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之畫,連綿全景,水平如鏡,一鳥立池。在以高科技為傲的現代社會,如此景色,實在難得。此處乃是香港西貢,蟋蟀聲相聞,麻雀舞相依。風吹草低聲沙沙,日照樹蔭影礫礫。蟲兒沾在草枝上微微搖擺,幾隻白鳥伸出枝條長腳踱步泥灘上,偶爾叼起小魚,昂首拍翼。此處不叫草原,乃叫濕地。
遠處散落幾戶人家,是傳統正方米白色建築,米色油漆早像風乾的眼淚,冷冷的立在平地一角,多了幾分寧靜的荒涼。
遠處幾個人影一排走來,領頭的,頭光肚闊,臉圓鼻大,堪稱中國人的「福相」,隨後的,一襲西裝。他們走來,把自然的節奏打亂,突然之間,花鳥蟲魚,皆不言語。
帶頭的「福相」男人穿著淺藍色襯衫,遙望了這片環境,忽覺這不過是半荒廢的平地,於是他大叫道:「他媽的給我建棟八十八層的高樓,讓那些單位有這麼小弄這麼小,有多擠弄多擠,有多貴賣多貴!」
他身邊一個西裝客提醒:「老闆,可這裡也算是個人們常來的旅遊景點啊,他們可會投訴的。」
「那就找姓田的把這裡燒了!他不是有家負責收樓的公司嗎!況且這草地燒完就是荒地,荒地沒用,就能找政府便成住宅地。」「福相」的男人粗聲說著,抓出一根大雪茄,就抽了起來。「別等了,幾個小時我要看到這裡火燒旺地。」
「但,老闆你這麼做怕不怕會被查到……?」
「把工具收好就可以,沒工具就是沒證據,沒證據就是沒可疑,說是山火就好。」他又吸了一口。
不過半個小時,又一批穿著西裝的人走來了,他們拿著白電油,鋤頭、鐮刀、馬上大搞破壞,不過幾分鐘,青綠的草地都被翻起數尺的泥土,住在此處的鳥兒蟲兒也慌忙四散,到處亂飛。在小坪地上響起的,是人類的吆喝吵鬧。
此一地的翻動,驚醒那幾戶人家,一個年有六旬的老人,僅穿一件背心,純白而整齊的頭髮,他走了出來,見西裝客們翻泥動土,馬上吼了起來:
「你們在幹啥!別!別在這裡亂翻!」
「滾一邊去啦老不死!」那些在翻弄泥土的人說。
「這裡!……這裡……這裡是車大將軍的……!」老人家正要把後面的話說完,卻發現另一批人已經在拆另一邊的小土丘。他一見,便幾乎嚇得掉下巴。
「不!不准弄那個土丘!不可以啊!」
西裝客可沒暇聽他說,幾個鋤頭硬是一挖,那土丘就破開了。
突然之間,一道黑氣從土丘中直衝天空,天地馬上變色,不過幾秒就由晴轉陰,然後,風雲驟變,大地就像罩在無燈的地窖中,恍如黑夜降臨。
那老人一見,突然哇聲大哭,跪在地上,苦苦的把五官扭作一團:「我對不起你啊!車公大元帥!我沒好好守住此地!對不起啊!車公大元帥!」
那個「福相」男人,見老人家此狀,不禁也嚇呆了,似乎知道自己闖下大禍,從他青白臉色看來,這個大禍,看來不論有多少錢都補救不了。
「老……老人家……這個小丘上藏著甚麼?」
「小丘裡面埋的是上古兇獸饕餮的頭骨,這頭骨暴露人間,就會帶來巨大的災禍,使人性情大變,口慾無盡!你們這些只會搶地、賣地、炒賣地產的傢伙!你看你們弄出甚麼大禍!為了你們貪欲,我們的後代、都被你們害死了!但既然你們也闖出大禍,那就慢慢等待你們自己的報應吧!」老人家大罵一輪,轉身就走,身體搖晃,身影唏噓,好像是步向滅亡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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