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 - 第七章3

印象中，第一次的感覺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深刻難忘。甚至沒有九歲時第一次搭飛機來得興奮。

手掌感受海倫乳房的形狀，吸吮她的乳頭時心跳一直急促。不過事實上，我的表現很笨拙，跟想像中積極的表現大相逕庭。

我像個正常男人一樣，戰戰兢兢逐步完成每個步驟，海倫看得出我的緊張，不斷溫柔的配合我，並安撫我說不用太緊張，慢慢來。

她讓我躺下來，用手引導我插入她身體裡。

她家裡沒有避孕套，所以她扭動臀部時，我可以感覺到她濕潤的陰道。

真實的海倫不像戲裡那麼表情扭曲，大聲呻吟。她只是安靜地慢慢深呼吸，時而瞇眼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

多年之後我才明白，做愛在一生之中只佔很短很短的時間，一陣強烈的震顫之後，穿上衣服回到日常生活，如何面對現實生活才是重要課題。

在海倫引導下，我默然平靜地越過了人生的分水嶺。

作為第一個肌膚之親的女人，當時的情形記得的已經很有限。只肯定完事後她沒有說：「你要記住我身體的觸感。不管你以後抱了幾個女人，你都要記得我。我是奪走你處男的女人，會永遠殘留在你記憶裡面。」

她完全沒有說話，只是站起來穿上睡袍。

海倫在我面前解開襯衫扣和除下乳罩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她是把我當作情人，還是忽然心血來潮，突然興之所致想跟少年做愛？

即興玩玩，單純地找尋刺激，抑或看穿我心底的痛苦，改變不了現實的無力感，而用身來撫慰我？這個問題存在心底好多年，如果當時問她，大概也不會將真正答案告訴我吧！

我猜想她的行為其中存在一些好意，但那完全不是愛。

主動跟我做愛，看似把我當作大人，其實還是視我如小孩。從她在過程中採取主動，以導師的姿態引導我可以知道，她只是感激我而已。女性總會對挺身而出的男人表示感激。

「演戲跟現實一樣有時難分真假。」她說。

當晚她的反應有多少是真，多少是演技？

我以為比別人更了解海倫，直到跟她造愛之後，我才發覺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她。

「你這麼溫柔，將來做你太太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那晚在床上，海倫濕潤的手掌輕撫我的臉。當時太累了，忘了問她是說我個性溫柔，還是造愛技巧溫柔。不過她的預感錯了，廿年後，妻子被我傷透了而堅持離婚。

所有事像是同時落幕似的，父親搬走之後不久，海倫也搬到了高尚地段，多多也關店了。半年之後，我和媽媽搬往另一區，住較小的寓所。從此跟海倫完全斷絕來往。

我有她手機號碼，本來隨時可以找她，不過我沒有這麼做。

那晚我一邊承受著罪惡感，一邊震驚這個世界怎麼可以一下子崩潰。我愈想愈鑽入牛角尖，一直認為父母離婚，是上天對我和海倫做了「那件事」的懲罰。

我不明白那短暫的三十分鐘究竟存在什麼意義？

也討厭自己明明幫不了她，卻仍然不知羞恥跟她發生性關係。

跟她做了那件事，我覺得不可能回到從前那種關係。朋友的關係。

以前即使對她有非分之想，也只限於想像，實際上發生了肉體關係又是另一回事。我做不到若無其事地面對她。而且，親眼望見她的時候，我肯定又會抑制不住性慾，想再撫摸她的身體。這是一個無底深潭。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敢見她，而海倫重返電影圈，又再忙過不可開交，重回日夜顛倒的生活，我們的之間再沒有交集。

我陷入苦苦掙扎，但她可能沒有半點影響。

那晚的事對她沒有特別意義，只是很普通的一晚而已。我既不是當時得令的偶像明星，也不是什麼權貴。

那短暫的三十分鐘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改變。

海倫可能為了解決性慾而跟我上床。

可能因為我為她挨揍感到悔咎，想作一點補償。

或許僅僅把我視作少不更事的朋友，大方地給我一次難忘的體驗。

甚至可能只是一時感到寂寞，無論是誰也可以，只是我恰好在身邊而已。

對她來說，跟男人一次性關係可能是生活中的一個點綴。但對十六歲的我來說雖嫌過程平淡，缺乏火花，卻是生命中最珍貴的初體驗，終生難忘。

我抱有少許奢望，希望海倫至少有一點點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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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