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山幻奇記 - 第六章：西九之巔！

搶奪靈體

　　面前的群樓是帶點殘破的矮房子，樓身上掛著七彩的霓虹燈，閃耀著暗啞、粗野又有點虛幻的光。單看著這排燈光，竟可以嗅到當中的味道：不乾不淨，有股餿味，潮濕、難耐。這裡的燈，沒資格稱為繁華、註定不可跟中環銅鑼環那些附庸風雅的稿相比，這些招牌有些久經失修，燈光不穩定。屍體的味道，吹落在深水埗的街角。偶爾飄過一絲白絹，彌留在已經熄滅的燈火上，然後轉入屋中。

　　這屋中擠了一家四口，睡上下層床，全屋不足二十平方，人皆蝦胊而睡。父母下層，子女上層，雜物、用品就積在四口子的床頭床尾。窗門雖有箱子大小，卻只可留縫。這一家四口雖奉公守法，但生涯在鐵窗，守法與否，皆如囚徒！

　　這些板間房（舊世代叫籠屋）存在幾十年也未被消滅，一為舊，二為擠，是滋生厲鬼的最佳空間。所謂厲鬼，易生於人的負面情緒，最喜吃人之精氣神，愛逗留在空氣、空間、出路、思路四不通的環境。前兩者，生活空間多則無妖來迎。後兩者，精神不被束縛則無鬼來侵。然而香港人口之多，空間狹小，處處不公，精神受壓。回到家中，亦無處可逃。

　　這小屋猶像一盒為厲鬼準備的精美便當，一家四口盡為其食。故那身帶白絹的鬼魂，飄進屋內，見一家四口擠在一處，冷笑幾聲，依附在床邊，張開大口，作勢吞噬。

　　當他的嘴巴離那四口子還有兩寸位置之時，厲鬼忽然覺得自己再也不能伸脖子。

　　厲鬼又抖動了兩下，發覺脖子被甚麼東西索住了。

　　「這裡不是你該留下的地方喔！」厲鬼後面傳來少女的勸告聲。厲鬼正要回頭，卻一下子被扯出去，飛出走廊。

　　厲鬼剛起身回頭，卻見一個穿著風衣的男子走來，幾步之間，變成全身金色的宋朝將軍，揮劍而來。

　　厲鬼一見，知是車公，轉身想逃，只見敖小素手上晃著黃符，只好對付較弱的車公，他轉身飛來，就是一抓，連帶車公掉進後巷之中。後巷之中盡是廢棄紙箱、廚餘，昏暗潮濕，厲鬼仗著後巷狹窄，不斷在牆上移轉，車公手上的長劍，反成障礙。

　　車公連揮幾次落空的刀後，左踩一下牆壁，右抓一下窗台，位置比厲鬼還高，然後從上方一把抓住厲鬼，摔他在地，車公反身落地，抽出長劍一揮，厲鬼艱難地移開身軀，歪打正著，被劍氣震出馬路。

　　那厲鬼已攔腰斷開，剩下的半身匍匐前行，車公、敖小素追了出去，只見天上一道紅光閃來，跳厲鬼面前一刀割喉，那上半身也不動了。

　　「程劍川？」車公大驚。

　　那關帝只管將試管插在鬼頭上，任鬼頭被吸入試管之中，那有實體的外型逐漸化為一團灰煙。

　　車公被無視，他盯盯試管，覺有不妥，問：「關帝，你在收集些甚麼？」

　　「與你無關。」

　　車公暗地裡抖動手指，奔了上前，想搶試管，關帝雖發現，但試管仍然被打掉。

　　試管將要落地，車公接住，關帝上前，左手外撥，拍走試管，然後右手擒去，抓住要物，車公上前左手攔住，乖巧地將關帝的手輪掌壓下。

　　關帝將左手的試管用力丟高，上至九層樓，然後竟與車公「講手」，雙臂之間你推我撞，像四根鋼柱在互相推撞，彼此不相擊，但依靠著臂力令對方無法招架而敗，你斜來、我側推、入中路，往下卸，剎那對拆十餘招，互架不能動。

　　「程劍川，你到底在我們背後做甚麼！那試管斷不是我道之物，你從何得來！你若為任何私慾，對得住關武帝麼！」

　　「貪戀人界美色，婦人之仁的下級小神沒資格責備我！」

　　程劍川發力轟開李賽留。然後看準位置，準備接住落下的試管。

　　忽然，程劍川面前亮起攝影機的閃光燈，白光襲來，拍下了程劍川變身的外貌。

　　「真以為我會怕那幾盞智能電話的閃光燈？你這城門河的小龍神識相快走，我可不想染上個欺侮婦孺的罪名。」

　　程劍川握住試管，躍到唐樓頂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切！以為自己受關帝賞識便以為自己是真的關公到處撒野，看哪天我去告你一狀，看你還怎麼借關帝上身！」敖小素收好自己的平板電腦，上前顧看被推倒的李賽留。

　　這時李賽留已經解除了變身，他拍拍身上的灰塵，整理衣服。

　　「沒事吧？李哥哥？」

　　李賽留從容地笑了笑。「還好你剛剛懂我的暗號。」

　　「其實不難啊！」

　　「拍到照片嗎？」

　　「當然有，拿去網上搜一下，嘿！都出來了。」

　　「還挺清楚嘛！」

　　「就他以為自己了不起啊，要硬搶的話老娘變成龍型把他咬成光棍都行了！搶來了，待得一時，這臭臉傢伙肯定找上門咬著不放，那不如我們拍個樣本，既滿足他的虛榮，也達到我們自己的目的，這不更好？」

共匯一點

　　祥業街一號的秘密基地，已經恢復了七成的工作能力。

　　負責捉鬼的隊伍也陸續歸來。

　　歸隊的隊員中，自然也包括承浪，這個曾被惡靈附體的隊員一回來，就被同伴們調侃，問他肩膀沉不沉，有沒有下巴之類，承浪大方地一一回應，隊伍也恢復過往的氣氛。

　　承浪又在辦公室裡隨手撿起一份報紙讀了起來。

　　「村地市民索償，阻礙都市發展……」

　　「切，香港都已發展地區，還發展？你問個發育好的女生要她從E罩發展到L罩看她願不願意？怪物啊這是？」

　　「市民大口索償，政府憂開壞先例」承浪捲曲了報紙。「要賣多少錢我來看看？才賠兩百多萬？兩百多萬夠買『溢出髒城』嗎？現在一間房子隨便都五六百萬啊，貪那二百萬可以買甚麼？豆腐渣？這樣也要抹黑，現在的媒體真是沒良心。」

　　「哈哈，憤世嫉俗的承浪回來了，這回真不是鬼上身了！」

　　「是啊，我憤世嫉俗，你們就上班等下班，不聞不問的過日，地方不好？移民！妻子不好？哭哭！追求這樣的人生我真是開心到哭啊。」

　　這話逗得在場的同事哭笑不得，大家互嗆幾句就散開了。

　　這時承浪發現坐在一旁的萱靈按著手上的智能電話，便好奇地上前問：「萱靈你居然有心思當低頭族？甚麼遊戲吸引你？」

　　「只……只是……」萱靈眼珠一轉，說：「沒什麼了，就是些塔防遊戲，殺時間用。」

　　承浪如此這般地點點頭，便走開了。

　　趁承浪走開，萱靈再次拿出自己的智能電話，看了看那些短訊──對方是李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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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事想找你小聚一下，可以嗎？上午10:34

可以，明天我休假。上午10:34

我們在老地方，新城市廣場的Starbucks，好不好？上午10:35

　好！上午10:35

☺上午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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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她開始期待與這個男子交談，雖然這個男子，算不上帥哥，也不是個懂得打扮，甚至有些呆板。

　　次日下午。

　　三人又在新城市廣場的星巴克咖啡店中聚到一起。

　　小聊了一下近況，敖小素馬上將平板電腦推到劉萱靈面前。

　　「萱靈，你看看這幅圖。」

　　「是在演戲嗎？這紅色臉，穿綠鎧甲的，是關公嗎？」

　　「不是演戲，他和李哥哥一樣，都是藉神靈上身給自己力量除魔的人，不同的是，這個人借的是關武帝的靈魂，所以便以關帝的模樣出現了。」

　　「居然還有關帝……該不會會有借孫悟空上身的人吧？」

　　小素與李賽留瞪了瞪眼睛，頗為好奇的說：「有啊，台南有座廟不是供奉著大聖爺嗎？」

　　「真的！」

　　「對啊，雖然那猴子是好人，但脾氣很怪，你別聽到以後就隨便去喔！有說某個信眾帶了頭燒豬去拜大聖，反惹大聖不高興，說他拿燒豬是欺負他師弟，結果被大聖整了一頓狠的呢！」

　　劉萱靈聽罷，有種失神的苦笑感。那種衝擊感覺就像見到認知外的外星人一樣。

　　那麼再過個一百幾十年，以後我們去拜的都是那些老是五種顏色出來擺姿勢的戰隊了吧？她想。

　　萱靈回神，再看了看那幅照片，關帝右手上確是抓了一根試管。

　　這根試管的管口裝上四角形的活塞，四角形上帶有貌似是發光的裝飾，頂端是根鈍刺，試管上好像刻了些英文字母。

　　「很可惜呢，我的小蘋果照不到試管上的英文字母……」

　　萱靈細心看了看圖片，心臟冷不防被重擊一下。

　　那跟試管上的文字雖然模糊，但是輪廓上、形狀上，萱靈都認得出那是他們組織用的物品。

　　這個關武帝到底跟我們組織有甚麼關係？如果關武帝跟李賽留的車公是同伴，為甚麼組織要傷害李賽留而找關帝？用試管的話，應該是組織在捕捉靈體樣本，捉靈體樣本為何不用組織內的人員？這當中有甚麼東西組織在做而不告訴我們？

　　「萱靈？你是不是對這東西有印象？」

　　「沒什麼……能不能給我一份複印本？」

　　數日後。

　　劉萱靈看著那幅照片，頭腦一片空白，在員工餐廳中坐著，顯得特別顯眼。

　　承浪見她的搭檔『靈鳥』坐在那裏呆了一般，貓步走去，不發一響。萱靈根本沒發覺自己面前多了一個人，仍然橫放手機，突然之間，一把男聲嘲弄的問：　

　　「這傢伙是誰？在Cosplay關二爺？」

　　劉萱靈嚇得全身一顫，馬上將智能電話收進口袋。「你這傢伙甚麼時候變得這麼鬼祟了？

　　「這是我要問的，我們的劉小姐甚麼從獵鼠的貓變了玩具貓？」

　　劉萱靈一把拍在承浪頭上。「沒點正經！」

　　「好啦，說實話，這關二爺怎麼拿著我們組織的試管？我們公司有人好這玩意，還是見過那個板臉車公，有樣學樣了？」

　　「……那個是阿留的同行。」

　　承浪輕佻的臉沉了下來。「我可以理解成，除了你跟那板臉傢伙以外，我們組織有人『勾結』這些不神不鬼的東西嗎？」

　　「只是，單憑這試管就斷定的話……」

　　承浪突然露出一種暗自歡喜的笑容，碎碎唸著「有意思……」然後搭著萱靈的肩膀，把範圍縮小到只有他兩人可以互訴。

　　「你怎麼看這件事？」他問。

　　「上頭要我們捉鬼、滅靈，一方面是貢獻香港，一方面是為了科學實驗，這是宗旨，我懂，但既然有我們，又何必去找李賽留那種半神人？我見到李賽留借車公靈治鬼不止一回，他們的效率比我們強。既然有了半人神，那我們呢？大可解散啊？」萱靈慢慢分析。

　　「我們復職以後還沒有工作吧？如果你的推斷沒錯，我們的以後的工作就不單純只有治鬼滅靈這一項了。」

　　「那，到底上面在盤算甚麼？」萱靈發現自己有點激動，於是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但最重要是，必須弄清楚那根試管是否真的是我們組織的東西。」然後萱靈又搖搖頭。「不……」

　　「萱靈，這事交給我查，怎麼樣？」

　　「……又把你拖下水嗎？」

　　「不，不是這樣的，我想說，你不適合當個反叛者，你沒有覺悟，這事你看著就好，讓我來。」

　　「這是甚麼意思？」

　　「你沒法對著一個人笑著臉，然後在底下盤算計劃的能力──況且這也不是甚麼好能力，所以為你好，這事讓我調查。」承浪捏了捏下巴。「把你的圖拿來，我去實驗室打探一下。」

　　「那我呢？」

　　「等我消息。」

　　承浪說完，從藍芽拿過照片，又到櫃台買了一瓶酒。然後他走出基地，在公共電話亭撥電話。

　　「叫討論區的巴打（兄弟），幫我改圖，發到我電話上。」

　　三小時後。

　　在秘密結社下層的科研實驗部。

　　一個滿身酒氣，頭髮濕透的男子，歪著腳走，見到女實驗人員就撲上去親。

　　這種場面，自然招來女子的大聲呼救，那些實驗人員也聞聲趕來。

　　「他是誰！」

　　「我知道了！是上次被鬼附身的傢伙啊！」

　　「天！他又被附身了嗎！」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這時一個應該是實驗室主管的白袍男子，拿出了檢測棒掃描，把承浪掃描一遍，對眾人說：「各位沒事，他只是喝醉在鬧酒瘋而已，沒有被鬼附身！」

　　眾人安心下來，便指著承浪來罵，說他居然在工作期間喝酒。

　　突然之間，承浪噢的一聲大喊起來：「究竟我演的關公揮試管到底哪裡不好看了！為甚麼瑪莉你要離開我──！」然後他拿出智能電話，給眾人看那幅關二爺抓試管的圖。「這樣有甚麼不好啊！」

　　主管看了他的電話，大慌。

　　「你這臭小子！你拿我們的東西去做甚麼了！那不是玩具啊！」

　　「甚麼──」承浪斷斷續續的說，「這是我在鴨寮街買的道具，二十元一個。」

　　「鴨你個死人頭！哪有那種東西！你去找給我看啊白癡！這是我們獨一無二的道具啊！」

　　「去弄個一模一樣的就好──」

　　「你真是醉上腦了！這試管經專人訂造，不可能有複製品，這上面的符號顯示批次跟用途，實體品出來後，樣本圖馬上燒掉！你這瘋子到底把我們公司的東西拿去做啥了！這一點都不好玩！說！你拿去哪了！」

　　「嗚──」承浪哭了。

　　主管連忙搖頭，撥電話把部隊的『波士』召來了。

　　印度人馬國芬把房門推開，便見到一個男人倒在一旁顛三倒四的。

　　「快，把你的好隊員拉回去，別在這裡發瘋！他好像還弄不見了我們的試管，弄醒他以後趕快交代發生甚麼事！」

　　印度血統的『波士』無奈的捂著臉。

　　「你這隻豹子哭起來倒像隻貓啊。」

　　「嗚──我要女人──」　　

　　「好好，今天晚上帶你去大富豪。」

　　「大富豪都倒閉完蛋啦──」

　　「那中國城好不好？」

　　「我要去花都──」

　　「好好好，去新花都。」

　　波士抬著發酒瘋的承浪回去醫療部。

承浪的盤算

　　當天晚上，承浪雙眼盯著休息室裡的彈珠台，用沉悶的節奏將鋼珠彈起來。

　　他的腦袋正在思考著今天下午裝醉的騷動得來的情報。

　　那主管斬釘截鐵說試管是組織獨有，著實不假。因為那根試管被我像玩具般拿出去玩，而試管本身也是極為重要的東西，所以才這般緊張吧？人對一些超越底線的荒謬場景，往往會給出最真摯的回應。這次裝瘋賣傻地套話，還好真的套出東西，不然這臉就被白打了。

　　他摸了摸臉蛋，腫了一塊，不消說是被波士、實驗室人員揍出來的。

　　接下來，應該就向那個甚麼板著臉的車公打探線索。

　　為此，他決定向『波士』拿了個多星期無薪假，他二話不說，走到上司的房間，立定提出要求。

　　「要無薪假？去吧！去吧！待你甚麼時候好起來才找我。」馬國芬碎碎唸道。

　　「你不會覺得可惜？」

　　「豹子，你跟了我這麼久，說個明白吧，為了保你，花費太大啦！就前幾天你到研究部發酒瘋，又弄丟了人家的試管，我要寫幾份報告，你知道嗎？我不去想甚麼鬼神，甚麼撞邪的，也沒興趣管，但是如果你覺得你還是覺得不舒服，還是先去放假。」上司繼續在本子上劃劃的寫東西。

　　「治靈的事，我不用跟進？」

　　「你這死鬼還沒好，我怎麼敢用你啊？讓你再去被鬼迷嗎？」

　　承浪抓抓頭，靦腆的說：「波士，下次嘛，我請你吃飯。」

　　「去，去，你去放個假，這裡我們應付得了。」

　　承浪鞠躬，走了出去。

　　這麼一放假，承浪倒成了個自由人，他將所有的裝備留在組織，僅帶了一把伯多祿就出門了，隨身帶著的還有一部七寸的平板電腦，也僅此而已。

　　他沿著鐵路線一直坐到沙田，據萱靈說，那「板著臉的車公」，常常會坐在新城市廣場與圖書館之間的石梯之間看書。

　　他將信將疑地往這個方向走去。

　　穿過堂皇的新城市廣場，推開了玻璃大門，就是那可以供人坐的石梯。

　　承浪環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光滑的腿，他頓時有點小鹿亂撞，忘記了自己來此處的目的。

　　那雙腿的主人好像覺得自己被盯著，被站起來，將自己本來就短的衣服往下拉，身體前傾，借意遮住自己的一雙腿。

　　那個女孩子伸出手指，對自己身旁的男生道：「李哥哥！有個變態在盯我！」

　　李賽留將留在書本上的目光移開，往女孩伸出手指的方向一看，淡淡微笑起來。

　　「承浪先生，你回來了？」

　　「嗯！」承浪的態度仍然是這麼輕挑。

　　「等等！李哥哥你應該把這變態砍開幾塊才對吧！」

　　承浪這時向李賽留走來，一邊走一邊與小素吵嘴。「你以為我真的看你啊？看你這個毫無女人味的臭丫頭？」

　　「臭丫頭？我比你年齡多三倍啦！」

　　「這麼說還真慘，我的三倍都奶奶的年紀，奶奶的年紀還裝小女孩，不噁心喔。」

　　小素遇到吵嘴的對手，突然覺得被欺負了，便扭捏起來了。「你看啊李哥哥！這……這傢伙欺負我！」

　　「遇到對手了？你活該，誰叫你常常乘機吃我豆腐？」

　　「你就讓我被對面的吃豆腐喔！」

　　然後小素又繼續撒嬌，使承浪有些受不了。

　　「喂喂？我不是來看『人龍情未了之耍花槍』吧？怎麼就不談談正事？」承浪將小素與李賽留兩人的對話打斷了。

　　「那你這變態來這裡幹啥啦！」

　　承浪插著口袋，穩步上了幾步樓梯，然後認真的秀出那種「關二爺抓試管」的照片。「我是為了這東西來的。」

　　另外的兩人也因此認真起來了。

　　一小時後，三人聚在車公廟後園中。

　　「直接說吧！雖然我不理解，也不喜歡甚麼神之類的，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上，我們有共同的目標，這個紅臉關二爺，聽說是你們的人，但是卻拿住我們組織的道具，本身跟你們不兩立的勢力勾結上了，怎麼想都是有『大鍋粥』（一堆不好的事的匯集）在裡頭，不能坐著不管。」

　　「哼，那你自己又盤算些甚麼？」

　　「我的盤算？我的盤算說出來恐怕嚇死你呢！我最想的就是該死的傢伙都去一頓！」

　　這個說法可令人兩人高興不起來，只能板著臉。

　　「你一直都不喜歡你工作的組織嗎？」

　　「那終究都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沒說喜歡不喜歡，我只是單純好奇。」

　　「好奇心會害死貓。」

　　「人總有一天會死。」那句話充滿了厭世的味道。「總而言之，大家互相交換情報，可以嗎？」

　　李賽留與小素，點點頭，三人擊拳為盟。

新來的任務

　　「通告各隊員，上頭給我們基地一個新的任務，我們要在環球貿易廣場周邊護衛，防止靈體入侵！我們這個作戰將分成三個小隊，A小隊從地鐵站D1出口開始巡邏，從雅翔道到柯士甸道西，包括商場內一帶的範圍，B小隊C1出口開始巡邏，由連翔道到柯士甸道西。C小隊則是A出口面對佐敦道一帶，明白了嗎？」

　　「波士，我有問題。」

　　「說。」

　　「這麼不用殺鬼拿樣本之類的？」

　　「因為上頭最近的研究有新進展，我們可以輕鬆一點，他們這次想在ICC（國際金融中心）上裝些儀器，來幫忙捉鬼就可以，我們這次只要看好場地。」

　　眾人點頭。

　　「豹子怎麼辦？」

　　「他放假，別理他，搞不好在家拉肚子。」

　　隊長無情的嘲笑，讓全房間的隊員在竊笑。

　　不過萱靈此時卻笑不出來。

　　「如果上頭真有甚麼奇怪的舉動的話，我們下次的任務可能就不是治鬼了。」當時承浪就這樣跟萱靈表達過。

　　說中了嗎？萱靈咬了咬手指。

　　「靈鳥，怎麼了？」

　　「沒，沒什麼。」

　　「那麼大家準備行動吧。」

　　眾人離座，準備出發。

　　夏天若要入夜時，鐘擺必到七至八。下午七時天現暮，組織眾人車已到。這次的行動分兩個階段，在圓方商場關門以前，全體的隊員要以便服裝備待機，以免惹人注目，待到晚上十時，再整裝待發。

　　另一邊廂，承浪也收到了萱靈給他的短訊，告訴他復工後第一件工作，果然不是捉鬼了。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bvMiYkpv
　　承浪與李賽留、敖小素為一組，三人喬裝打扮，進入圓方。

　　圓方是香港最奢華的購物商場，雖然整體的設計與許多大型商場並無分別，但商場裡面的品牌昂貴的程度，相信是以平民們幾個月的工資來算的。

　　圓方的樓層、內構並不以數字、號碼、字母稱呼，而是用金、木、水、火、土分層分區。

　　小素進入圓方裡，感到一陣奇怪的氣息。她觀察那幅商場地圖，好像很介意區域的排列。

　　「丫頭，你在看甚麼啊？」承浪問。

　　「為甚麼火區被排除在外啊？」

　　「甚麼？」

　　「所謂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太極圖排陣，中心為土，左上為火，右上為水，左下為木，右下為金。然而此圖金、木、水、土自成一圈，火則排在外，相對於水。因此五行亦斷。」

　　「五行斷了又如何？」承浪問。

　　「五行無火，水無可克，金亦無傷，木無可生，土無源出，如此說來，真是個留財陣。」

　　「是留財陣又如何？」他又問。

　　「基本來說，我們可是一點都不建議凡人弄些仙道術來幫自己發財，五行不要火，那甚麼意思？根本不是為了走向完滿賢達而做，要這麼多錢又沒品德，早晚要折福下地獄的！」

　　承浪捂半邊嘴笑起來。「下地獄？那為甚麼社會上真誠的男人都被賤女人騙？努力工作的普通市民都被勞役呢？」

　　「你這傢伙還不是一般的憤世嫉俗啊！」

　　李賽留也受不了這兩個人，於是出口打斷。「你們兩個還不是一般的性格相合，不如去結婚比較好？」

　　李賽留這麼一說，兩人馬上收口。見兩人住嘴，他搖搖頭，慢慢察看整個地圖構造。

　　「單看陣圖，未必可以觀得全局，不如我們先看看整個商場的裝飾與放置，這樣或許更可以確認圓方的擺個甚麼陣。

　　圓方商場分五大區域，分金木水火土五大區域，金放著名牌服飾，木是化妝品聚集地，水多是食物及交通工具，火是消閒娛樂，土是潮流服飾，每一地這三人都找到一些特色的裝飾物，並探測到「靈」的存在。據敖小素所說，這些特色建築是支撐商場的五行力量。

　　在火區，天花有幾片尖刺的裝飾。

　　在水區，他們找到幾根噴水的鋼柱。

　　在木區，他們找到了一排直列的樹。

　　在土區，他們找到一塊怪石。

　　在金區他們甚麼都找不到。

　　「天地萬物生於五行，智為金，直為木，道為水，靈為火，善為土；彌留在人間的鬼魂精魄，屬於靈體，看來是個將靈體聚在一處的設計。」

　　金區盡頭便是那百層高大樓，所有富商巨賈都在上面設辦公室。

　　三人經過大樓，離櫃台不過十步距離，面前已經走來了幾個保安，把三人圍住。

　　「請問三位是甚麼人，來這裡做甚麼？」

　　「沒什麼。」李賽留笑著說。

　　「那請你們離開。」保安說。

　　聽到冷冰冰的回答，小素生氣了。「甚麼態度啊。」

　　「丫頭，狗仗人勢，香港嘛，明明只是幫地產商打工的，都以為自己有套房。」承浪拉著兩人往回走。

　　兩人繼續到處調查，但還是找不到敖小素所講的東西。

　　「如果找不到金區的代表物，又意味甚麼？」

　　「意味我看不到這地方的全貌。」敖小素說。「既然他們有意擺陣，我通曉他們的五行，就能看清這大廈的結構。」

　　李賽留環視周圍，發覺遊人甚多。「我們再待夜一點，然後調查吧。」

　　眾人同意。

　　晚上十點。

　　商場大部份的店舖、燈光都關了，秘密結社的巡邏者們，都換上戰鬥裝備，同時，承浪、李賽留、在廁所中悄悄的走了出來，三人再次聚在一起。

　　「這下不會有人妨礙我們調查了。」

　　要找到這區域的代表物然後將他們連結，才能打通這裡的結構。

　　李賽留在第二層，良久的盯著百層電梯的入口廣場。

　　透明玻璃裡打著月亮的光線，照在地板上。

　　「好奇怪。」李賽留說。「我看不明白，地板上的三個圈可連成三角，但是上面的沙發卻不整齊的壓著三個圈？明明其他沙發座位都不是這樣。」

　　另外兩人聽他這麼說，七嘴八舌的討論，然後李賽留就建議，將三個壓著圈邊的沙發推回原位。

　　「好，我來搬。」未等承浪推高袖子，敖小素搶先一步，說：「用不著這麼麻煩。」她揮揮手，沙發已移到圈中。

　　奇怪的事發生了，圓方裡的五行代表物，這時與金區的三張沙發產生共鳴，連成激光組成的線陣，敖小素馬上跳到三張沙發中心打坐，兩眼突然噴出強光，光束穿越了牆壁，令敖小素面前本應是通往ICC百層的走廊突然變形，伸延出一條往下的走廊，這走廊更將下層的交通運輸路分開兩邊。

　　「這他媽的玩意怎麼回事啊……」承浪驚訝。

　　敖小素笑了笑。「幾乎整棟大廈都可以讓我玩了啊！」

　　「小素，當心下層。」李賽留冷冷說。

　　經李賽留一說，小素注意到了。「這下層好像……好像有甚麼冤靈……是那種……將人吞噬得至灰飛煙滅的……」

　　承浪半信半疑的，他打開了他的單眼測量儀，對著那條走廊的底部，剛開機不過五秒，就已經生煙報銷了。「原來漫畫沒誇張啊。」他說。

　　李賽留眉頭深鎖，踏步往通道走去。

　　「喂！板著臉的傢伙！」承浪見李賽留走前，他也跟了上去。

　　小素在自己的平板電腦上掃過幾道留言，快步追上。

九兇怨靈

　　「通報各單位，圓方的秘密部通道被打開了，請派員調查！」秘密結社的隊員都收到了這一訊息，萱靈也不例外。

　　Ａ組、Ｂ組、Ｃ組，你們各派一人，另組Ｄ小隊到秘密通道調查。

　　「收到，波士！」

　　萱靈忽然有種預感，她會在行動中再次見到李賽留，於是，她也自告奮勇地加入新組成的Ｄ小隊，向著圓方的秘密通道走去。

　　於此同時，李賽留三人已經到達秘密通道的盡頭，面前又是個L型分岔口。

　　「喂，丫頭跟板著臉的，你們覺得哪邊比較『邪』一點？」

　　「……這邊…。」小素指了指左面的小道。

　　「那好，你們兩個過去，我走右邊的小道。」

　　「承浪先生，一個人你應付得來嗎？」

　　承浪聳聳肩膀。「不行也得行。我跟那丫頭去的話，她定是不願意的，若我跟你一道的話，就只留下那丫頭──就算她是神是鬼也好，我是不太願意見到一個女孩去冒險，所以還是你跟那丫頭去吧。」承浪舉起手揮了兩下，然後瀟灑的向右走。「就這樣，別跟我吵了。」

　　兩人看著承浪步進黑暗的通道中，背上的布料好像折射了一點微弱的光，那點光似乎是從應急燈上取來的，但不管如何，那總算是黑暗中的點點光明。

　　「想不到這憤世的傢伙也不壞。」小素說。

　　「有時候，越是心腸好的人，就越不想人家知道自己會幫人，走吧小素。」

　　兩人往左邊的走廊走去，約三分鐘的路程，走過一道「非請勿進」的三層木門，木門後，是開闊的房間，至少也有百多平方米，高兩到三米。房中設計與一般機房大同小異，但是這裡存放的不是電腦，而是一個個的佛像、神明雕塑。佛祖、太歲君、菩薩，型態各異，一排一列，整整齊齊。佛像雕塑上似乎殘留著些黏人的殘跡，讓人不舒服。

　　兩人跟隨著佛像，一直往前走，李賽留加快了腳步，當他走出佛像群後，便見到一根透明的玻璃柱──裡面載著溶液，與一個不人不妖的怪物。她困於玻璃柱中，不知道是睡著還是冥想。

　　「李哥哥？」小素跟李賽留走失，加快腳步，走出佛像群，李賽留傻傻的站在巨大試管面前，一動不動。

　　「這輪廓我記得啊……是……禪師寺的文姑娘？」

　　「你的意思是，她就是那個……你想要幫的女孤魂？」敖小素向李賽留的視線瞧去。

　　怪物似乎通曉人語，她抬起頭來，下半臉已經長出獠牙，眼珠已變成檸檬黃，但由於臉型輪廓尚在，仍舊認得這怪物的前身。

　　「文姑娘？」李賽留又追問。

　　那怪物露出自怨而哀傷的目光，忽的一聲別過臉去，頭上那束早變成條條蝸牛眼的頭髮黏在玻璃上，斜看著李賽留。

　　「文姑娘？發生甚麼事了？你沒死？沒死的話為甚麼──」

　　「是誰在這裏又吵又嚷的？」試管後走來一個身影，是個和尚，背已經半駝，光頭細眼，眉毛像毛筆的兩點。「何方妖孽，在此撒野！」

　　「妖你個頭啦！老娘可是南海龍王的兒子親姪女！你敢撒野看我把你丟到南海餵鯊魚！」

　　老和尚見到敖小素，冷笑兩聲。「這小丫頭膽子著實不小，居然開始亂認神仙了！」

　　敖小素回一冷眸，默默唸咒，兩隻犄角從額兩側生出，紫中帶金。

　　老和尚這才知道來得是真貨，嚇得摔在地上。

　　「你……你們是甚麼來頭……這……為甚麼你們會……」

　　這時候，第四把聲音把場面的氣氛打斷，變成了二對二的景象。

　　「空淘大師別慌。」這男子亦從試管後走來。「這兩個礙事的傢伙，一個是龍族後裔，一個是借車公之靈浪蕩的人，雖然沒什麼大作為，但起碼不是壞人。」

　　說說這空淘大師，已是年過七十的人，中國內戰時移民至台灣，聞名於以網絡講學，又到過美國一些大學講書。自創學派「空塵」宗，總是說世界一切淘空即樂，人歸於至無，才有幸福。而在香港，他也有數家會館，受財團注資。

　　「程劍川？這次的事，又跟你有甚麼關係？」李賽留道。

　　程劍川扶起空淘老和尚。然後就將一根手掌大的試管翻轉，插在怪物培養槽的底座上。一團烏氣從底部飄進培養槽中，然後迅速往怪物的鼻孔內鑽去。

　　怪物吸了那團烏氣以後，在培養槽中拼命掙扎，痛苦不堪，用頭顱狠狠的撞在培養槽上，然後抖動全身，最後沉默。

　　「你們到底在盤算些甚麼？」

　　「清除香港所有的靈體。」程劍川冷冷的說。

　　「不可能！」

　　程劍川拍拍培養槽，淡淡的說：「這隻女靈魂早已變成九兇怨靈，會吸收靈體能量，和尚他一早就調查出來了。經過在她身體上的多次實驗，只要操控她的行動，我們就可以利用她，吸盡香港所有的靈體，然後一刀割喉，取她性命，香港必可和諧了。」

　　且把這所有的負面靈魂當成地板上的污物，此舉大約就是用水擦了地，留下一桶污水，然後將污水連桶帶水一併毀滅，謂之一勞永逸。但是，地板就永遠乾淨了嗎？想到這裡，李賽留就張聲怒斥：

　　「住口！程劍川你這個人渣！你是甚麼心腸，想到這樣的計劃？」他的冷靜被一點點蝕去。

　　「這有甚麼不好？香港的人偽善、功利、貪婪、懦弱，趨炎附勢，全身被邪靈侵蝕，此舉可以一次滅絕所有靈體，還香港和諧！」

　　「你不知道一切眾生都有靈性嗎？靈性脫離肉體，即成靈體，若你將靈體全部殲滅，等於抹殺所有東西的靈性！以後他們只會像行屍走肉般生活！」

　　「那有甚麼不好，沒有七情六慾的世界，不是出家人追求的嗎？」他冷笑道。

　　「人必須經歷七情六慾，一步一步往上追求，才可以成佛，你這般的做法，只是將另一個地獄帶到人間罷了！」李賽留怒吼。

　　程劍川搖頭失笑，只覺得李賽留不可理喻。「我不必跟你爭，因為你一定不是我的對手，我只需要繼續就好。」

　　話音剛落，程劍川臉上挨了一拳，他頓時重心不穩，乏力欲摔。

　　「你！你……你這小小的車公借靈竟然打我！」

　　「我不會讓你做這樣的事！」李賽留說完，擺起架勢攻了過去。

　　程劍川也不示弱，紮馬來迎，頓時之間，培養槽旁兩個男子拳來腳往，寸步不讓，拳腳的氣流像浪濤般撞到附近物件上，使它們緩緩而動。

　　兩人的決鬥使得和尚、敖小素當場呆住，空淘和尚趁著亂局，悄悄的拉動了機關，那培養槽便帶著兩人，像電梯升降機一般上昇去了。

　　「臭和尚！你幹甚麼！」

　　「上去以後就誰都擋不住了！」空淘和尚冷笑。

　　這時候，小素感到身後傳來兩股人氣，回頭一看，是秘密結社的兩個隊員。「別攔老娘！」小素大喝一聲，全身化龍，先是一吼，把兩旁的人都震得一陣陣昏眩，然後她轉身一衝，化左一道紫金光束，從地底飛上九龍機鐵站上方消失不見。那兩人正想帶槍衝去，卻發現衝鋒槍不知甚麼時候被切開了兩截。而在地下室的老和尚則在碎碎念，發抖的手幾乎要把自己佛珠捏碎。

複雜的真相

　　在另一條小道裡，是承浪一人的路。

　　這條小道的盡頭，是一道密封、數寸厚的鐵門。

　　仗著與網上「三山五嶽」的關係，他取來不少奇奇怪怪的道具，兩下子就把那保險門解密並打開。

　　「哇塞，這次真的多謝巴打（兄弟之音譯）們的推薦。」

　　承浪走進房間，右手抓槍，左手握電筒，交叉放在前方，碎步行前。透過電筒的燈光，可見這房間之中，立了一個個裝滿檔案的櫃子，櫃子後則是透明的玻璃空格，每個都放有移動硬碟。

　　這數十平方米的房間中，到底藏著些甚麼檔案？該從何處找起來？

　　他探了大約十分鐘，就盯上了一台電腦，他先將一隻早已寫好黑客程式的USB隨身碟，插進電腦之中，然後啟動電腦，搜尋起來。

　　「靈異」「秘密結社」「治靈」「關公」「車公」

　　承浪鍵入關鍵詞，電腦開始跳出搜尋進度。

　　「田氏宗親地產社匯報」

　　「秘密結社之成立」

　　「秘密治靈裝備」

　　承浪決定根據時間順序閱讀。

　　順著條目上的次序，承浪讀著讀著，覺得整件事情越來越讓他心寒。

　　「不會吧

……」他有點苦惱的搖搖頭。

　　這時候，在走廊處，傳來了物件摩擦地上的聲音。

　　承浪知道，那一定是誰的腳步聲。

　　任何一支特種部隊，走路的時候都有特定的步法，減低行走時發出的聲音，避免敵人發現。而承浪自己也受過特訓，當然知道聲音類型的大小跟發出者的身份有一定關係。這種帶點摩擦的腳步聲，正是治靈團平常所用的步法。

　　承浪轉動眼珠，決定上去探個究竟。他站起來，貓步地朝走廊走去。

　　在那重重的檔案架上，最靠近樓梯的一扇門上，在微弱的應急燈上，閃過一抹影子，承浪冷笑一下，大搖大擺走上前去。

　　「別動！」

　　承浪發覺身後有人用槍指著自己。

　　「轉過來！」一把女聲如此命令著承浪。

　　承浪轉過身來，笑咪咪的說：「果然是你──這下怎麼辦才好？」

　　一見是承浪，萱靈馬上將手上的槍放下了。「怎麼樣？你查到甚麼東西了？」

　　「很多……本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果然是有些甚麼陰謀嗎？」

　　承浪皺起眉毛，小心把周圍都掃視一次。

　　「比起告訴你查到甚麼，我覺得馬上找個辦法從這裡離開比較好。」

　　「這樣，我待會帶其餘兩位隊員進來，然後把他們帶到檔案室深處，然後你就趁機離開吧。

　　「明白了。」

　　承浪收到指示，馬上找了個地方，盯看著檔案室走廊，然後萱靈將檔案室門反鎖，站在外面。

　　她不過剛將門鎖上，果然就有通訊接到萱靈的耳朵中。

　　「靈鳥，你那裡怎麼了靈鳥？」

　　「沒有發現，over。」

　　兩名隊員也來到檔案室的門前。

　　「怎麼樣，我們要進去嗎？」

　　「去吧，做得萬全一點。」萱靈說。

　　萱靈帶著兩個隊員直入資料庫深處，同時將資料室的門打開。

　　她回回頭，停留一兩秒，才離開，好像要給一些甚麼訊息似的。

　　果不其然，在她回頭數秒後，一個黑影在門的空隙間掠過，然後消失。萱靈知道這個身影是誰，裝著沒看見，由得他離開。

二神對決

　　另一面，在已經向上衝的升降機中，兩個神祇借靈在赤手空拳交戰起來。在這個不過二十五塊瓷磚的距離，兩人既怕打翻培養槽，又不肯放過奪走它的機會，於是便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用拳法與對方分高下。

　　程劍川耍出一套擒拿技，頻頻向李賽留的臉抓去。李賽留守住中路，連續用十字卸去伸來的爪擊，來回卸了三次，第四次李賽留右腕壓下對方的手臂，然後右手一撥發力，握緊五指，對準程劍川的臉上就是一拳。

　　遭打的程劍川卻是個耐打的傢伙，被打後不但沒受傷，眼睛瞪得更大，然後他的一雙鷹爪更加猛烈地往李賽留身上。

　　兩人加快了搏擊的速度，基本上已經難以看見兩人是怎麼跟對手拆招，冷不防地，程劍川側手一抓，在李賽留的肩膀上抓出兩道口子，李賽留呆了呆，這時又被對方的膝蓋一壓，半跪地上，程劍川往他天靈蓋抓來，李賽留抓住手臂及前肩，借力一推，程劍川被推在地上，李賽留翻身站起，待到程劍川起來，再度攻去。

　　此時，升降機已經將培養槽送上了環球貿易廣場的頂樓，那裡沉入雲中，如像海中的燈塔，又像一根豎立於海旁的光柱，表面被一層玻璃蓋著，頂部鑲著發光的鑽石，在對著天空呼風喚雨！

　　兩個借靈的男人上到頂樓，地方變寬敞了，大開大闔的功夫派上用場，使得李賽留那種近似詠春的拳技被壓住，程劍川架起猛攻之勢步步進逼，很快把李賽留逼到一旁，李賽留知道不妙，但仍不放棄對拆，結果拆了十次招，程劍川在第十一招突然變招，一個橫掃踢了李賽留下去。

　　那個穿著黑衣的身影就這樣越變越小。

　　「哈哈！愚蠢！就憑你那半途出家的小小車公來為難我？我可是關武帝！不論哪一個部份跟你比，都贏你！」程劍川吐一口唾液，氣定神閒往培養槽走去。

　　但走了幾步，他卻止住了。他凝重的轉過頭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若想抓文姑娘做些甚麼奇怪實驗，就先在我身上跨過去！」

　　金光閃閃，手提寶劍，耳旁的鎧甲掛著幾道像火焰的裝飾物，臉罩下方的直鬍子，毫無疑問，這就是車公。

　　程劍川冷笑幾聲，問：「李賽留，你是動真格的嗎？」他自言自語的點頭：「我等這一天也很久了！」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盒胭脂，五隻手指同時沾滿胭脂，張開手掌，用五隻手指各自按於太陽穴，緩緩的往下一抹，程劍川的臉化為朱紅色，兩眼迸出金光，一把偃月刀從天而降，落於右旁，他一抓偃月刀，紮起馬步，鎧甲便一塊塊貼到程劍川的身上。

　　頭掛鶴頂紅，肩臂龍麟甲，腰前紮闊鐵，鐵上紋玉龍，一雙翹頭靴，狀似獅子吼，勇猛、強大的關將軍，發出迫人的氣勢，與車公相對立。

　　車公、關帝各自大喊一聲，互相攻來。先是車公的劍擊，向著關帝的中路取去，這面的關帝則用刀柄將攻勢隔開，車公刺得準，關帝的攔截也準，待截到四招左右，關帝右臂發力，順時針撥動，壓住車公的劍，順勢橫掃。車公見狀，只得將身縮下，躲避掃擊，直到一道氣流在身後掠過，才抬起頭來。他忽然見到一團密雲被破開兩截，倒也暗自慶幸躲過一刀

。

　　此時關公又再攻來，原地紮馬，右手握柄，左手發力、校正攻擊位置。一連的幾下刺擊，逼得車公退到一角，關公看準位置，立定即劈，車公小心翼翼，卸下攻擊，突然，關公飛腿踢來，把車公踢到對面的豪宅「擎天半島」上。

　　「老和尚，恐怕今天的實驗你們做不了，你馬上將怨靈轉移到別的地方，我這裡有些私人恩怨……要解決。」程劍川說完，全身發力，將偃月刀往前一丟。

　　另一邊的車公回過神來，便看到偃月刀朝自己頭部直飛，他馬上抓住旁邊的露台轉身，才不致身首異處。

　　偃月刀插進了豪宅的客房中，頓時玻璃、石灰飛揚，房內被搗得一塌糊塗，床褥分開兩半。幸而此房間是沒人居住，這是囤積居奇還是屋主沒回來，則不得而知了。

　　偃月刀的主人這時也飛到擎天半島，插刀處的一旁，他橫站在豪宅上，握住偃月刀柄，橫拖拉起，從房間內部可見，客廳與客房之間被劃出一道極大的口子。衣櫃、掛牆電視、等等都不幸地一分為二。

　　關公喝的一聲，從橫站的豪宅上躍起，飛擒車公。車公也運功，踩著在一棟棟豪宅的露台，以極高的速度，橫著身子逃跑。

　　車公從擎天半島開始，往著漾日居、君臨天下、天璽方向跑去，後面又不時傳來關公的刀鋒氣流，兩人每經一處，就傳來玻璃爆開的聲音。這幾棟豪宅，與環球貿易中心圍成一個圈圈，遠處看來，就像朝天的圓形鋼筋陣。車公剛跳到天璽，望見了千瘡百孔的擎天半島。

　　「怎麼樣？車公？你就只會逃跑嗎？跟我好好的打一場！。」

　　車公聽罷，只好應戰，關公舉刀劈來，車公側身一閃，刺往關公。關公不慌不忙，丟下偃月刀，兩手往車公的手臂一抓一側推，想要把車公壓在地上，豈不料車公在落地一刻倒勾一踢，關公失了重心，掉落在兩棟天璽之間。

　　車公乘勝追擊，也躍到天璽之間，長劍劈往關公。

　　關公口唸咒語。張開手掌，偃月刀應聲飛到右手中，兩人一手拉扯著天璽的外牆，一邊你來我往地接招，兵器相接的聲音叮叮作響，玻璃、鋼片，從天而降，好像鑽石的毛毛雨，在繁華腐朽的城市上散落著蛻去的痕跡，反光的碎塊跌在公路上，然後破開粉碎。

　　兩人接了十來招，車公突然轉身，往環球貿易廣場樓頂跳去，卻被偃月刀截住了去路，兩人又在樓身上較量。

　　這環球貿易廣場，外牆像一簇簇樹葉，一塊蓋著一塊。而在這些葉子中間，就是一間間的寫字樓。

　　兩人又再次橫站在外牆上，互相對拆，關公不留情，把外牆劈開幾個洞，車公瞧了瞧樓頂，便往洞裡跳下去，關公跟隨其後，追了上去。

　　車公面前是個向海的辦公室，能夠見到維多利亞港的全貌，而從外牆玻璃中，車公可以見關公帶刀往自己衝過來。於是車公站著不動，靜待關公刺來，關公加快了衝力，往他身後刺去。

　　車公深呼吸，重心一移，趁著關公來刺之勢，他借力往前一推，將關公推出了大樓之外。

　　關公第一次與車公決鬥至此，突然受奇招攻擊，感到驚奇。玻璃窗從平靜中生裂痕，從裂痕裂雪花，從碎花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帶著這個關公，從高處跌了下去。車公見了這般景象，這才從辦公室的破洞上跳到樓頂。

　　當車公來到環球貿易廣場的頂層，卻發現培養槽消失了。

　　就在他徬徨之際，關公也來到了頂層，並哈哈的嘲笑著車公。

　　「李賽留啊李賽留……你以為這樣踢了我下去就得了？我也是通曉輕功的啊！我告訴你，我老早已吩咐了老和尚把那個女怨靈送走，你是再也找不到她了！」

　　「程劍川！你！」車公怒吼。

　　「老老實實跟我打一場，你跟我，一者立，一者朽！」

　　被程劍川如此的相逼，導致車公兩眼中也生出了鬥爭火燄。

　　「既然如此，我也只有應戰……」他轉身面對關公，擺起戰鬥的架勢。

　　西九之巔上，吹起了肅殺的風，這本是秋天才有的場面，竟然提早在環球貿易中心頂層上演。車公、關公，兩個神祇代表的原則，在這香港最高建築之一上，激起重重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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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西九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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