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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大峽谷,山道窄險奇秀,峰瀑、石泉、林潭混然天成。然各人各懷有心事,忽略了洞峽奇觀。
孟漢光窺視王重陽前晚悄悄從外面歸來,觀乎其神色,定必與那魔女私會;警誡自己,務必在他們下次會面時逮住,曉以大義,使他知所進止,迫那魔女知難而退。
王重陽留意地點,心忖:已過白龍湖,今晚在香爐峰下紮營歇息,問題應該不大。
大家從王重陽議,黃昏後於山下安頓用膳。適逢有南方來的報訊人到,關祖美去接見,孟漢光也跟在一塊兒。王重陽託詞修練,到了另一邊後,再悄悄地繞道山林奔往水帘瀑布頂部。
依舊地燃點香粉,三唸其辭;片刻,石上叢間才現出一狀似錐形的黑影。王重陽直躍石崗迎上之際,有一身影猶如一枝冷箭般從旁竄出;見其右掌微勾,左掌藏後,識得是暗黑劍士的殺著「雷驚星渙」,急施「金童劍法」裡的拳法剋制;另有一身影由左邊閃出,加入攔阻。
惜兩者皆未能把他截下,眼見那錐形黑影快被擊中,仍站著不動,雖想或許是她誘敵之計,王重陽仍不禁呼叫,道:「避開!」為時已晚,那黑影被擊倒跌出數呎外。
那個施襲的身影,未知是因拚盡全力,或是因太易得反而手失措,動作稍微呆滯,被那協助攔阻的身影,牢牢擒拿住,叱喝道:「鬆手!」
那協助的,道:「崇與務你這奸賊,串通金狗,殺人滅口,還這般張狂!今番就當眾將你懲治。」
崇與務心裡罵道:孫博樂!你這命中災星。怎麼三番四次栽在你這廝之手!尚幸斃了這魔女,可討南的歡喜,口裡辯道:「我替天行道來誅殺金國魔女。」
王重陽撲前去把她扶起診視傷勢,著手之處感覺不妥,揭開面具……怎麼變成了個漢子?崇與務也勃發色變。孫博樂道:「他是龔良,曾參予海州起義的義士,也是玉笥谷慘案的幸存者。芒刺在背,你和金狗確要除之而後快。」乘孫說話時掙脫不成,崇與務怒斥,道:「誣陷!我是收到密報,那魔女為禍,特意來消滅。」
王重陽為龔良施了救治阻止傷勢加重,聽到崇與務說話,忍不住指出,道:「你那一招是暗黑劍士的殺著,有何解釋?」孫博樂道:「乾脆斃了你這漢奸。」關祖美那邊亦有人起鬨附和。崇與務突狂笑道:「儘管動手!揚武幫兄弟定必為我雪冤復仇!」王重陽勸阻,道:「把他拘押,留待眾人面前審問清楚,現在還是救人要緊。」孫博樂存心先下殺手為強,無奈關祖美使個眼色示意,惟嘆痛失良機,忿然作罷。
自己及時施救減輕傷勢惡化,加上孫博樂隊內有良醫妙藥,王重陽忖度龔良命是保住了,但恐怕要長期療養及復原程度有多少也難料。王重陽對孫博樂備有良醫妙藥,略為推敲便知其謀,但崇與務存心一招奪命,耗盡全力,自己與孫博樂夾擊亦難挫其勢,亳無內功根底的龔良硬受了這一掌竟不致即場喪命,實屬奇跡。步進安排醫治龔良的石洞,發現近龔良躺處的地上,有兩小塊瘀血。那時剛醒來的他,聞聲勉強轉動脖子,看見是自己,提氣道:「感銘王大俠活命恩德。欸,龔良此賤命竟屢獲貴人拯救,要做幾世牛馬方能把恩德酬完。」悲從中來,觸動胸口傷創,險些喘不過氣來。
「別激動。」王重陽連忙安慰,道:「聽說了你的為人,實在令人敬重。你跟孫博樂習武已有大半年?」龔良點頭回答,道:「孫掌使武藝精妙,只粗懂皮毛。」王重陽忍不住薄責道:「既然如此,竟敢抵擋崇與務那一掌,確太不智,理應閃避。」
聖母娘娘也是如此吩咐,還教導了閃躲的步法,但卻想……「受了這一掌,當場捕獲他,指控就更有力。」
聽龔良之言,心中隱隱作痛,她為使計謀得逞,又利用善良百姓感恩之心……「就這樣把你犧牲了。」
龔良忙道:「你言重了。何況,在運物資回海州途中,路經淮陰……無意學到一套吐納之法。在挨打時,默念運氣,胸口會暖和起來,就能減輕痛楚和受傷程度……」王重陽那裡聽得入耳亦不相信,自顧自悻悻然離開。
關祖美自知難以隱瞞,亦覺無需再隱瞞,在王重陽找他時,便坦白了一切。「那……林娘子告知我身邊有金狗奸細潛伏,於是她以己作餌,安排這『請君入甕』之計……」王重陽憤然打斷了他的話,道:「那是找龔良為替死鬼,落姓崇一個殺人滅口之罪,把他即場斬殺,從而動搖揚武幫,甚至毀滅他們!」關祖美搞不懂何以他如此憤怒,道:「姓崇的是罪有應得。除掉這禍根,再無分化唆使,揚武幫黨羽很快便會迷途知返。那時,就可達到你想的『認清國難,共謀協力』。」倒果為因,她完全曲解了我的所望,以其之心強加於吾身!亢聲道:「重點是『互訴所需,互消忿懟』!」關祖美捺定性子,溫言再勸道:「世雄兄,你隱居了八年,尚未掌握目前的局面,也未曾見識那幫人的謬思歪行……」王重陽擺擺手阻止他說下去,道:「對!我真的不懂……我又錯了……」絮叨著轉身急步遠去。
越過了幾個瀑布幾個山洞,直奔至力竭才停止;但剛剛靜下來,那份被出賣被愚弄的感受又衝激心頭。王重陽遙望東邊的黑龍瀑布,旭日從頂透射,流水像金傾也似的火龍,躍騰在黑岩上,氣象萬千也威懾四方;想到自己這番所謂的「潛龍再出」,卻是一齣鬧劇笑話!「思來江山外,望盡煙雲生。」吟著,揮舞「金童劍法」裡的拳法,怕今生再無用此破敵之地。「滔滔不自辨,役役且何成。我來颯衰鬢,孰雲飄華纓。」表面浮光誰明箇中滋味?二十年來勞苦卻亳無成就,反事事顯得有心無力。「櫪馬苦踡跼,籠禽念遐徵。」對!做個野鶴閒雲,落得逍遙輕鬆。「物生貴得性,身累由近名。」那裡為了虛名?應闖蕩尋覓新方向,抑或回墓裡繼續靜修?「內顧覺今是,追嘆何時平。」
出了一身汗,到附近泉水洗澡後,心情平復、舒暢了不少,在山崗踱青、觀景、聽水至日漸中天。遠方傳來叫罵嬉笑夾雜之聲,俯瞰下去,王重陽見有為數二三十人的隊伍,個個手持布幡、物品,吵吵鬧鬧從南邊往北邁進,細看大多都是十五六歲的小伙子,混了幾個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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