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調停者
「關帝、車公,到此為止了!」在兩個神祇對峙時,第三把聲音將場面打亂,一個穿著道服的男子,手持一根手腕粗的大毛筆,劃劃的寫了個「欄」字,揮灑在兩個神祇之間,將兩神隔開。
這大毛筆的筆芯似乎是馬毛所製,上面沾上了黃金的墨水,閃閃生輝。
「我是文武廟中的文昌帝借靈,韓鐵生,奉城門河龍主敖小素上奏二十八諸天之命,車公、關帝馬上停止相鬥,否則馬上剝奪汝等借靈資格!」
「哼!大煞風景!」關公沒好氣地解除了借靈,變回程劍川。「還好這姓李的傢伙還能擋上幾招,不然就太沒意思了。他說完以後,從環球貿易中心上一躍之下消失無蹤。
「這個程劍川……真不曉得他是個甚麼人。」韓鐵生這時面對著車公,恭敬的說。「在這時才出來跟你打招呼,實在抱歉,看樣子程劍川又為大家添亂了。」
李賽留倒是鬆了口氣。「文昌帝,多謝你來,我也得告辭了。」
「車公請留步。」
李賽留回了回頭。
「我從敖公主口中得知凡人欲控制靈體之事,但目前沒有證據,故也難為,然而二十八天諸神亦聞知香港正醞釀災難,只是二十八天一動,其他世界也必受影響。故此,凡間眾生須修善避劫,而車公與敖公主也須繼續努力求真。」
文昌帝從口袋中取出一隻威猛的人狼像,赤裸上身,全身灰黑,兩隻耳朵被濃密的毛髮包圍,像向上的彎月。「與此同時,我又為您算過一卦,李兄你數天後將遭逢一劫,最壞情況將是力量全失,化為土藕凡人。所以我在此我贈你一個鍾馗雕像,山窮水盡時,你可借鍾馗的狂暴力量,變成噬鬼之王,食靈維生。然而一變鍾馗,則不可回頭,過去用者,逝者眾,成者寡。」
李賽留接過雕像,拱手感謝。「但是,該怎麼變?」
「與鍾馗像對視,用手捏住眉心,現出硃砂就可以了。」
「切記,不到山窮水盡,莫有化鬼之念,慎用!」文昌帝說完,也化成青煙離開了。
- 長鴻集團
香港時間的凌晨三時,是倫敦、歐美股市的開市時間,某些金融公司因對準 外國的交易市場,而在此時工作。在長江大廈──這座建在舊立法會斜對面的財閥建築,它的二十五樓正亮著通明的燈火。它表示著,樓層內仍然有人工作。
長鴻集團這次少有地將自己的宗親、手下以及一些不能在檯面上顯露的人物都找了出來,包括一些黑道、政府官員、某些寺院的住持、算命的,列出一個奇怪的會議陣。
那會議的場地也不像正式會議,更像個沒有座設,沒有小食的酒會,人人只站在會場上議論紛紛。
當這些勢力人士在猜測之時,一個年約四十,帶著圓框鏡,豎眉毛,假爆牙的男人走出來,旁邊跟著個頭光肚闊,口叼大煙的中年人。戴眼鏡的看起來要比光頭的年輕十年。
「晁民鉅、晁連鴻主席,你們好啊!」場上的勢力人士一見兩個長鴻集團高層出現,個個都奉承起來了。
「大家好──」圓框眼鏡的晁民鉅回禮。「在這兒出現的,全都是自己人,就別再弄甚麼客套話了。」他掃視了在場的嘉賓,問:「空淘大師在不在啊?」
「貧僧在──」「我聽你說,今晚環球貿易廣場裡面有些騷動,不知道馬國芬他有沒有幫你們解決問題?」
「晁先生……」空淘和尚支支吾吾的。「恐怕就算馬國芬先生他盡全力,也幫不了我們……因為妨礙我們的,不是一般人,而是跟關帝借靈一樣的人……」
晁民鉅將目光移到那個半帶印度人血統的大漢身上。
「怎麼?治靈團沒法對付敵人?馬國芬,你來解釋一下,好嗎?」
馬國芬吸了一口氣,說:「那個人我知道是誰,許久以前,在何文田已經遇過他,聽說他是車公借靈,也進入過我們的秘密基地,拯救過我的手下,也毀壞了我們的基地。」
「若可以招攬則招,不可以則殺,聽你的意思,你是拿他沒法?」
「不……要把他弄過來其實不難,困難的是,既然他是個有超能力的人,我們有甚麼方法可以消滅一個這樣的傢伙?」
「那你手下,有誰曾經接觸過那個傢伙?」
聽到晁民鉅這麼說,馬國芬腦袋裡浮過萱靈的臉。
「沒有。」他說。
晁民鉅苦惱的搖搖頭。
旁邊的勢力人士都指著馬國芬在嘲笑。
晁民鉅隔壁那個光頭的中年漢,這時拉住他的耳朵。「賢姪,這事就交給我來做,別管那死『阿差』!(對南亞人的蔑稱)」
馬國芬聽到但板著臉。
晁民鉅滾動眼珠,靠到他叔叔晁連鴻耳朵旁。
「但凡這些甚麼廟呀,神呀,都有所謂的地盤,我去廟街走一圈,找個會降頭,會那回事的人幫我們,把那些甚麼神祇弄得死翹翹的,你看怎麼樣?」
「有這樣的能耐嗎?」
「賢姪,我們連中大、港大的教授都請得動,甚至靈體力量都被我們研究出來,還差沒有用來控制香港,區區那一兩個土地神仙就妨礙我們的整盤計劃,這不值啊!」光頭的中年漢答。
「那你還需要些甚麼嗎?」
「不用,就帶一堆田氏宗親地產的人去就可以了。」
聽完叔叔的話,晁民鉅有些心安,但還有顧慮,因為他的叔叔,過去有闖禍的前科,但無論如何,他也要繼續盤問那個和尚,如何完成實驗的後續。
「空淘大師。」
「是,晁先生。」
「你說,那個甚麼九兇怨靈的實驗,該怎麼繼續?」
「回晁先生的話,下月初一可以繼續。」
「不,太久了,我父親恐怕等不及。」晁民鉅吸了一口氣,穿插著左右手指。「雖說我的父親擁有半壁香港江山,但不及擁有強健體魄般快活,現在他半躺床上。既然有機會讓他返老還童,又做了安全實驗,因為時間的問題而無法完成,就太不值得了。」晁民鉅搖搖頭。「上次聽博士們,饕餮骨跟那隻九兇怨靈之間,好像有些力量連結,能不能研究一下?另外,既然沒法用天然的吸魂法,那,讓我們獲得九兇的力量,你看怎麼樣?」
「我……我盡量試試。」空淘和尚道。
晁民鉅點頭之後,又跟現場的勢力人士,談了大半個小時,之後便著令大家離開。
- 重組案情
這幾天,車公廟的內堂後多了一兩把年輕的聲音。這是因為,承浪已經跟李賽留、敖小素打成一片了。這個原本是治靈隊的隊員,在隊中有「憤青」這個外號,雖是如此,為人倒也爽快,除了嘴巴很不討敖小素喜歡外,卻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丫頭,能不能借你的蘋果平板出來?」
「不行!」敖小素斬釘截鐵的說。
「我真搞不懂,你又會飛天又會變貓變狗,居然迷戀蘋果電腦!」
「哼!要你管!不可以嗎?」
「玩太多會變蘋果教主的奴僕喔,你是信佛的吧?佛祖知道不好呢。」
「簡直就是沒邏輯的推測啊你!」敖小素吼道。
李賽留在一旁搭建電腦,一邊調試。「承浪先生,這時我在黃金電腦商場隨後買零件拚回來的,這樣的配置能不能讀取到你需要的數據呢?」
承浪轉過頭,稍微看了看電腦,笑著說:「我想可以了吧?不過真沒想到,我以為你只是會耍耍劍,舞文弄墨之類的,沒想到你連電腦都會修啊!」
「當然!人家李哥哥可是絕了種的住家好男人,煮飯燒菜修理電器,項項皆能,當他拿回自己身體我就會馬上去提親的說!」敖小素說得興奮,突然就嘲諷:「當然,跟某種憤世嫉族的傢伙是不一樣囉!」
「要你管!」承浪沒好氣的回答。隨後,他就將從環球貿易中心地下盜來的資料,在電腦中打開。
《田氏宗親地產社匯報》
二零零九年,為了加快公司在西貢濕地的豪宅發展計劃,本社將對西貢濕地一帶進行改造,包括傾倒工業用泥,實施「刀耕火種」,致令濕地變為高級住宅用地。在過程中,在白沙泥一處小丘挖出了異型頭骨,頓時天地變色。烏雲過後,向該處居民詢問,得知那頭骨名叫饕餮首骨。饕餮乃上古兇獸,以暴食貪婪聞名,而頭骨為何落在香港的原因則不明。
《秘密結社之成立》
饕餮頭骨事件幾個月以後,田氏宗親地產約一成多員工患上怪病,在脖子、額頭附近長出巨瘡,被「下降頭」傳聞不絕於耳,及後,長鴻集團晁氏的一名遠親,在田氏宗親地產工作時發狂。後來,田氏宗親地產的報告終於上交至集團,集團主席晁嘉理認為,集團上下必須重視此事,並研究對付此種怪病的方法。於是將研究請柬廣發於醫學界、學術界。
終於,最後由中文大學超心理學博士魏馥及中文大學科學系教授曹雲偉,共同發出論文──「科技抗靈」,而受長鴻集團賞識,隨後中文大學獲得巨額資金援助,以對抗靈體侵擾香港。
《向總部批示:秘密結社治靈團》
致長鴻集團各董事會成員:
魏馥、曹雲偉兩位教授的研究,終於在本月七日獲得了成果,秘密結社治靈團在伊朗、以色列找到了相關人士提供工廠,製作了十二套供「秘密結社治靈團」使用的兵器原型,準備於十五號運抵香港,並進行組裝,在二十號進行測試,日後更將大力生產。現向長鴻集團各大股東請示,屆時需要借用公司位於祥業街之倉庫,作永久秘密基地。
治靈團第一團團長馬國芬上
「波士是知道這事情的呢。」承浪道。他搖搖頭,繼續在電腦中查找檔案。
《釋空淘大師:以科學無法戰勝靈體》
在當今的社會,充滿各種各樣負面的能量,兒子傷害父母,平民憎恨在位者,以言語傷害他人。殺人、嫉妒所有人,為甚麼會這樣?因為整個社會都缺乏了我佛所講的真誠與慈悲。
近日有信眾告訴我,夜晚常常聽到有所謂的靈體哭喊,這實在不奇怪!所謂靈體,都是自然世界中,脫離肉體者的靈,靈本身並不可怕,邪靈惡靈才可怕!何以有邪靈惡靈,是人之執著、憎惡依附心中,一脫肉體,即邪惡之靈!所以,平日人們的責備、謾罵,所吐之氣,皆為邪惡!香港人如今憤怒躁動,久不能退,又不懂放下,所以常被惡靈纏繞,不足為怪!
然後,又有信眾言:中文大學的博士研究到靈體的分子結構與能量成份,則研發武器消滅靈體即可,靈體滅,則香港和諧,行否?不行!因為靈體是人心集合之能量,如水又如氣,試問你將水、氣「消滅」,水是否就不能再生?非也!要解決靈體,就只可靠人的精神力量,開導消解了!
空淘和尚刊於月報星期日專欄二零零九年七月十三日
承浪繼續往下看。
《論捕捉靈體樣本必要》
根據目前線索,已可確定靈體是擁有具象化、及改變現世的能力,即他們身上有特定的粒子,透過精神傳遞能量,令物質黏合於粒子上。如何解構這種能量傳,對科學研究必有更大幫助……
「天,是論文!我不想看呢……」承浪又翻一頁
《第一隻活靈體》
治靈團第二團團長匯報:數日前,田氏宗親地產社前往元朗一帶收地,遇到阻擾,正準備以播放噪音、燒山逼遷時,發現有惡靈身影,便馬上將治靈團前往該地消滅惡靈。後來第二團在在公庵禪師寺一帶查探到有靈異蹤影後,就當場將惡靈殺死後,竟在靈體腹部發現一女孤魂以半實體居在其中,第二團當場將其生擒。
經過社內科學家的討論,由於無法確定靈體的來歷,亦沒有相關法律監管,一致決定將該女靈體作為日後各種武器、科研之用……
承浪看著看著,覺得有些疲勞,捏了捏眉心。
「喂,那些資料到底怎麼樣?繼續啊!」
「你急個屁啊!」承浪沒好氣,繼續瀏覽資料。
後來不知道看了多少篇,在承浪的腦海裡,不斷飛出這樣的畫面:政府、財閥、寶蓮寺、觀音、經濟教授、行屍走肉的港人、繁忙的中環、食物、巨賈、波士、軍隊、唐樓……
承浪一頭栽在電腦桌上,好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承浪先生,你怎麼了?」李賽留問。
「是這麼一回事啊……我懂了……哈哈……我懂了……」他自言自語。「本來就不是甚麼高尚事業,可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啊。無論怎樣……也逃不出奸商的手呢……」
「喂,你知道甚麼,就快點說啊。」
「零九年,姓田的那群收地的人渣,在西貢燒濕地的時候把些邪門的東西挖出來……好像叫甚麼饕餮骨之類的,本來他們也不信邪,但長鴻的那群人,真有那麼幾個人患了怪病,害姓晁的那堆高層,要想辦法驅邪,於是在大學找了幾個教授,又是研究又是搞理論,得了些成果出來後,就設立九龍灣的秘密結社。他們原以為這就行了,誰知秘密結社很快吃了敗仗,這被某個叫空淘的和尚看出了端倪,他後來加入了長鴻集團,成為社團顧問。當這個和尚加入以後,秘密結社就成為今天這個組織。後來靈體的威脅減少,田氏那群人渣又繼續去用下三流的手段收地,一直收到元朗的公庵禪師寺,據說他們在那裡又觸動了山靈,大打一場後,一度以為這隻山靈會逃掉,誰知他們後來又找到這隻山靈,又從山靈裡面找到一個完整的女體靈魂,這個女體靈魂後來就藏在大埔那個巨型觀音像地下。」
承浪按出圖片,讓兩人觀看「女體靈魂」。
李賽留一看,又是一陣驚訝:「這……這不是……這不是文姑娘嗎?不對!上次她被困在環球貿易廣場地下吧?怎麼會是大埔?」
「這玩意好像叫甚麼九兇怨靈……我看看……大埔慈山寺觀音像……沒錯,那個靈體是被鎮在觀音像之下的,那觀音就是長鴻集團第一代主席晁嘉理花了十億去建的啊,說是助人修善,如果真喜歡修善,別把房子賣這麼貴就好啦,建甚麼觀音像……迷信點說,根本就是拍觀音的馬屁!好好的觀音像後面有安全屋,有軍火庫……」
「但我跟李哥哥上次在環球貿易廣場見到的,又是甚麼……不對!李哥哥,你可否記得,那個程劍川,有一次跟你調換工作位置,不就是去調查觀音像的事嗎!難道他在那個時候已經知道了甚麼秘密?」
李賽留點點頭。
「這靈體主要被用作測試治療子彈性能、身體粒子、具像化實驗等等,這裡還有每次實驗的詳細記錄。」承浪回答。
李賽留盯著電腦上的靈體實驗報告,看到女靈體呈現的扭曲、痛苦,每一張圖,都在他腦海中刻下刀痕。他越看越心寒、心痛。
「這幫人到底都在對別人的靈魂做些甚麼殘酷的實驗!」
「法律沒寫要維護靈體的人權,也沒寫要維護動物的權利,所以虐貓狗、虐靈魂都是理所當然的了。香港人不是有句很經典的嗎『人都吃不飽,管其他物種幹嘛?』,但最諷刺的是,那些連貓狗的死都鬧一大頓的地方,就是香港人死都要移民去的國家。」
「承浪先生,請繼續把資料告訴我們。」李賽留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這些科研人員做了多少次實驗,那個女靈體漸漸變成一種可以不斷吸收其他靈體的體質,而且會越變越強,這種體質所引發的具像化能力,亦越來越實在,甚至可以控制人類行動。那和尚就說她是九兇怨靈,這引起了長鴻集團高層的興趣,希望將這種力量據為己有,又經過一段時間,他們終於發現饕餮骨的用處,饕餮骨本身是個靈力極強的寶物,它又相等於靈體的搖控器,操縱靈體行動。於是,他們描繪了他們心目中的終極目標:利用饕餮骨,操縱靈體,用靈體操縱人類,從而最大化自己的力量、進而吞併其他地方,成為神一樣的存在……」
還真是有夠瘋狂,兩人心想。原本只是希望減少靈體對自己收地的侵擾,後來可以消滅靈體,更發覺可以控制靈體,接著就走上貪婪靈力的路,這樣還真讓人討厭。
「長鴻實業……」李賽留碎碎道。「還不夠嗎?我們的生活所需、住屋、水電、設施,已經全部被這個集團壟斷了吧?他們為何還希望做些甚麼,去搶奪我們的自由意志及思想呢!」他苦笑的搖搖頭。
「也許人走向完美的最後一個階段,就是統治一切吧?這也是為甚麼千古以來,那些極權者希望『征服世界』,因為那是人類對自己榮耀最高的證明,那些只會出小人書問『征服世界有甚麼好處』的低層次小鬼永遠都不會明白。」承浪說。
「喂,憤青,這些事,你知道以後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啊?」敖小素問。
「招不招都好,我已經沒心情在秘密結社上班了。」承浪站起來,扭動了肩膀。「只是幫長鴻集團統治香港,那找別的奴才去當都可以,我就免了吧。」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樣?」
「沒怎麼樣。」承浪續說。「辭職回中東撿子彈。」
- 白狗當災
萱靈在環球貿易廣場的行動中見不到李賽留,顯得有些失望。對她來說,李賽留是亦敵亦友──更多時候是李賽留幫助自己,在戰場上見到,雖然也不可能有甚麼好的溝通,但見一見也好。
自從她引李賽留來幫承浪以後,她在秘密結社的地位就像某種擁有武器庫鑰匙的掌門人,知情的人,總是多敬萱靈三分,就連她的波士也一樣。但這不是沒有代價,相對地,她每次的出動都會受到特別多的調查,而且波士也將自己當成了車公與秘密結社之間的線人。這個角色定位甚至也令萱靈感到提心吊膽。
某日在休息室間,萱靈的電話傳來一段語音短訊。
「不要理車公,快點辭工,快點出走。」
萱靈聽過以後,滿腦子的莫名其妙,想要追蹤訊息來源,卻甚麼都找不到。
承浪說要幫我去查公司與神祇之間的事,不知道查了些甚麼回來?上次我在環球貿易廣場秘密通道見到他,想必他已經得到公司的一些資料,但那些資料會是哪一方面的?
她這麼想得出神,竟也不發覺她的波士在門外攔著她。
「波士!」她怔了怔。
「靈鳥……」她的上司微笑著,拿著兩罐咖啡,走進休息室。「來,辛苦了,請你喝咖啡。」
萱靈回禮並坐下。
「靈鳥啊……不,還是叫你萱靈吧。」上司笑了笑。「承浪跟你都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如果你們犯了甚麼事的話,我一定會盡可能保你們──這可不是隨口說的,是我的宗旨。」
萱靈覺得上司刻意得奇怪。「發生甚麼事了嗎?」
「沒有──」印度人續答。「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有點感慨。」他喝了一口咖啡。「這個世界又沒有甚麼納粹之類的恐怖組織,實在不必將所有事都當秘密看,老實交代自己見過的事,之後安安穩穩打一份工作,不是很好嗎?」
「波士,你到底想講甚麼?我不是傻子,不要轉彎抹角。」
「萱靈,告訴我,你還有沒有接觸那個未確認的靈體?」
「有,沒有,那又如何呢?」萱靈冷冷的噴了口氣。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馬國芬瞪大眼睛,眼珠裡放出命令的光線。
「不,波士,先告訴我發生甚麼事。」
「以前對你張著眼閉著眼是因為你對我說,未確認靈體有機會是盟友,但現在你的『盟友』將我們高層的計劃打亂,因此他只能被消滅,不要再懷著招降的可能。」
「難道,上次在環球貿易廣場,他也在──」萱靈別過臉去,凝重起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倒希望你,將所有對他的資料全都告訴我們。」
「波士,我除了知道他是車公,他住在車公廟以外,已經一無所知了。」
「你有告訴過他甚麼秘密嗎?」
「沒有!」
「那你有引導他去盜取資料嗎?」
「這怎麼可能!」
「萱靈,環球貿易廣場地下的秘密通道,被破解了,而檔案室的門鎖就有被強行打開的痕跡,而當天晚上,唯一經過的,就只有你與另外兩名隊員,而根據兩名隊員的口供,你在和兩名隊員匯合前,已經到了檔案室。」
是承浪!他肯定已經知道秘密結社的秘密文件。萱靈心想。
「老實告訴我,你進去盜取過甚麼資料嗎?」
「沒有!我甚麼都沒拿!」
「那被強行打開的記錄又怎麼來的?還有其他人?」
「我不知道。」
印度人搖搖頭,帶了歎息的說:「不知道你也要說啊……我是不可能幫你解決所有困境的……」
當上司一坐下,休息門外就陸續走來了六七個穿著灰黑色特種部隊服裝的人走了進來,每個人身上都配了一把M4長槍,是標準在戰亂地區使用的槍械,能擺出這種誇張架勢,想必下命令的人是拿定萱靈了。
「這──!」萱靈就算曾到過以色列受訓,但這種場面不多不少也把她嚇壞。
特種部隊的人一人扣著一條胳膊就將萱靈帶走,當萱靈一走,那大排的隊員也跟著走,只留下印度人一個留在休息室,苦惱也不是,高興也不是,獨自吸了口帶苦的咖啡,無奈的搖了搖頭。
- 褻瀆神靈
承浪不停的撥打萱靈的號碼,然而聽到的,都是忙音。
「那個女的還是沒回應?」
「嗯,少見的很呢,萱靈並不是那種喜歡裝有條件的女人,她不會不接電話。」
一旁的李賽留有些擔心了。的確,李賽留不該一早就跟萱靈提黑幕的事,弄成目前這個環境,最怕萱靈被盯上,或著她有意沒意的去調查,令自己陷入困境。不論結局是哪一種,都夠讓李賽留擔心幾個晚上。
「承浪先生,你當初接手這件事,是否也曾囑咐過萱靈讓她當旁觀的就好?」
「我說過啊!」承浪斬釘截鐵的說。「我還說過,讓我把整件事弄清楚以後,才告訴她。」但隨後承浪又嘆了口氣:「不過呢……就算知長鴻集團有陰謀,知道想要在香港盤算甚麼大實驗也好,我們沒能力,也不知道要從哪裡作切入點啊……如此一來,我們不就只能看他玩甚麼花樣才出甚麼招了嗎?」
「想要利用靈體的力量謀取利益……」李賽留也陷入了沉思。
夜有點濃,星仍稀少。香港的燈光太亮,使得星星多了一重黯淡。車公廟外的停車場,突然閃出十幾個人影,在路燈下盪著,長且連綿,帶點陰森。
他們來到車公廟的面前,晃動的人影在面對著石獅子,響出了鐵棍劃動的聲音,場面突然一片肅殺,醞釀著恐怖。
貼地的影子突然拿出一個大洞,嘩啦嘩啦的迸出一堆液體,濺得車公廟門口滿是血腥,乾涸的鐵罐掉在地上,發出空洞的聲音,然後就那些人影亮出了自己的工具:槌子、鐵棍、鐵筆,他們像一群發瘋的野獸,將車公廟的大門肆意破壞。
同一時間,在車公廟內堂後方,李賽留忽然被一道力量怔住,這道力量將她面前的黑白色完全掉轉,使他的腦袋好像被一分為二。
之後他就感到一陣酸液在他的血管內遊走,不斷腐蝕著身體每一塊組織,他再也忍受不住,倒在地上掙扎大叫,就像那種硬生生扯掉身體部份的痛。
「喂!板著臉的!你怎麼了!」因為太過突如其來,承浪這時才走去扶起李賽留。
「不……不要碰……」李賽留雙眼瞪大,忽然之間鼻孔流出兩道血痕,是濃得帶黑的紅色。
「李哥哥!」敖小素也嚇得大叫,當她正想為李賽留治療之時,冰冷的刺痛突然向她身上襲來,然後就是一陣陣欲裂的痛楚纏繞在額頭之間。
兩個夥伴都同時跌入痛苦的深淵,使得承浪也不知所措。
「廟祝老爺子!」他這時只想起那個常常守著內堂的老廟祝,於是喊起來,沒想到對方沒回應,承浪覺得奇怪,離開內堂側門,卻就馬上聽到廟祝的聲音:
「來人啊!救命啊!報警啊!有人來車公廟鬧事啦!」
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承浪心中混亂,迅速往廟祝的身邊跑去,此時他發現,大約十個人在車公廟門口潑些惡臭的血腥物、在用工具毀壞車公廟的大門,在用槌子打碎門口的兩隻石獅子!
「這群人渣!」承浪怒吼,拔出似乎是手槍的物體,對著那群流氓,那十個生事的流氓見狀,丟下工具就走。
「哪裡逃!」承浪一個箭步奔了上去,抓起地上的鐵桶丟過去,砸中一個,然後他飛身擒去,把那倒楣的流氓壓在地上。
「你們這些吃飽撐著的賤人,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們來搗亂!」
「不……不知道!」被擒的流氓答。
「不知道?好,你惹毛大爺我了!就讓你一根手指一根根的斷掉!」承浪抓住毛賊的尾指,然後就是一扭。
「啊──!」那毛賊痛不欲生的大喊。
「說!不說就斷無名指!」
「是……是田生……做的!」
「田生?是姓田那傢伙指使的?田氏地產?田辰?田俊?」
你們的同夥還做了什麼,講!
「在,在城門河倒垃圾…….」
「先,先生,公主她……」老廟祝從遠處跑來。
「那丫頭又怎麼了!」承浪大喊問。
承浪分了心,那個流氓掙脫一番就逃之夭夭,承浪見對方竟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氣得一腳踢翻垃圾桶。
老廟祝帶承浪回內堂後的小院。
李賽留已躺在床上,瘦削的軀體臉無血色,幾近死屍,鼻嘴兩旁還殘留著些血的結焦。敖小素情況好些,但臉色也不見得特別好,受驚的餘悸在眉毛間遊走。
「老廟祝,為什麼那些臭混混在廟前撥弄,他們倆就這種樣子?」
「我剛剛看了看,那些傢伙潑的都是些內臟,狗血,盡是些邪門的東西。」
「我不懂。」
「意思是,廟被褻瀆了!我們以前說啊,有神的地方都是依山傍水,山明水秀,倘若被血腥,髒物污染環境,神自然沒有法力啊!到底是誰這麼喪盡天良,連車公都敢動?那些人真的不怕折墮嗎!」老廟祝看起來比誰都痛苦,他擔心在房間到處踱步。
「不要再說了…現在有辦法可以讓他倆好起來嗎?」
「這也不難的,把廟門清洗乾淨,找人來作個法,應該就會沒事吧?只是,一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該找誰才好……」
「去找文昌帝。」敖小素靜靜道。「他就在上環的文武廟,知道怎麼走嗎?」
「我又不是遊客,少擔心!」承浪自信的道。
「他人很好,是個謙厚的君子,應該不會刁難你……我們現在只能去找他了。承浪,拜託你了。」
承浪聽得出這拜託的重量,隨手把自己的背囊一掃,說:「就算打的也幫你打過去,你就好好跟……跟阿留休息吧──但是我就沒法保護你們了!」
「我現在就算咬死幾隻毛賊也不成問題,少擔心。」小素盡自己的神力保持自己的身體機能。
承浪看看自己的手錶,是晚上的十一時,為了減少耽誤時間,馬上從沙田的車公廟趕到上環的文武廟。
- 「經濟萬歲」
另一方面,在中環長江中心,那些高層與勢力人士,繼續在辦公室中礎商。
這時候,空淘和尚進入了辦公室,馬上受到在場人們的熱烈歡迎。一時之間,奉承與讚美話,就在這個和尚身邊打轉,聽得他飄飄然。
「大師,剛剛我聽手下說,那車公廟經幾個打手去倒倒狗血,馬上把裡面的人嚇得雞飛狗跳的呢!」
「對對,聽說還有個人嚇跑了!」
那和尚聽了,頗是受樂,便半懂半不懂的說:「塵世是空,真也空,假也空,及時行樂為上,阿彌陀佛!」
他說完,身旁四五個中年人也來陪笑。
印度人見這個和尚正享受著他人的虛言,冷冷的搖搖頭,等著姓晁的高層出來下達命令。
「這次真要多些空淘大師了,若不是他想到用這樣的方法去阻止那些神祇,我們恐怕還不知道要擔心多久,現在我們可以專注於原本的計劃,完成靈體實驗,一旦成功,世界將會邁向美好的新紀元,關於這個計劃,我們將會交由全亞洲最著名的,香港科技大學經濟系教授,雷兆鳴教授為我們講解。」
一陣掌聲以後,科技大學的雷兆鳴教授開始演講:
「根據新自由經濟主義理論,如果一個人貧窮,一定是那個人本身的性格缺陷導致的,與社會政策無關,經濟本身就是超越國家、政治層面,市場經濟弱肉強食,公平公正。人類最理想的經濟模式就是每日以最少時間休息,其他時間都去工作,這樣才能有最大的GDP。你們可能會問,這只是理論,怎麼可能成真?根據中文大學超心理學教授的研究,這是可能的,因為我們已經發現了『靈力』。我們在學者的研究中得知,人類的靈魂,就是靈體,靈體擁有力量,這力量由人類的情緒所操控,思想正面就有正能量,思想負面就變成負能量。」
「我們的社會因為快樂指數低,因為沒有正能量,導致競爭力,經濟指數下降,為了解決這一個問題,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將他們負面的靈力吸走,只留下正能量。吸走了負能量有甚麼好處?根據靈力理論,快樂可以令人類的工作效率提升,可以減少睡眠時間,增加競爭力,令香港繼續維持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過去那種令香港飛黃騰達的黃金時代一定會再來臨!」
「我有問題──」
「你們用甚麼去吸走香港人的負能量?」
「問得好!我們經多年的努力,研發出這一種儲存器具,可以利用它,吸收空氣中的靈體力量。」
雷教授身後的投影器,現出條三人腰粗的巨大白色鐵罐,接駁著軟管,看不到內裡裝著些甚麼。
「將這些靈體力量全部吸走以後,人類就會呈現空洞狀態,只要在這個時候灌輸快樂,正面的力量,那麼整個行動就大功告成,所有香港人都會快樂、勤奮地工作,繼續創造經濟成果!」
雷教授在舉起了一隻手掌,看起來就像納粹的敬禮姿勢。
印度裔的治靈隊隊長似乎不太喜歡這個經濟學家。
「如果真講弱肉強食的話,我便一槍爆你他媽的頭,丟到新界喂狗。」被政府放任玩弄的商人說弱肉強食,市場經濟,真是天下間最大的諷刺。他這麼想著,碎碎唸了一番。
這個時候,空淘和尚走到他的身邊,問:「施主,閣下是馬國芬隊長,對吧?」
「嗯?」
「這個給你。」和尚將一塊雕了觀音的玉石遞到馬國芬手上。
「這是甚麼?」
「明天,晁先生會逐一開始將香港人的靈力吸走,實現經濟計劃,被吸走靈力的人會喪失靈性,這塊玉石可以保護閣下的靈力,不被那白色大柱吸走。」
「喔,謝謝。」印度裔的男人恭敬地回禮。「師傅,我有個問題,但願你不會說我愛管閒事。」
「請說。」
「我們將香港人的靈力吸乾後,那麼被吸走的靈力,會在哪裡,又會怎麼用?」
「馬國芬施主果然聰明,別擔心,那種事我們早就有應對方法,等這現場這些繁文縟節完成後,我再慢慢跟你講。」空淘和尚說完,又去應酬那些勢力人士。
馬國芬等了大約個多小時,就跟著空淘和尚來到另一個房間前,兩人看著遠處一個老當益壯的八十歲老人,然後就聊起天來。
「馬隊長,你知道那是誰嗎?」
「當然知道,外號香港超人──晁嘉理,他在香港的發跡誰不知道?而且他也是家父的雇主。」
「晁先生他出資在香港大學捐款建醫學院,在大埔建觀音像修善,一定留有福蔭啊。人生到了那個年紀,如果能夠返老還童就最好不過。」
「但是人總有一死。能夠看到兩個兒子都事業有成,還求些甚麼?」
「有錢難道不賺,有力量難道不要?晁老先生依然希望追求完美的人生,於是,我們就決定借用靈力為晁老先生返老還童。」
「所以?」
「靈力這種特殊的能量,還有很多未知的部份,既然靈力可以使靈體具像化,無中生有,為甚麼不能返老還童,而且根據之前的實驗,是絕對有這種可能性。」
「那你們的計劃是?」
「待得到全香港的靈力以後,將能夠饕餮骨末,混以溶液,打進晁老先生身體中。」
「我還有一個疑問──」
「請講。」
「我記得你招攬了一個甚麼可以變成關帝的少年站在你身旁,聽他的語氣好像跟你目標不一致,你怎麼解決這個問題?」馬國芬注視著和尚的眼睛。
「那個小鬼?」空淘和尚哈哈笑了笑。「小鬼始終是小鬼,會有辦法的。」
馬國芬看著晁嘉理的房間,見他無憂無慮地跟身邊的工人聊天,他身邊空淘和尚,跟自己合作大概兩三次,他想空淘和尚某方面來說也是個健談的人,於是隨口又向空淘和尚聊了一些公事,渡過漫長一夜,第二天,他們可要開始忙上頭的命令。
- 滅絕靈性
承浪在急促的呼吸中恢復了知覺,當他張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廟的內堂。他連忙拿出智慧電話,定了定位,這才知道自己已經在上環的文武廟中。
「客官,你醒了?」承浪被一把少女的甜美之聲吸引,他打量著那把聲音的主人,是個看起來差不多二十歲的少女。承浪身為男人的本能隨之一動,就想結識這女生,怎料想吭聲時,一個男人的聲音使他大感大煞風景。
「呵呵,不要打這丫鬟的主意,她年齡是你的三倍,又是隻麻雀靈體,有婦之夫。」
從這聲音聽得出這男人是個儒雅的人,聲音不溫不火。
「早啊,段承浪先生。」
「早上好──」承浪歪了歪眉毛,問:「你……好像是文昌帝?」
那男人呵呵一笑。「段先生睡了一覺,倒把事情忘了?昨夜你深宵趕來,為我傳達公主與車公的遭遇,我正要打點的時候,豈料你倒頭就睡,不知道你可有印象?」
承浪恍然大悟,點頭稱是。「對,我就是為了那板著臉──不,我為了阿留的事而來,到底你有沒有辦法治好他?」
「承浪先生放心,我已經吩咐會道術的人去幫忙為車公重新作法,不過李賽留的事有點尷尬,他原不是真正的車公借靈,亦要修道以重回舊軀,昨夜破法一動,倒將他與車公的聯繫破壞,除非有奇蹟,若沒有一個月的光景,恐怕也無法將車公請上身,像以往般帶劍作戰。」
「那就真是頭大了……」
「段先生是否有甚麼煩惱?」
承浪將他在環球貿易廣場盜回來的資料,詳細跟韓鐵生說了一次。
韓鐵生聽完之後,也將眉頭鎖起了。
「好,捉賊拿贓,晁氏這一家這回就算把如來觀音都請出來奉迎,他們都得為自己殺靈的罪付出代價,過些時間我便馬上上奏二十八天諸神,這回輪不得二十八天袖手旁觀了。」
韓鐵生想到別的事,臉色沉重。
他扭了扭嘴巴,跟承浪說:「二十八諸天一動,意味人間大亂,我想我也要為段先生你想個萬全之策,保你安全,你揭露秘密,居功不少。」
「我就天天跟牛鬼蛇神打混,別擔心我,倒是……」這時候承浪的電話響了。「喂?」
對面的聲音,像是戴了潛水器說話一般低沉,讓人認不出。
「豹子──」
承浪怔了怔。
「靈鳥被困,籠在遠方,名史丹尼,鳥既被擒,復有完豹?鴨巴有忽,自生自滅!」
「你是來告訴我靈鳥被抓?你是誰?你到底還知道些甚麼!是不是波士那死印度人做的?」
對方沒回話,幾秒以後就掛線。
承浪聽了,對著電話大吼了幾聲,然後將一個廟旁的水桶踢得老遠,大鬧:「這他媽的遭遇,他媽的長鴻實業!她媽的田氏地產!他媽的秘密結社!對付幾個人,你們就這般的喪盡天良?你們的心都給狗吃了吧!先是褻瀆車公,後是抓人軟禁,這都什麼下三流的手段!有種就一排機槍對著我,讓我捨身成仁!」
「段先生冷靜,那人在電話裡說了什麼,可否告訴我?」
「不就是些讓人半懂半不懂的話麼!」
「我猜,或者說我希望從他的對話中得到一些線索,所以請段先生你先冷靜,看能不能將對話拿下來。」
承浪聽他說得有理,呼了一口氣,點點頭。然後若有所思的看著廟外的馬路。他忽然發現,馬路外飄來一陣沉滯的白霧,讓人窒息而昏眩。
剛好另一邊廂,那負責伺侯文昌帝的丫鬟哇哇大叫的向兩人跑來,說院子中的麻雀都不知何故地跌在地上一動不動。
韓鐵生抓起那隻麻雀,摸了摸牠的軀體,仍是暖的,抖了抖牠的翅膀,也沒受傷。
「牠們沒有死,只是沒有了靈魂,變了活屍--」韓鐵生眉毛一歪。「怎麼就無緣無故的變成這種樣子?」
「喂,韓先生,那些白霧是什麼時候飄來的?最近聽說過珠三角污染物吹來香港嗎?」承浪也順口問道。
韓鐵生走到廟前,看了看著些白霧,捏指一算,忽然盯著一隻將飛的蝴蝶,那蝴蝶飛出數吋,剎那定身,直墜地面。韓鐵生大驚,連忙大喊:「段先生,快回來,將門窗鎖上,不要被濃霧所沾!」
承浪聽了,馬上照辦,轟隆隆的一陣木門作響,文武廟的通風口全數關上。
這日,香港被白色的濃霧包圍,那不是越江而來的污染空氣,而是來自靈界。所有人一碰這陣霧,好像突然被抽乾的瓶子,空洞且無情。
但香港人沒有因此而覺得有任何的異樣,他們繼續做著他們早已機械的行為:上班、下班、暴食、對著屏幕發出罐頭響般的笑聲,一切都那麼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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