲，媽媽回來了。她比平常早了回家，我大失方寸，海倫還沒有來電接走兒子。

媽媽在門邊除鞋，邊對著在飯桌上玩棋的孿生子楞了楞。

「是朋友的弟弟，叫我照顧一下。」我解釋。

兩兄弟飛快看我一眼，不過什麼也沒說。

聽了我的話，媽媽打量了他們一眼，似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的心砰砰跳。

「好漂亮的孩子。」媽媽不禁發出一聲讚嘆。「你有長得如此好看的同學嗎？我見到的都是有些不倫不類。」她說的是尚志。

「而且不止一個，是雙胞胎呢！」

她臉上堆著親切的笑容，走過來跟海倫的兒子打招呼。

「小朋友，你們叫什麼名字？」兩兄弟各自報上姓名。

媽媽笑瞇瞇走進廚房斟了兩杯果汁，放在他們旁邊。他們有禮的說：「謝謝，姐姐。」

媽媽聽到這句話，立即心花怒放，連聲讚道：「真是乖巧。」

「真是一副明星相，長大了做明星肯定紅透半邊天。媽媽一定也是個大美人吧。爸爸媽媽做什麼工作？」

我暗地捏一把冷汗。

「爸爸做生意，媽媽不知道。」哥哥簡短地答。

「真想見一見你們媽媽。」她說。我裝作沒聽見。半小時後，海倫終於來電。

「怎麼樣，留雙胞胎在家吃飯吧？」媽媽對我說。

我聽完電話。「不，我朋友來接他們走。」

「現在？」

「是。」我拿起外套穿在身上，跟雙孿生子說：「走吧。」他們會意，二話不說立刻站起來跟我走。

等待升降機的時候，媽媽站在門口：「你送他們去哪裡？」

「送他們回家。」

「小心點，過馬路時一定要捉緊小孩的手。」

弟弟聽到我說回家，馬上看我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用手指著海倫家門，我立刻沖他眨眨眼，表示明白了。

幸好弟弟不像哥哥那樣多話，嘴巴一輪連珠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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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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