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詩失蹤的那三天,並非她的本意,那為什麼會發展成那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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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從她離開陳麗家,接著下午三點多抵達盤山後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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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山屬於老少咸宜都可走的山,只有一條步道,但是步道不長,大概走兩小時就會碰到警告的牌子,這時就不宜再往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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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牌子前才剛跨出一小步,後面便有聲音傳來,「小姐,裡面不能進去啊,很危險的。」轉過身一看,大概是夫婦的兩人關心地看著劉詩,她揚起笑,「我的狗跑進去了,我進去找,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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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最近的年輕人都不聽話,那裡面進去可就回不來了喔。」老先生皺瞇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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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就別進去了。」看劉詩還想進去,老婦人也加入勸導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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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禁忌故事嗎?」劉詩收回腳,雙眼好奇地看著老夫婦,老夫婦面有難色地對望一眼,隨後擺手拒絕,腳步倉促快走下山,留下劉詩一頭霧水地站在警告牌前,最終決定不追過去,而是越過警告牌,正式進入未開發的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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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清晨下過雨的緣故,草地有些濕滑,劉詩走不到十分鐘褲管已經染濕,正午過後山開始起霧,加重不舒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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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也只看到畫面上小木屋置身於樹林中,但不知道確切位置,所以她只能每走一段路,就在比較低矮的樹枝上綁上緞帶以防迷路時能走回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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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地走了兩個小時,霧也從薄霧轉為濃霧,疲憊的劉詩一邊用手背把細汗抹去,一邊找到一顆能坐的石頭坐上去,看手機時間將近五點,這時間應該要下山比較安全,因為山中天色暗的比外面快,尤其今天天色本就昏暗,於是劉詩決定起身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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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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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時,不知從哪裡出現的鈴鐺聲一聲一聲地響起,立刻抓住劉詩的注意力,她四處張望,想找出鈴鐺聲的來源,接著便發現一座小木屋隨著霧慢慢飄散開而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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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地,劉詩並沒有找到後的驚喜,而是揉揉眼睛,懷疑自己可能要找個時間去檢查眼睛比較好,否則就在她附近的小木屋,怎麼能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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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突然出現,就像是無聲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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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見鬼了。」劉詩走上去,不自覺的自言自語,「鬼遮眼,那的確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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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前推開木門,裡面和陳曉華看到的一樣,是販賣一些具有宗教意義的小物品,當中就有陳曉華等人買的捕夢網,說起來賣的物品不稀奇,反而是室內的燈竟然是用紅燈,把整個空間照映成淡淡紅色,有說不出的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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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嗎?」小木屋安靜的詭異,劉詩也不自覺開始緊張起來,身體不自覺開始往門口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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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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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鈴聲破空而出,不是清脆的聲響,而是尖銳帶有攻擊性,劉詩摀住雙耳痛苦地跪下,鈴聲的侵擾令她暈眩不舒服,想掙扎爬出去卻依舊不敵頭痛,最後只能看著門被打開,透入進來的光線中有個影子緩緩走近癱倒在地的劉詩,但她卻連抬眼看是誰的力氣都沒有,無力閉眼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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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猛的驚醒,待雙眼適應光線後先看到的是一個牢籠,她被關在裡面,正當她想起身去摸索時,她微微一愣,發現身體並沒有隨著思想而行動,很快她察覺到這具身軀並不是她的,因為她左手無名指並沒有戴過祖母綠玉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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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很快意識到,這現象是「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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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共」這詞是劉詩在中國的某個深山寺廟裡看到的,那間廟外觀看起來破爛不堪,牆垣石柱攀爬各類爬藤植物,走進一探究竟,有一位老和尚身著袈裟坐在正廳裡打坐,許是聽到腳步聲,老和尚連眼睛都沒睜開,只開口緩慢道:「阿彌陀佛。」之後也沒起身,劉詩也就不打擾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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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內的牆和柱子都繪滿圖,雖然老和尚身後是一尊佛像,但是屋頂卻繪有一隻金燦燦大眼,睜眼俯瞰下方的一切萬物,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性和監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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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仔細端詳一會後便把注意力轉向左手邊的壁畫,壁畫意外保存得還不錯,不像寺廟外觀那樣殘破。壁畫上的故事有些看過,有些沒有,但最吸引她的是佛像身後的壁畫,整面牆畫有十幾則故事,但說的都是同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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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一個人在無意識時被困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裡,就像做夢一樣的感覺,甚至會與身體的主人同喜同悲,最後所有的結局是沒有一個人再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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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停頓一下,接著往下看,畫的尾端還有一小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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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紅棕髮的美麗女子被數名身穿道士服和袈裟的修行者圍在中心,共同對這現象給予一個詞──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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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劉詩陸續在其他地方看到那紅棕髮的美麗女子,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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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這身體的主人被關了起來,而劉詩只是透過原主的雙眼向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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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用別人的身體看出去的體驗對劉詩來說並不陌生,忘了確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等到意識過來時這種事已佔據了她在國外的五年,回台一年後倒是第一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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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共發生時會給人極差的體驗,不僅會不舒服,有時候與原主共鳴性太強烈時,還會脫離不開,嚴重時甚至死亡,所以她寧願看畫面也不願塞在別人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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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讓劉詩想更多,很快有一個人穿著黑靴走進來,他粗魯抓起女性的頭髮,聲音卻無比輕柔地問:「東西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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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告訴你們,就算我死。」女性睜著圓目不甘示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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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男子發脾氣爆打女性一頓後從腰間抽出一把短槍,劉詩看著眼前的槍,槍口對準心臟,還來不及有動作,女子的性命就安靜地被槍無情奪走,劉詩忍著劇烈疼痛的心臟,在畫面跳出前,只看見女子身穿素藍大襟衫和黑色的馬面裙,還有行兇男人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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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左眼處有顆紅淚痣,讓整張臉昇華成妖豔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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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跳出,劉詩立刻蹲下扶著牆,她一手緊抓胸口衣服,額頭有細密的冷汗,似乎還沒從方才槍擊的疼痛中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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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復三分多鐘後疼痛才消退,劉詩站起來看自己又來到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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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身旁的兩個東西,原來剛才她扶的不是牆而是武裝石像,劉詩視線從腳一路往上到頭,石像近乎三層樓高,左邊的蒙著眼,肩上扛著一把明顯是鐵鑄的大刀,右邊的雙手拉扯鐵鍊,眼珠的方向正是劉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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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周一片寂靜的環境中,石像莊嚴卻也陰森冷酷,似乎下秒石像就會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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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現在特別想吃糖果,可是口袋的糖果似乎是掉光了,連個糖果紙都沒摸到,她只好放棄,然後快速地通過石像進到更裡面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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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有一閃一閃的亮光在昏暗的空間裡特別醒目,劉詩走近一瞧才知道那些亮光是什麼,雙手不自覺地握緊,那些點點亮光都是魂魄發出來的,正打算先離開這詭譎的地方,後頭卻有道略熟悉的聲音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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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為什麼在這裡?」那熟悉的聲音就是已經去世的陳曉華,祂激動地衝到劉詩眼前,滿臉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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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兇手的根據點?」無視陳曉華高分貝的詢問,劉詩仔細觀察每個被關起來的魂魄,祂們身上散發著微弱的光,有些甚至已經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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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以你更不應該在這裡,這可是那個人的地盤!」陳曉華跟在劉詩後頭大聲說,劉詩沉下臉,並不是她想進來,她眼睛一睜就在這,她也很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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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劉詩經過一名雙眼被黑布遮住的老爺爺時被叫住,她停下來用眼神詢問老人叫住她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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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魂魄和肉體脫離太久,這空間會吸收魂魄的力量,再遲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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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可以離開的方式。」劉詩沉著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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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這區域會看到一鐵門,推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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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很清楚,為什麼自己不離開?對您不難吧。」劉詩瞇起眼,認真打量眼前老人,只是對方卻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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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陳曉華從剛開始就焦躁不安頻頻往後看,不斷推著劉詩的背催促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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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該安穩一生,如今卻注定與安穩再無瓜葛。」老爺爺在劉詩要離開時又開口吸引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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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這麼說?」劉詩成功被引起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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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幫自己重新開啟另一世界的門,無視父母……」老人的話還沒說盡就被陳曉華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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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鬼軍來了!」陳曉華拉住劉詩的手腕想把她帶離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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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話說完。」劉詩抓住鐵杆緊盯老人,但老人卻突然堅決不開口,不管劉詩如何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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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認識我父母?」劉詩沉下音問,她仔細觀察老人的反應,但老人並無任何明顯反應,劉詩垂下眼,過去看過的資料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閱,最後道:「您是黃山師傅吧。」這次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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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先走吧,我會再去找你。」最後像是敵不過劉詩的執拗,黃山道者給出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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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啊!」陳曉華這次一拉,劉詩倒是沒反抗乖乖跟著走,一方面是得到承諾,一方面是也聽到後頭傳來的沉重撞擊聲,無法忽視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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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邁開腿奮力跑出牢籠區後,果然看到一面大概有三層樓高的巨大鐵門肅然地佇立在那,「推!快推開!」兩人拚命推著沉重巨大的門,後頭漸漸逼近的腳步聲不斷恐嚇著兩人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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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後頭腳步聲一聲停頓,劉詩知道麻煩已經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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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軍森然站立,每張臉孔都泛著黑讓人看不清鬼軍的真面目,但最前面的兩隻卻很眼熟,不就是一開始看到的石像嗎?還真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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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腦海裡不斷思考有哪些應對辦法,看鬼軍舉著冰冷的刀步步逼近,在她準備要應戰時,卻有一抹佝僂的身軀出現在她眼前擋下鬼軍致命的一刀。此時黃山師傅拿下遮眼布,靈魂的光不再黯淡,而是散發出刺眼的金光逐漸把鬼軍和他包圍,讓劉詩快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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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知道黃山師傅要做什麼,劉詩尖叫著想靠前把人拉出來,一旁的陳曉華抓著她喊道:「快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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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快走吧,你的終點不在這裡。」金光中的黃山師傅者似乎露出欣慰的微笑,「再次看到你,老夫很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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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強忍震驚背過他去推門,轉身這瞬間冰冷的背被溫暖的東西覆住,有人在她耳後道:「孩子,推門。」劉詩異常聽話地照做,門也應聲開出一條縫,她順利走出門後回頭一看,只能在即將關上的門縫中看見金光逐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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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出現的是一片森林,而這座木屋便隱匿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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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呆呆地看著瀰漫薄霧的森林,心情平復過後才走下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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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幫手機充好電後,劉詩翻看來電紀錄,有蕭澄澄和警察的,又往下滑,劉詩手指一頓,關掉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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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最多的是賀書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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