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敞亮的大廳裡,一名記者對著眼前來參訪的六十幾位高中生介紹自家公司,「異聲媒體是台中的知名傳播媒體,T字型的黑白建築,整體走簡約大方的風格。我們除了新聞報導方面出色,專題雜誌亦是業界數一數二的銷售強者,專題方面遍佈全領域,當中有異聲媒體專屬專題,你們讀者粉絲稱之為『幽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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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聞錄內容概括社會案件和都市傳說等當地異談,但並非因此而聞名,我們刑案的內容都較其他媒體完整,不僅按事實陳述,對事件發生始末也有完整的報導,異談等都市傳說也詳細多元,他家媒體無法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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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叫幽聞綠?」有學生舉起手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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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叫『幽聞錄』呢?那自然是案件結案後,我們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版雜誌,除了警方透露的消息,更多的是警方沒透露的真相和案發過程,起初大眾當作小說一樣閱讀,但在某日一名警方人員上節目透露內容皆屬實後,名聲才一躍而起。」這位帶領學生參訪的記者深感榮耀,雖然那些成就不是他締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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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的內容是從哪裡知道的?為什麼其他記者都沒追到?」又一名學生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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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也就無從知道啦,說不定未來你們能進來我們公司這部門,那時說不定就會知曉囉。」記者帶著高中生從負責幽聞錄版面的部門經過時,還特意停下來指著正坐在明顯是主管等級位置上的女性,「那位正在吃棒棒糖的記者正是負責幽聞錄的劉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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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聽完介紹立刻雙眼放光看向那名紮著馬尾吃棒棒糖的人,白襯衣釦子鬆開兩個,恰巧露出白皙的鎖骨,眼型是細長的柳葉眼,要不是現在她一臉嚴肅,否則那雙多情嫵媚的眼一定能迷倒一眾崇拜她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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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是幽聞錄的雜誌組長,她尚且不知道同事正在介紹她,只是眼角餘光瞥到有一群人站在外面,她一邊收拾資料一邊抬眸看過去,學生像是被刺激到,有的激動的對她揮手,有的則含蓄的用星星眼看她,雖然疑惑但也能猜出那是今天來參訪的學生,劉詩瞇眼一笑當作打過招呼後收回目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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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一年後,劉詩的專題方向轉往社會案件居多,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當年她在國外就專找國外素材,國內素材也已有負責人,再來是她對都市傳說等異談也提不起興趣了,索性就轉換題材。但就算如此,她的名字還是能在粉絲讀者中有一席之地的,畢竟她是開創幽聞錄的先鋒和使成功的關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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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門習慣在早上九點開晨會,只見擁有總編和公司副總經理頭銜的蕭澄澄踏著紅色高跟鞋,晃著大波浪長髮走進會議室,她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打開液晶電視,上面正在播報今早最新消息,所有人目光立刻放在新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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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為您報導一則最新消息,近期有一啟高中生意外死亡事件,經過檢警調查,無發現任何人嫌疑人,目前尚有多重疑點,警方將會繼續追查下去,我們會再為您追蹤報導。今天天氣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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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澄澄關掉電視,她環顧室內不作聲的員工,也知道這種時候就是沒人想接這棘手的工作,通常他們第六感都極強,大概也感覺這案件不太好,於是蕭澄澄把視線固定在正悠閒吃棒棒糖一副事不關己的劉詩身上,她勾起一抹商業微笑,當即拍桌定案,「劉詩這案子就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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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停下吃棒棒糖的動作,還來不及說個「不」字,同事便一體同心快速收拾會議資料衝出會議室,一點都不給劉詩說出拒絕的話,劉詩看人都跑光後,非常不滿地瞪還在會議室的蕭澄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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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幹嗎?想辭職嗎?」蕭澄澄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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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你這麼陷害的。」明知這案件很麻煩還指派給她,這不是故意嗎?最近有惹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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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相信你會做到最好,沒人能勝任。」蕭澄澄也不是那樣的人,實際上是其他人手上追查的案子也不少,不適合再追加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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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當年的事你一定還懷恨在心。」也了解現況的劉詩收拾自己的資料,內心無奈接受,但在嘴巴上卻不願如對方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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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感謝你那時在中國幫我嘛,但我只是就事論事,這事非你來做。」蕭澄澄與劉詩一同走出會議室,深知劉詩只是嘴巴上逞強,她揮揮手蹬著高跟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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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無奈但也只能回到座位拿完東西蹺班回家養精蓄銳時,她經過林玫的座位區,眼角餘光瞄到她打開的筆電螢幕上,上面放著林玫和一名男子的合照,劉詩也不多想趕緊拿好東西走出公司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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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覺得這種事與其自己傻傻去硬碰,不如找個有經驗的來幫忙,於是她站在公司前的斑馬路上撥了一通熟悉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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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手機鈴響起不到三秒很快被接通,從另一頭傳來中性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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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忙嗎?」劉詩從褲子口袋掏出一隻檸檬口味的棒棒糖,慢慢地拆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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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要做什麼,直接十一點在廢校見。」說完直接掛斷電話,連再見也沒說,但劉詩也見怪不怪,關上手機把棒棒糖塞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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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深夜十一點,廢校外,兩人如約在校外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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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進去注意一點,記得規矩吧?」楊洛安洛帶著全黑,額頭中有一隻紅色眼睛的面具,後頭的一縷長髮用紅細繩緊緊綁著。劉詩高中時曾問過他為什麼只留一縷長髮在後頭而不是全留,結果他只是撇過頭什麼也沒說,至今一直是劉詩心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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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第一次看到這頂面具的劉詩覺得新奇,注意力差點無法從面具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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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校還挺臭。」楊洛安拿著手電頭走在最前面,劉詩則拿著小型攝影機一邊錄影一邊說,而右手已經出現一根拆開包裝的葡萄口味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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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煙瘴氣的,有輕微體質的人走進來就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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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左顧右盼地看著,她感覺到從他們進來後就有多雙不懷好意的視線盯著他們,其中有一雙更是強烈,但她卻無法找出那靈體的確切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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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現場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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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教學大樓,但看起來似乎是另一區戾氣最重。」劉詩摸摸起雞皮疙瘩的手臂,她忘記帶件外套,楊洛安看一眼便把身上迷彩綠外套脫下遞給劉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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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竟然沒帶外套,不說還以為你新來的。」楊洛安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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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感激地接過外套穿上,「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作為答謝要吃嗎?」說道就從褲兜裡拿出一根鳳梨口味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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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著自己吃吧,我們去另一區。」楊洛安無言地看劉詩的糖果口袋,真好奇一個小口袋到底塞了多少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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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找老師學習了嗎?」話題一轉,楊洛安突然想起多年未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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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時間,反正不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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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萬一也有個保障,你為什麼那麼固執?」楊洛安皺眉,有些不認同劉詩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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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時間,要出師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吧,我不走你那條路,浪費什麼時間學。」劉詩不想讓這話題繼續下去,語氣不悅,楊洛安察覺也只能順著轉換話題,每次討論這事沒有一次是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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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樣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竟也不覺得有恐怖的氣氛,除了後方或經過的教室內會發出一些細小的聲音外,根本沒能讓經驗豐富的兩人看在眼裡,可當他們走到一座通往第二教學區的橋時,他們才察覺事情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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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能處理的來嗎?」劉詩不確定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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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說,這不是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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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不行也別勉強,出事也不太好。」劉詩擔憂萬一出事她可沒辦法幫上楊洛安,工作重要但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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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膽小了?」楊洛安輕輕一笑跨出第一步,最先走上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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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看一眼被黑煙籠罩的大樓,無形中增添了沉重的壓迫感,她快步跟上楊洛安的腳步,他們甫踏上第二教學大樓的範圍,惡臭味便突然撲鼻而來,而比起第一教學區的景色,這裡的植物大多已枯槁,沒有生機,兩人皺起眉互看一眼,楊洛安什麼也沒說,先從隨身包裡拿出焚香,點燃後才又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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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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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往一旁的籃球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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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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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這座橋後,先來到的不是教學區,而是連接四個完整籃球場,應該是想讓第一教學樓的學生能走捷徑到運動場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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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洛安把焚香靠近籃球場的方向,奇異地,焚香似乎在指引些什麼,香不約而同地往同一個方向飄去,一個由香指引出的道路出現,楊洛安和劉詩都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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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楊洛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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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時。」劉詩勾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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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楊洛安打前鋒,他跟著香的牽引,一步一步經過籃球場,每往前一步,他們便能清楚地看見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從黑暗中睜開看著他們,像是甦醒了一樣,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陰冷地看著場中唯二的人類,氣氛突然有些嚴肅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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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指引的終點不在籃球場,而是籃球場對面的二樓教室,走出籃球場後,楊洛安問:「看出問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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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律。」劉詩往後看一眼身後一雙雙猩紅的眼珠,祂們見到活人卻只是安靜地站著,雖然面容僵硬可又感受不到任何敵意,也許有卻沒有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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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楊洛安讚賞地看劉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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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的期間,他們已走上二樓,香的指引來到二樓長廊的最後一間教室,兩人並肩前行,卻在經過兩間教室後,劉詩突然無法再前進,她感覺有東西在阻擋她前進,楊洛安回過頭,思考一會後道:「在這邊等著。」但當楊洛安又走過兩間教室後,他的身體明顯頓一下,而後他突然被凌空抓起丟往劉詩這方向,劉詩瞪大雙眼跑去扶起他,楊洛安卻從隨身背包裡抽出黑色鑲有紅寶石的驅魔刀,「先走,我要跟祂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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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們先離開。」都被丟出來了還想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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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第一教學大樓,那裡有兩個目標!」楊洛安說完便揮開劉詩的手獨自前進,劉詩眼睜睜看著楊洛安走進最後一間教室,門「碰」的關上後,還能清楚聽到裡面傳來器物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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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深知在這裡什麼忙也幫不上,她關掉攝影機的錄影,迅速下樓跑至第一教學區,她這次很清楚地聽到靈體們的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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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四個不怕死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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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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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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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上次那些學生一樣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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