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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個半小時前,太陽高懸的正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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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艾妮絲坐在梳妝鏡前,重新確認自己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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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假髮和方框眼鏡,配上單調的素色披肩,身上的衣物雖說質料不錯,但是樸素的樣式讓人聯想不到會是貴族所穿的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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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以這副裝扮走上街了,也驗證過她以這模樣出現在街上時完全無人會去注意。然而她還是相當認真地檢查自己身上的著裝,深怕哪裡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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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無法使用魔法以後,出門前她總是會先將自己偽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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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艾妮絲‧伯羅奔尼撒」,在城民的眼中應該是一名強大的天才魔法師,值得他們為此驕傲並且尊敬的領主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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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艾妮絲有著自知之明,明白現在的她並沒有資格用這個形象去擁有這份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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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她的自尊也不允許自己享受與之不相配的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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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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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完畢後,她打開房門,小心翼翼地繞過其他僕從的視線,走出了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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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宅邸後,還有一道正門口的關卡必須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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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伯羅奔尼撒家並不追求奢華和浮誇,不過該有的排場也還是要有,因此有著與宅邸配套的莊園也成為了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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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走正門,因為那樣會被擔當門衛的騎士給攔住,而避開騎士的方法則是她小時候所發現的一條小徑,用以作為緊急逃脫用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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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並沒有騎士負責把守,畢竟如果這樣子做,密道就會失去隱密性,相當於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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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脫逃用的密道上,離開了城主莊園的範圍後,希艾妮絲拿出希德給她的紙條,依循上面寫下的地址,找尋那間雕刻屋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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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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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她的心中仍然懷揣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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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明白對方同樣是一名魔法師,但是在她的眼中看來,對方首先是一名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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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艾妮絲對於其他貴族並沒有多好的印象,甚至可以說是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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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10月是秋收的季節,而同時《聯合城邦》的貴族們也會於這時節舉辦一連串的舞會,在這其中,最引人注目地莫過於新夜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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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讓年紀剛滿10歲的貴族後裔們,幫助他們正式踏入貴族交際圈這一目的而舉行的舞會,因此又有著「出道舞會」這一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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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時候第一次出席新夜舞會時,她滿心期待地能在舞會上找到志趣相投的友人,然而現實卻狠狠地搧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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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沒有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還被在場的其他貴族後裔所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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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那時年紀尚幼的她來說,無疑是一次足以產生心理陰影的重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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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往昔的片刻,希艾妮絲也未曾停下自己的腳步,很快地就抵達那一條商店街上,找到了那家雕刻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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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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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向面前這間石製建築上面掛著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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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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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簡樸的名字以外,周遭卻全然沒有與之相應的擺設,而且這間商鋪還是沒有玻璃的那種,從外到內根本看不到裡面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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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商店來說會不會太不起眼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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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花裡胡俏的裝潢也很容易讓人退卻,但是這種第一眼簡樸到讓人搞不清楚是在幹嘛的,真的有吸引其他客人上門的動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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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揮去腦海中的想法。別人怎麼做生意不是她該置喙的事情,更何況她也不是這方面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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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將視線放在入口處的木板門上,看見上面掛了一個休息中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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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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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頭上開始西斜的太陽,希艾妮絲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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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應該已經下午了沒錯,那麼是去吃午飯還沒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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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先在這裡等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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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靠著雕刻屋的牆壁稍作歇息,只是歇息沒多久,她便再度拿起希德那張紙條,攤開後翻至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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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上面寫有希德為她準備的交際注意事項。與自己不同,自家弟弟在這方面的準備上總是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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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貴族小姐的全名是克蘿莉亞‧艾歐尼薩姆,姊姊請務必記住。另外,克蘿莉亞小姐很注重禮節,十分討厭自大無禮的貴族。姊姊若是下定決心去拜訪她的話,請千萬不要以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上門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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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那麼不識時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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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知道姊姊並無惡意,不過擺出來的姿態經常容易使人誤會,所以還請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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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都被摸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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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位小姐的僕從名字叫做雷爾特,對待雷爾特先生的態度可以隨妳高興,他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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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這一行的時候,希艾妮絲不禁懷疑起這張紙條究竟是不是出於弟弟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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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對希德的了解,他幾乎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哪怕貴族與平民的身分有別,但伯羅奔尼撒家的教育決定了他們姊弟在行事作風上,不會以對待玩物的態度去面對他們所遇到的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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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隨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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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片刻,姑且把這條提醒當作沒有特別注意事項的涵義。默默地將主僕二人的名字都記在心裡後,她收起紙條,又靠著牆壁等待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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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過去,仍舊沒有看到任何疑似那對主僕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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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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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意隨著時間被消磨,不安在心中越發增長。她開始來回走動,想要藉著這樣的行為磨滅掉這股躁動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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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不對嗎,那麼今天或許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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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分鐘,就在她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時,希艾妮絲抬起頭來,正巧看見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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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青年毫不掩飾地盯著自己,目光中流露出疑惑;而銀髮女孩則是站在他的身旁,渾身散發著警戒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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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戒備的對象,似乎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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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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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我是,被當作可疑人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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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記得蒐集到的情報上的確是寫著,希艾妮絲在成為鮮血魔女之前是金髮才對啊,真知之瞳又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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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雷爾特對於『真知之瞳』的質疑,克蘿莉亞毫不猶豫地吐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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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對真知之瞳的鑑定結果是不是很有意見?多信任一下它好嗎?髮色之類的稍微變裝一下難道是很困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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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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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兩人面對這突發情況仍舊不改本色,按照自己的節奏在唱雙簧的時候,那個貌似是希艾妮絲的學者少女也注意到了他們,恰好與兩人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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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方明明看過來了,但不知為何卻沒有行動,只是傻站在那裡盯著他們,這讓主僕二人感到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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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雙方矗立在原地,形成了一個相對詭異的對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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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般尷尬的情況下,雷爾特小小聲地與旁邊的克蘿莉亞交頭接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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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狀況該怎麼辦?直接上前說『希艾妮絲小姐,請問您有什麼事嗎』這樣可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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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被熱傻了?人家特意變裝就是不想被認出來,你還直接道破人家的名字是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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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偽裝真成功,我完全沒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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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差異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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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小姐所指的並不僅僅只是外表,還包括了她身上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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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城鎮居民的描述,在克蘿莉亞的腦海中,勾勒出的是一名個性驕傲的貴族少女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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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拒絕一切貴族社會的交際,但是從城內居民那崇敬的評價上來分析,並不難察覺出這名少女有著自己的一套堅持。所以她完全沒有想過,希艾妮絲會以這樣畏怯的形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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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而易見的是,希艾妮絲並不善於情緒表現上的偽裝,不然也不會在貴族圈中落得一個聲名狼藉的程度。那麼這身懦弱的氣質,又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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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克蘿莉亞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連雷爾特在她面前上下揮舞著小水鼠的窩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只見那名學者少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了過來,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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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您好,克蘿莉亞‧艾歐尼薩姆小姐,還有雷爾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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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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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還是沒什麼反應的克蘿莉亞,又看了一眼察覺到被無視而有點緊張不安的學者少女,雷爾特只好代為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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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家小姐有時候會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開始忽略周圍。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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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透過『真知之瞳』識破了她的身分,不過克蘿莉亞說的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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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對方以變裝的方式來與自己等人接觸,那想必也有著她難以向人言說的隱情。於是雷爾特配合了希艾妮絲的演出,裝作不認識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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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是教導希德先生魔法的家庭教師,艾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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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那名僕從友善地為她開口解圍,深怕是認錯人的希艾妮絲鬆了口氣,隨即將早就想好的身分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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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來之前,她便已經設想過變裝後的自己要以什麼樣的身份來接觸兩人,而弟弟的家庭教師顯然是這其中最合理的身份。這樣既能表明自己有合理得知兩人訊息的管道,也能為後續自己所提出的要求做出合宜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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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是希德少城主的家庭教師啊,這樣知道......嗯,站在這裡也不好說話,我們先進去店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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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一半,雷爾特當即打斷了自己原本要說出口的話,轉而邀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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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先生儘管很喜歡裝模作樣,但對於沒有注入感情的制式腳本台詞實在是提不起勁。
ns 15.158.61.8da2 下禮拜有可能不更,我比賽稿進入死線了,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