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彌樂叔!」李世民直接踹開了畫坊的門,但那位光頭大叔依舊坐在椅子上發出巨大鼾聲。
「你怎麼又來了啊?」從沒看過有人醒著還能打呼的,總之彌樂不太歡迎李世民的到來。
「彌樂叔,現在情況有點緊急,我想先將這個髮簪交給你保管。」李世民把髮簪塞入彌勒的手。
彌勒雖然稍微睜開雙眼但卻說:「你早上沒把它交給甩了你的那女人嗎?」
李世民絕對想暴打彌樂一頓,可惜他就是沒種又沒實力。
「......夠了,早上發現的那支在宇文秋那,剛剛有位奴隸老婆婆在大庭廣眾下拿出這隻髮簪刺入喉嚨自殺了!」李世民抱著頭,思緒混亂又激動地說道。
彌樂疑惑地看著手上的髮簪,並將它轉到背面,它的確也有刻上「烏鳴」二字。
「彌樂叔...該不會這種髮簪被下了什麼邪惡的方術,只要拿到它都會想自殺什麼的...」李世民慌張的眼神注視著彌勒,感覺他快哭了,看來他雖然有幸出生在能受教育的階級,但應該是個天生的笨蛋,而且笨到就算獲得知識還是不足以彌補這點。
「蘇軾那傢伙...當初只留下了那幅畫,之後就再也沒消息了,他這些年究竟在承天府做了什麼?」彌樂選擇無視李世民的白痴問題,如果有時間讓他吐槽的話,他應該會想說:「你這種笨蛋被甩真的是活該」。
彌樂手指指著李世民:「李世民聽好了,我會去黑市問問有沒有人看過這種髮簪,而你呢,你和蘇軾一樣都是烏鴉,蘇軾他獨自飛到遠處的真正原因為何,你就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查清楚。」
「...我知道了。」這語氣還真是不乾脆,李世民到底為何能成為藏玄殿的首席搜神官?他根本就是個沒自信又整天只想靠別人幫忙的死小鬼,還敢說想要顛覆國家?有夠可笑。
「說話給我大聲點死小孩!相信自己有那麼難嗎?好好搞清楚自己是什麼角色!別以為自己的軟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彌樂對李世民大聲喝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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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有點失落地從畫坊走出來,而雨感覺沒有要停的樣子,他擦去了眼淚,伸手撫摸一旁的愛馬,就是因為了解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所以才會那麼害怕,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根本還不足以成為首席搜神官,也不擅長應付官場上的那些麻煩事,可他就是被拱上去了,至少他自己覺得是被拱上去的,每天都不斷想著也許跟別人比起來自己真的很厲害,但想得再多,不相信自己的話還是一點也沒用,李世民乾脆拋下一切逃到山裡去隱居吧!雖然那麼年輕就在搞隱居實在讓人無言,但他應該會就這麼沒用到老死。
「世民大人,大祭司要您立刻回到藏玄殿見他。」
「什麼?!」李世民立刻查看四周,剛剛說話的禁衛軍神捕早就消失了,看來李世民的行蹤被自己哥哥掌握得一清二楚,難怪他會那麼討厭他哥哥,這種不被家人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差,但短時間內這問題應該沒法解決,李世民一方面想從哥哥的束縛中得到自由,但當需要扛起責任獨自面對一切時,又感到非常害怕,好吧...他還是去山中隱居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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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蓬萊島的黑市大多集中在各縣府最大城市的地下街,那裡終年不見日光,潮濕陰暗,還充滿屎尿味,整體環境比旦夕村還可怕,不過有錢人聚集的可不少,有些外國人還專程跑來黑市做生意。
在這任何你想得到的禁品應有盡有,人們買的到妖怪、神明、法器、信鴉、禁書、五石散、春宮畫等等,而且還真有不少國內外的貴族上門光顧,如果說這算是一種另類的繁榮,那蓬萊這國家還真他媽可悲。
然而,彌樂對黑市可說是熟到都能當嚮導了,他私藏的那些藝術品有八成都來自這兒,他當過買家和賣家,也因此交到了不少朋友,今天他打算先從專賣走私首飾;名叫「妲己」的老太婆問起,雖然他很不情願就是了。
彌樂原本期待妲己的店裡沒客人,這樣他就能儘速辦事,但他撥開掛在店門口的紅色珠簾後,就看到妲己正用流利的邪馬台語,向一位披著黑色斗篷的客人推銷。
「您就考慮看看吧!這可是來自西域的高級貨喔!你們女王大人看到絕對會高興死的,而且因為客人您是位超極品帥哥,我才特例算您便宜,如果是後面那個光頭大叔,就要賣兩倍的價錢。」妲己雙頰通紅,興奮地說道。
「不用了,我只是順便來確認貨物的狀況如何,那麼祝您身體健康,我先告辭了。」那位客人對妲己禮貌性地鞠了躬,戴上帽子後便轉身朝門口走去,他似乎對門口的光頭大叔完全沒興趣,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離開店裡了,彌樂也沒仔細看他的臉。
「唉...真是個只有臉好看的無趣美男,至少笑一個嘛,人家可是好久都沒有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了,他的臉難道是用從月亮摘下的花兒做的?」妲己雙手放在胸口上感歎道。
「妳這色老太婆又想趁機對客人伸鹹豬手了吧?」彌樂走到櫃檯前調侃道。
「是又如何啊?今天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妲己邊說邊拿起一旁的鏡子檢查臉上的妝容。
「算是帶了個好貨來吧,但不是要拿來賣的。」彌樂從衣襟裡掏出黑色的羽狀髮簪交給妲己。
「妳有看過這東西嗎?」彌樂問。
妲己將髮簪拿近並睜大眼檢查:「.....沒有,但是...」她把髮簪靠近鼻子聞了聞,幹鼻屎會不會沾上去啊?
「怎麼會有血的味道?」妲己將髮簪放回桌上問道。
「剛剛在神農廟前,有個奴隸老太婆用它刺進自己的喉嚨自殺了,而且今天早上烏鴉說神農廟出現了屍鬼,白虎軍這次可比流浪神捕快了好幾步,但到了現場卻什麼也沒發現,不過李世民找到了同樣款式的髮簪。」彌樂將羽狀髮簪收回去。
妲己思考了一下後說道:「......首飾這種東西,除了用來討姑娘歡心、彰顯身份地位,也可以讓團體用來辨別對方是不是一夥人,例如那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無常軍,他們每個人都會在左耳戴上麥穗狀的耳飾。」
「蛤?他們還會戴耳飾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彌樂被引起了興趣。
「我是從一個夏州的史官那聽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妲己聳了聳肩。
「...所以,妳覺得是有人在組織什麼團體嗎?」
「是啊,但要看持有這首飾的人都是什麼身份,如果只是奴隸的話,比起組織軍隊,組織邪教比較有可能。」
「哼...別把事情都往簡單的方向想,組織軍隊本來就只是為了殺掉與自己想法相左的人,就算每人只拿了根釘子當武器,也可以算是種軍隊,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把髮簪當武器呢?」
「喔?原來你是個會把事情往最壞方向打算的人啊?那假設真有人在組織某種團體,你希望是哪種?邪教?還是軍隊?」妲己看著屌兒啷噹的彌樂露出微笑。
「...坦白說,我希望兩種都是。」
「哈哈哈!那我絕對要親眼看看這場災難!」
「哎呀髒死了!老太婆妳口水噴到我了!」彌樂不斷拍著手臂的衣袖。
「你去找鋤壽吧!他應該能看出製造這髮簪的鐵是出自哪裡。」
「好,那我走了!」彌樂聽了妲己的建議,並立刻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就在彌樂踏出一隻腳的同時,妲己卻伸出手一把將他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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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可惡,以為這次難得可以順利離開,結果又被老太婆塞了那麼多垃圾,每次都利用我來清理倉庫!」彌樂背著裝滿假貨的袋子碎唸道。
彌樂花了一段時間才終於走到黑市的末端,他轉進一條完全沒人的窄巷,鋤壽的打鐵鋪就在最深處,之所以會選在那是因為他不需要招攬客人,他的打鐵技術極其高超,全清雪縣只有他專門在幫流浪神捕私造法劍,偶爾也會幫上流製造要走私到邪馬台和樂浪的武器,彌樂來到店門口,都一定會先深吸一口氣。
「鋤壽!!!!」彌樂對著正全神貫注在磨刀的老頭大叫,差點沒嚇死他。
「王八蛋!你是故意的吧!!」鋤壽立馬站起來怒罵彌樂,雖然他站著和坐著一樣高,而彌樂則笑的不亦樂乎,似乎很懷念這種感覺。
彌勒走進打鐵鋪四處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好貨啊?」
「有屁就快放!我可是很忙的。」鋤壽坐下準備繼續磨刀。
「怎麼一來就想趕我走啊?」彌勒抱怨道。
他將髮簪拿到鋤壽面前並問:「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製造這髮簪的鐵來自哪裡。」
鋤壽拿起髮簪,又迅速放回彌樂手中。
「清雪縣。」鋤壽繼續低頭磨刀。
「蛤?!也太快了吧?!老頭子你給我認真點!」彌樂一說完,鋤壽便跳起來賞他一個巴掌。
「吵死了白痴!那東西根本不是鐵做的!」鋤壽大罵道。
「蛤?!老頭子你瞎啦?!這東西怎麼看都是個鐵塊啊!」
「蠢材!你有拿過那麼輕的鐵嗎?!再加上它的顏色和花紋...那髮簪是用紫紺砂製成的!」
「...紫紺砂又是什麼鬼啊?它不就是黑色的嗎?而且哪來的花紋啊?」彌樂像眼花的老頭一樣將髮簪拿近觀察。
鋤壽這次終於好好坐下繼續磨劍:「你看得出來才有鬼,你以為我幹這行幾年啦?紫紺砂是藏於清雪縣山中的洞穴資源,目前只有川端林氏能合法開採,其中有一半以上都賣到邪馬台製造苦無和毒針等暗器,而在蓬萊大多都拿來製成祭祀用具。」
「還有這種事?不過...感覺發生在蓬萊也不太意外,老頭子你這消息是打哪來的?」
「...苦無和毒針又不是只有邪馬台在用。」鋤壽平靜地說道。
「那你都沒遇過要做成飾品的人嗎?」彌樂繼續問道。
「沒有,一直以來就只有一位川端林氏僱傭的流浪神捕私下找我製作苦無。」
「...如果是流浪神捕的話,那只要賞點更好的甜頭就能問出線索,要去哪才能找到他?」
「他除了自己的身份和紫紺砂的事情外,就再也沒透露過其他事,而且他把臉全遮了起來,我只聽過他的聲音,應該是個男人,他最後一次來這時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記得當時我好像才二十二歲吧?」
「嘖!真麻煩,而且川端林氏是神權還是上流?我怎麼聽都沒聽過?」彌樂不耐煩地說道。
「川端林氏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家族不可能是神權,應該是個沒什麼勢力的上流吧。」鋤壽猜測道。
「...也許只是中產也說不定。」彌樂說道。
「哈哈!那我還真想幫他們大鬧一場。」鋤壽看著剛磨好的劍說道,他對自己的作品似乎相當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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