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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倆抵達金山,時屆四更天。林朝英遙望王重陽攜劍跨越觀門,神清氣爽、步履輕捷,狀態勝從前,捺不住尾隨窺探他又創了什麼新招。到了湖邊,他果然施展新劍法,見招式空靈自然,意法周復,心裡興奮正想拔劍好好比試一番之際,耳畔忽飄進他的呢喃:「我這般努力備戰,妳高興了嗎?」你肯為我做的那會不高興?林朝英感激、慚愧、懊悔湧塞心間,動不了說不得,默默地凝望他練招至天曉。腦裡再轉不出別的念頭,只盼一步一步依從他腳印而行。忽然前頭傳來兩名漢子聲音,連忙匿藏免添他麻煩。
聽他們交談知是來邀他參加北伐,卻被他以「應付一樁江湖事件」為由推辭。狗兒道:「世雄大哥心懸三月之約,妳何不現身,免卻相思之苦,再共商日後動向?」不,他在猶豫,此刻現身無異脅迫他選擇自己,絕不想勉強惹他日後怨懟。回想他們三人對話,他似甚忌憚蕭自如那群人,他們到底幹了什麼事?
眼看那牛鼻子被逐出廂房,擔憂地竄入,一隻酒盅驀地迎面砸來,側身避開。他手舞足蹈地到處打轉至力倦軟倒,連忙把他抱起,輕撫他的臉頰,滿面神采已換成憔悴。聞他輕聲道:「為何這樣待我?」牽動滿腸羞慚欲吐請其體諒,卻聽他續道:「你們攔我不行的!」嘿,北伐始終是你最重要的!……唉,從開始我早已清楚。念至此,本想悻然扔他在地上,最後還是攙扶到床榻躺臥。
接著,瞧他應對蕭自如二人,「鍾離劍」說錯了,我也認同他避之則吉。然而莫論成果,他失此舒展壯志機會,確難免終生耿耿。三人離去後,他馬上收拾物件,打算待他出了金山,便現身及支持他「幫忙但不參與」的做法,這樣形同北伐又保持距離那群人。詎知那班小兵能令他首肯,這趟渾水仍逃不了,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王重陽緊握簡述中的林朝英雙手,誓不許任何的人物事情再帶她走!王重陽道:「我們馬上回活死人墓。」
只因你點了頭,我無法不把頭搖,林朝英冷笑道:「急於一決生死?」
今晚非要說個明白不可!王重陽道:「我……」
林朝英搶先道:「像我這樣強的對手你猶未畏縮,何況一些跳梁小丑?」
惟有妳才懂!暖流滿腔,王重陽得訴冤屈,道:「我只盼參與的都能同心一德,實沒興趣應付無謂的勾心鬥角。」
林朝英冷冷地道:「你不是新創了一套『無中生有,有歸於無』為旨的武功嗎?」
面對這樣的慰解,王重陽又氣又笑,道:「新創的武功尚處於雛型,源於道學生休之說。」當下跟她詳細講解整套武功的訣要。二人又陶醉在,無拘無束地研討武學論理裡,兩個多時辰。
林朝英道:「待你北伐歸來,我定能創出一套剋制你的武功。」王重陽情緒糾結,既感謝成全偏卻不捨,兼歉疚滿懷,道:「北伐成果未卜,更難料耗多少時日,耽誤了妳!」林朝英道:「大不了,另一個八年而已。」王重陽說不出話兒,牽起她的手,凝望她的臉龐一遍一遍,像留待將來思念之用。這份蜜意,林朝英雖則依戀,念及會擾亂他出戰的情緒,更不屑效平庸夫婦般牽衣泣訣,故迴避了視線,舉頭望月漸盈,忽然心裡有感。
王重陽一直盯住她的眼眸,見狀彷彿明瞭她此刻所想,道:「今天是十二,正值外婆忌日滿八個月。」當即跪下,朝月合什。外婆忌日是十三才對,林朝英沒有糾正,隨之跪拜,暗禱:「外婆,庇佑他丹志得酬,名垂青史。日後他待我怎地也沒所謂。」王重陽祈願:「外婆,北伐成功,我倆便歸隱墓中,再不涉足江湖。」輕挽她站起,道:「參軍之後,我將每月捎書給妳。」
林朝英道:「無必要。」
王重陽驚訝了一下子,隨即猜到她的憂慮,道:「怕招話柄?連這一點都守不住,怎對得起妳?」
林朝英一揚眉,把臉瞧向另一端,頭卻靠依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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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卅二年五月,建王趙瑋被立為皇太子,賜名昚。六月,太子受禪即位,定年號隆興,立志光復中原,收復河山。七月下詔為岳飛平反並追封為鄂國公,諡號武穆。
王重陽參軍後,林朝英返回翠華山,屈指已九個月。狗兒如常到鎮裡的擺舖,領取王重陽捎來的書信。自完顏亮率軍南征,宋國為應對嚴峻的軍事情況,每九里或十里設置一個擺鋪,然後進行軍情的緊急傳遞。利用種種藉口把家信混進的,大有人在,包括王重陽。除了取信,狗兒還順道「物色」一些飾物珍品,以備林朝英日後嫁妝之用。回程時,到附近村落再「取」些日用品才結束,啟程回幻光洞。
踏入十一月的翠華山,數疊黛嶽綴舖片片雪斑,起伏皚野緩淌彎彎黑澗,活像一幅偌大的水墨卷幅迎風飄揚於目前。從這圖畫裡走出了一位,丹青缀繪似的翩翩兒郎,漸漸移近狗兒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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