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山幻奇記 - 第三章：金玉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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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龍灣的工業大廈的深處。

承浪自從執行大埔分基地的巡邏後，就得了怪病。

全身發紅、發青、發紫，交替出現，突然又發燒，全身抽搐，又突然喜歡動手動腳，抓著東西來丟，說是病了，但是丟東西的時又顯得力大無窮，半個人高的花瓶也被他單手抓起丟成碎片。

有些時候他又會衝到別人面前，抓著別人拼命要咬，或者用頭不停的撞在牆壁上，直至鮮血四濺為止。

「外表檢測是精神錯亂跡象，但檢測腦電波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問題。」那些跟他檢查身體的人員這麼說道。

承浪現在被隔離在別處──那是專為精神病人而設的，四面牆壁用防震棉所作的房間。

房間中只提供一面玻璃，能從外面看著隔離者的動靜。

萱靈與他的上司，無奈地看著房間中的承浪。

「醫護人員檢查後發現身體沒有問題，果然是被邪靈附體了吧？」萱靈說。

「就算我們用『歐梵』檢測得到精神污染指數、邪靈痕跡，可惜我們沒有科學設備驅除他身上的『惡靈』。」馬國芬道。

「原來科學也不一定甚麼都能解決啊──」

「科學在古代，叫魔術、魔法、法術、煉金術等等，現在統一叫科技、科學。現代人嘲笑古人迷信神怪、不科學，不過相信科學、科技可以解決所有問題，跟迷信神怪一樣。」馬國芬回答。

「承浪就只能這樣一輩子嗎？」

她想到這裡，不禁止有點擔心承浪起來了。若是醫護人員一輩子也不能研發出相關的藥劑，他就只能永遠在這房間裡了。

真希望有一個懂得掃除惡靈的人，可以幫助我們。萱靈想。

在這個時候他想到了一個一個曾經拯救過自己的奇怪男子李賽留。

他叫車公吧？她這麼想著，為第二天的行程做了準備。

第二天，萱靈隻身前往沙田的車公廟。

據說這裡不是香港最早有車公廟的地方，香港最早的車公廟，來自西貢。撇除這點，應該沒有人不承認，車公幾乎是本地最享盛名的神祇。不僅也因為它出名的靈簽，更是因為他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有，這個神靈總是有話直說，正直不阿。曾經有富翁走到車公面前尋求財閥之道，卻被簽文罵得他一頭灰土，也有政府官員指點迷津，卻被責備一頓，之後香港剛好那年就鬧了「SARS」（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

所以不論神明是虛構還是真實，祂都有存在的必要，因為這是為了提醒人類自身的渺小，迫使人類切勿貪婪過度，拋棄德行，亦是人類希望的共性。

她走到車公廟前，忽爾也想起小時候父母也帶過自己來車公廟求籤，當時她厭惡廟中的濃煙，不過說了句「討人厭的煙，不裝香了！」結果求籤的時候的確被車公給了一條「罰汝香油兩三斤」的籤文。

如此想來，車公果真別具靈性，只是難以相信，車公也會借人的身體顯靈，就像那些虛構電視劇的超人一樣。

萱靈走進紅牆之中，只見兩旁的攤位上，是些幫人點香的人，只要將未點燃的香燭拿到他們面前，他們是很樂意為你把香燭點燃，然後會讓你將香燭插在爐上。

俗話說：「入屋叫人、入廟拜神」，意即入鄉隨俗，遵守規矩，萱靈自然照辦，恭恭敬敬的三鞠躬後，將香燭插進香爐中。

不過一陣，一位大嬸走來，戴著口罩，將插在爐中的香燭全部拔走，丟在垃圾袋中拖走，這使得萱靈好奇的笑了一下。

如果車公本人真的要靠吃香維生，這麼一拔，倒不把人家的香都拿走了嗎？那車公本人，就既沒香吃，又不好受了。

　　萱靈敬完車公以後，便繼續在廟中打探李賽留，這時她看見一個五十有多，頭已半光，身上只掛著白色襯衫的老人走過，萱靈感覺此老人與外面解籤者有點不同，便走上前問：「這位老人家，請問你見過這個男人嗎？」她隨即拿出一張照片。「他叫李賽留，你知道嗎？」

老人打量了萱靈全身，見她那種神態與本地女孩那種「體態」並不相似，覺得奇怪，便直接了當的答：「沒，不知道。」然後急急就走。

老人可能回答時有些緊張，被萱靈嗅出有所隱瞞的味道，她覺得這個老人有追尋的價值。

探望李賽留

　　老廟祝走出車公廟內堂，往左拐，在牆壁上的小門旁邊側身穿了過去，馬上就見到李賽留跟敖小素在石椅附近玩耍。

「哎！老廟祝！」敖小素向老廟祝走去，蹦蹦跳跳的問：「今天喔，李哥哥說他會做飯，你想吃甚麼啊？」

「我？哎呀！隨便就好。」

「我來替你想──」敖小素閉上眼睛，一會兒後，說：「紅燒排骨，怎麼樣？」

「我年紀大了，還是清淡的菜比較好。」

「那那，蒸雞怎麼樣？」

「又是肉，這不太好吧？」

敖小素狡猾的笑了笑。「那弄個煎皮拆骨的吧──」敖小素臉上露出一絲殺意，在老廟祝旁邊伸出一爪，隨手一拉，竟將躲在紅色小側門旁的萱靈拉了過來，萱靈一臉痛苦，不由自主的被甩到眾人面前。

「你這女人偷偷摸摸的，有甚麼陰謀！」她憑空一捏，萱靈的脖子似乎就緊了起來，萱靈痛苦得臉色發青。

「住手！小素！」李賽留喝道。

「李哥哥！」

「我叫你停手！」

小素嘟起嘴唇，將手放下。劉萱靈吸回幾口氣，總算死不去，面前的景物不再昏眩了。

「劉小姐，你來這裡有甚麼事嗎？」

萱靈瞧了瞧李賽留，又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這次我，我有些事想拜託。」

「呵！你不是說不會跟我們打交道嗎？」

「小素，這些以後再說！」李賽留有點氣的喊住了敖小素。

「為啥這麼生氣啦！真沒趣！」敖小素推開了房間門，進去後便用力地將門轟上了。

老廟祝十分識相，見這裡的氣氛不對，便鞠躬，自己從側門離開。

　　李賽留也就搖搖頭。把事件帶入正題。「劉小姐，發生甚麼事情了？」

萱靈將承浪在大埔回來後發瘋的事告訴了李賽留。

「我在想，你既然是懂得斬妖除魔的車公，又有一些我們凡人所缺的能力，如果拜託你去救承浪，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李賽留聽完後，心情有些忐忑。

本不該讓承浪見到人頭塚，縱使他見到後，竟也沒想過，那些人頭塚的冤魂居然乘機鑽進了承浪的身體。

一想到跟自己的行動有關，李賽留便開始質疑，這是自己所導致的，自責的心情隨之而起。

李賽留右手扶著握拳的左手，做了一個恭敬的手勢，答：「劉小姐，這事我答應你，我會盡我所能，令段先生好過來。不過，你們先得對我解除敵視狀態，否則這事我沒法談下去。」

「真的？」

「神靈必須要對凡人言而有信，否則只能成魔。」

「謝謝你。」

劉萱靈站起來，對李賽留鞠躬，然後默默地準備從那個小側門離開。正當她開門時，她突然停下來，微微的將眼珠移到眼角，淡淡的說：「您住在這的事，我會好好保密，不會向我的波士報告──既然你願意冒個人之險幫助我的朋友。」萱靈轉過身來，嫣然一笑。「為作回禮，我也要用相對的尊重，回敬你，對嗎？」

微風吹了萱靈的馬尾與瀏海，李賽留從微風中感到這個女孩對自己誠心的尊重。在過往的行動中，他常常面對鬼魂的哭泣、哀求、絕望、憤怒等等負面的情緒，使得他不禁越發悲觀，也感到孤獨。但是萱靈的笑，以及她對李賽留的尊敬，多多少少消解了一部份負面情緒。

萱靈這次，真的從側門離開了。

得知萱靈離開，李賽留回頭看看關閉的房門，便知道他有得受了。

「小素，她走了，你出來吧。」

門仍關上。

「我不能打發她走啊，因為她有求於我。」

沒人答話。

「你知道嗎，上次我們去運頭塘的時候，那個男生跟我們一起見到了人頭塚，不知道甚麼原因，就被惡靈上身，然後就在他的基地發瘋。這事是因為我才發生的，我不得不去救那個男生啊！」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了。

「李哥哥！你又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擱了？」敖小素開門後就一臉擔心的看著李賽留。「你真蠢！我們上次不就警告過他了嗎！是他自己非要跟著來，才會被鬼上身的！」

李賽留見敖小素開門，有點驚訝，便續著說：「不，如果我們硬拉著他，那至少──」

敖小素馬上按著李賽留的嘴巴，急得像鍋上的螞蟻。「哎！你每次都是這樣！李哥哥，明明很多人類都是自作孽的，為甚麼你偏偏就喜歡責備自己，把他們的罪過拿到自己身上？」敖小素靜了一下。「你還是放不下『那件事』，是嗎！」

想起那陣悲苦的味道，李賽留把頭別過一邊，默而不語。

敖小素拉住李賽留的手。「我不會不理你的！我知道你想去九龍灣救那個男生，我陪你去！如果他們敢傷害你，我把他們都殺光！」

「你不要做這麼傻的事！」

小素的表情更沉重了一些。「那答應我，不要勉強自己啊！」

困獸鬥

　　祥業街一號。

　　秘密結社的前線負責人馬國芬，剛剛接到「靈鳥」的匯報，與萱靈會面。他一邊用筆在報告上不停書寫，一眼也沒瞧著萱靈，忙得不可開交，但是他的耳朵還是認認真真的聽著萱靈的話。

　　「波士，我想讓未確認靈體來我們的基地為承浪……不，為『豹子』驅邪。」

　　上司的筆觸停下了。

　　「靈鳥，我想知道你為甚麼有這種判斷。」

　　「既然現在『豹子』的病也沒法用醫學的方法治癒，為甚麼我們不用另一種方法去把他治好？」

　　這個帶點印度人血統的上司，眨了眨眼睛。

　　「豹子精神遭到污染誠然是不幸，但是受到那種傷害其實並不可恥，他的狀況可以讓我們對靈體研究有更大的成果──我們不是想放棄他或視他生命如無物，而是，我們在不知道未確認靈體的目的，不能貿貿然讓他進來。」

　　萱靈豈會不知道香港這個事事講求功利的社會，思維該如何運作。他也知道上司正是用利益的說法去阻止她帶李賽留進來，那麼相對的，她就同樣要用利益去令上司相信李賽留進來百利而無一害。

　　「但是波士，我們不是很想從未確認靈體身上得到更多資料嗎？如果他來幫豹子的話，我們所得的資料，就是兩倍了──不，萬一豹子真的被治好，那我們所得的，就更加多。我知道有甚麼辦法，可以把他引來。」

　　上司聽萱靈說來，倒覺得有理，於是轉身拿起電話，向上級請示。

　　萱靈留意到他「波士」眼睛瞪得大如桂圓，便知道自己不多不少也成功了一半。

　　「靈鳥，你的提議，我們上級似乎很受樂呢，不過他們倒有一個條件，就是我們基地不能有任何損失。」

　　「一定。」萱靈自信的說。

　　她獲得上司信任後，馬上去約李賽留，為承浪驅鬼。

　　數日後的夜晚，李賽留應約，出現在祥業街一號，他提著像雨傘的長劍，挺立在出口處。

　　李賽留緩行幾步，觸碰工業大廈的門。沒想到，僅僅用一根手指，那鐵門就緩緩溜後，以此看來，確是毫無防備。

　　這種刻意的鬆散，也未免太讓人起疑了。李賽留心想，逕自入內。

　　忽然，幾道紅外線從工廠深處而來，打在李賽留的頭、腕、膝上。

　　「這就是客人的歡迎儀式？」李賽留冷冷諷刺。

　　「把槍放下──」傳來了萱靈的聲音。「你果然來了──」

　　李賽留沒回答她。

　　萱靈也不覺得李賽留會有甚麼熱情的回應。「我帶你去承浪身邊吧。」

　　其他隊員，倒是死死的跟著李賽留。

　　萱靈在黑暗中帶領著那一身亮黑外套的男子來到房間前，微弱的燈光若有若無，房門前的反光玻璃可清楚見到內裡的男人攤坐牆邊，身子有規則而無目的晃來晃去。

　　「他在裡面。」

　　「我知道──劉小姐，倒是有個小問題，這裡的燈，一直是壞的嗎？」

　　「不，換過新的，但不知道為甚麼還是一直在閃，電器師傅看了，說沒問題。」

　　李賽留貌似知道個究竟，卻沒把話接下去。

　　「可以進去了嗎？」

　　「請進。」

　　李賽留進去以後，承浪仍舊是一動不動的。他從衣兜裡取出一根獸雕蠟燭，外型是麒麟的模樣。口張開近120度，喉嚨中有一根白色引線。李賽留輕輕一抹，白色引線馬上亮了火，那是極為罕有的藍色火焰。

　　一般的火，由於氧氣、雜質燃燒不完全，大多呈黃色，只有完全燃燒的火燄，才呈藍色。這樣的火燄，一般只會在石油氣爐或者是實驗室的儀器見到。

　　所以，那些在房間外見到李賽留舞著藍色火焰的人，只道稱奇。

　　李賽留從口袋取出一張黃符，以火拭之。火噬黃符，吞吐翻滾，頓成濃霧，薰煙滿房，一片迷茫。在外頭的萱靈等人，這時慌了起來，他們本想一窺全豹，結果反被李賽留薰得滿房是煙，看不到他怎麼幫承浪除魔。

　　李賽留在濃煙中反手一捏，使煙霧化成一球，側手推出，煙球打在承浪身上，情境突起變化，承浪頭上的煙團現出了抱頭苦惱的霧人形，嘶叫幾聲，又從承浪鼻孔鑽了進去，這時承浪全身一抖，雙眼一紅，伸出兩手便撲了過來，李賽留挺腰運功，側腿一掃，承浪飛出數尺，撞在軟墊牆上。

　　門外的人心裡七上八下，既被下了命令要調查李賽留這靈體，但面對煙霧瀰漫，又擔心內裡出甚麼亂子，除了乾看著兩個男人的輪廓在相搏之外，似乎也無可作為。

　　這時候萱靈的對講機裡傳來了呼叫。

　　「靈鳥，豹子房間裡發生甚麼事了？」

　　「看來是未確認的靈體正在作法。」

　　「有辦法抽走煙霧嗎？」

　　「可以，將那些噴出麻醉煙的噴口倒轉操作就可以了。」

　　「好的靈鳥，馬上將房間的濃霧抽走。」

　　霧吸走了，面前只剩下軟軟垂躺的承浪，以及腰板挺直的李賽留。他看起來並不那麼安心。

　　「阿留……不，李先生，承浪他？」萱靈進門後便關切地問。

　　「你擔心基地裡的人再說吧。」

　　萱靈一臉狐疑的看著李賽留。

　　「侵占承浪先生身體的惡靈，被我逼了出來，依附在濃霧之中，繼續控制承浪先生，本來，只要制服承浪先生，再消滅惡靈便大功告成，然而你們卻將濃霧抽走──雖不影響拯救承浪先生，但是卻把惡靈放走了！」

　　萱靈心頭一顫，還來不及反應，基地便響起入侵警報，暗紅的燈在各走廊之間閃動，廣播裡傳來煩躁的刺耳音節。「警報！基地多處地方傳來惡靈反應，請各人員穿上保護衣，以免被靈體依附！」

　　李賽留冷笑一聲，說：「你們的管道，沒有跟空氣調節裝置搭上吧？」

　　萱靈被問得目瞪口呆，腰間的通訊器又在作響。

　　「靈鳥，報告情況。」

　　「波士，根據未確認靈體的說法，被我們吸走的濃霧，本身就是惡靈的本體，據此推斷，它有可能通過各空氣調節的管道到處散布……」

　　萱靈的上司這時也無語了。

　　數秒沉默以後，「波士」立即命令道：「關閉所有中央冷氣系統、出入通道，防止那隻惡靈逃出基地。

　　萱靈點頭。

　　「波士」命令既出，基地的人員馬上行動，研究人員被安排到避難的安全房，研究員座位旁昇起三塊鐵板，組合的遮著各人的桌面，通道之間噴出了能夠反射出靈體實體的霧，所有安裝在天花板上的燈都被封上，走廊赫然變成一條冷冰冰的鐵管，瀰漫著白煙。工業大廈的進出口這時也被封緊，秘密基地頓成一個滴水不漏的小箱子。

　　這是名副其實的困獸鬥。

　　那些前線作戰隊員，三人一組，戴上靈體測量裝置，在各出氣口附近掃視。

　　萱靈則跟李賽留組成兩人小隊，追擊隻化為濃霧的惡靈。

　　「剛才的事，我要為您道歉。」

　　李賽留並無回答，臉上依舊是鐵色的。

　　「為什麼。我不是叫過你，不要插手嗎？」

　　「因為是命令，所以我不得不遵守。」

　　這一句倒是有點令李賽留刺耳，不過還未到不可忍受的地步，李賽留在考慮萱靈的這句，到底蘊含甚麼感情，於是他以嘲諷與試探的方式，稍微挑釁了一下萱靈。

　　「喔？命令？你的意思是，這次讓我過來，其實跟承浪先生的生死無關，僅僅是命令？你們其實是不顧段先生的生死了？」

　　萱靈似乎被刺到了，不滿的回答：「你罵我幹甚麼！我才是最想承浪好起來的人！他可是我的搭檔！你以為我是科技大學的經濟學棍？太過份了！你覺得我要怎樣才能勸得動我上司讓你進來？難道我要說，李賽留是個正義英雄，這樣嗎？如果不跟他們說你對他們有好處，哪裡叫得動他們？他們又不是開善堂的！」

　　李賽留聽了以後，倒挺滿意這個答案。

　　「了解。也就是說，你將我、閣下的上司，誘之以利，這樣可以避免我跟你們的衝突。」還未等李賽留把後半句說完，萱靈就冷冷的反擊過去。

　　「只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天真。」

　　李賽留聳聳肩膀，沒有再接下去，他半試探地挑釁萱靈的口氣，萱靈則認為他太過天真，這或許該說是種溝通的錯配。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十步，發覺前方的白色煙霧，越來越濃。

　　「萱靈小姐，方才抱歉，現在我有一事相問。」

　　「講。」大概是因為曾經拌嘴，萱靈現在對李賽留有點失望，使她更冷淡了。

　　「這些白霧，是你們基地用來防禦惡靈的嗎？」

　　「啊，這些霧跟燐光這類的物質有化學作用，可以折射靈體的光。」

　　「這次的惡靈，是用霧形吧？──」

　　聽到這裡，萱靈的全身發抖了。「對啊……濃霧的惡靈，我們這不就……」

　　她胸中冒起了一陣陣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實在。

　　另一邊廂。

　　灰霧確是困在了偉業街一號的小箱子中，但是，它在中央冷氣管道中，卻好不自在。

　　它在封閉走廊內的縫中穿來插去，忽見身下瀰漫白霧，先是排斥，翻滾幾回，覺可相容，便融在其中。灰、白的霧又吞又吐，不規則的霧氣，突然出現了手的輪廓，先是一隻，然後一批，它們就像人手聚成的巨浪，向前覆去。

　　三個戰鬥人員，在隔壁的通道巡邏，忽然傳來警報，遍地皆紅。

　　「怎麼用來調查靈體的霧氣，變成了這種樣子？」戰隊員問。

　　未幾，那些灰白半透明的手已經往他身上抓去，他明顯地感到自己被甚麼東西拖走，想要反抗，而那道力量，像綁腳的巨石墜下深淵，一下子就扯得他救命也來不及叫。

　　第二個與第三個戰鬥員，知道大事不妙，往後撤退，但是話音未落，第二個戰鬥人員，僅是喊了個「救──」字，就消失了。

　　死定了。最後一個人想到這裡，雙腳一軟，便仆倒下來。

　　他捂著額頭，就此等死。

　　突然，一道火舌從他頭上掠過，打在霧上，就像乘風破浪的砲彈，在霧上劃出軌跡。

　　「夥計！快走！」那個戰鬥員面對傳來了女子的聲音，還未等他回神，女隊員被拉著他從後逃走。

　　灰白的霧見狀，再次襲來，忽然被個金色身影攔下，那個金色身影，手上握著一把亮著火光的劍，向它揮來。

　　灰霧又向後滾，複數的手這是變做一個巨型、猙獰的面譜，吼聲如餓鬼。

　　金色的身影挺得筆直，只是一直旋轉著自己的右手，不知不覺間，形成一個漩渦，將灰白的霧一團團的扯了過去，那些灰白霧氣被吸進旋轉的漩渦時，發出悲鳴，兩隻手更是竭力外伸。外貌痛苦。

　　金色身影突然煞停右手，大叫一聲：「破！」灰白的霧突然全身染火，火舌迅速跟隨煙霧蔓延，轟轟轟的在秘密基地中發生爆炸。

　　通道中，僅是餘燃。

　　金色的影子也變回了李賽留的模樣。

　　這時候，萱靈才敢走回來，看看李賽留的情況。

　　「解決了──」李賽留說。

　　「多謝你，這次，你幫我們大忙了。」萱靈脫下頭盔，晃了晃她一把的長髮。

　　李賽留不過掃視，眼球似乎被甚麼美麗的東西揪住了。他身後的女孩，全身正散發一種獨特而令人溫暖的氣場，使李賽留舒心下來。

　　原來這個女孩，並不是那種高傲得不准接近的類型。

　　「明天有……」李賽留忽然有一種想邀萱靈談天的衝動，然而話未說完，一群戰鬥員封住了他前後的去路，把他包圍。

　　這也使得萱靈驚訝起來。

　　「你們別這樣！他不是敵人，不要包圍他！」

　　「還以為那是漫畫書才有的情節──」遠處傳來萱靈上司的聲音。「果然有這種超人──」

　　「波士，你在做甚麼？」萱靈問。

　　「他既然是未確認靈體，當然要查個究竟。」

　　「但是波士，他會是我們強大的盟友啊──」

　　「靈鳥，你的話說對一半，他的確是『強大』，然而算不算盟友，我們恐怕不確定。」

　　「又貪心又不願承擔後果嗎……」李賽留冷冷的說。

　　「靈鳥，這個未確認的靈體，害我們損失了重要的靈體標本，那只好找他交差了。」「波士」故作沒聽見李賽留的話。

　　「萱靈小姐──」李賽留也沒理會「波士」。

　　「承浪先生他已經沒事了，讓他多休養吧，這份工作不是好差事，我馬上就走。」

　　他的這一番話，聽得在場的人都莫名其妙，安靜了兩三秒。

　　忽然，從天而來一下巨響，天花板破開了一個大洞，一隻血盆大口，叼走了李賽留，然後隨之而來就是一陣狂風，四周的人慌忙走避，開槍，亂成一團，待到所有人安靜下來以後，便發基地上方，破開了一個十人桌大小的破洞，能從那裏看到地面上的工廠大廈。

　　在其他人心裡持續發抖的時候，萱靈卻很是鎮定。因為她知道，基地裡面的人，攔不住李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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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金玉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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