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唔鍾意呢個杯啊?」父親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印有超人迪加圖案的杯,放在我面前。我雙眼發亮,巴不得立即拿起它端詳一番。我伸手一刻,父親叫停我。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Tm1hFDKWa
「下次考試要全級頭十名,得唔得先?」為了得到這個杯子,我一口答應。我拿起它,就像獲得世間至珍貴的瑰寶。我記得中文老師說過,可以在句子中描寫一些行為,突顯人物的情感。這樣的話,我此刻開心得手舞足蹈,快要跳起來。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kxDG2kOqt
過於興奮,很容易樂極生悲。我沒好好拿穩杯子,它從我手上甩脫。幸好,站在我旁的母親立即接住它,我這份生日禮物才得以保存。母親經常自誇曾是專業的乒乓球選手,眼明手快,反應靈敏,似乎她真的寶刀未老。這天,是我的七歲生日。我看見母親和父親的杯子都留有茶漬,我不想超人杯子也沾上污漬,永遠保持眼前的樣子。於是,我請母親將它放進玻璃櫃,視它為收藏品,永不使用。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zpoBrYXbf
母親擺放杯子的同時,父親從雪櫃端出生日蛋榚。我許下願望,然後用力吹熄蛋榚上的蠟燭。我向父母說出我的願望,希望日後收到更多超人玩具。那陣時我不知道,說出口的願望,往往不會實現的。拔掉蠟燭後,母親將蛋榚切成三份,我們仨各吃一份。吃完蛋榚後,父親在沙發抽了一根煙。他沒妥善地讓煙灰墜落在煙灰缸,煙灰散落在雪白的地板上。他把煙蒂彈進煙灰缸,呼出一口煙,然後出門上班。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qlypgHPla
母親獨自收拾餐桌上的東西,不慎打破了父親的杯子。他們的杯子是同款的,都是淺藍色的瓦杯,唯一差別在母親於她的杯耳綁上一條紅繩。我看着她拾起父親杯子的碎片,問她該如何處理。她說:「爛咗就掉,冇得修補。」翌日,家中出現了三個新杯子。我和母親的是同款的白色瓦杯,父親的是灰色銅杯。母親的杯子明明沒有打破,為何不翼而飛?我不明所以,於是詢問她。她沒回答,只叫我記得我跟她的杯子是同款就可以了。還有,我發現父親煙灰缸裏的煙蒂越來越多。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bxrltOR4G
三個月後,我考到全級第七名。回家後,我拿着成績表,雀躍地遞給父親看。他沒有讚賞我,只叫我別煩着他。當時,我第一次看見他的兇惡眼神。我嚇得馬上跑回房間,在被窩中大睡。睡了不知多久,我被客廳的聲音吵醒。我揉着惺忪睡眼走出客廳,看見父親將家中的擺設摔滿一地。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qzQH66Odi
「返入去瞓!」他瞪大雙眼,命令我回房,我不敢久留,回頭返房。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gLeRC5CRb
「做咩咁大聲話個仔啊?」我聽見母親的聲音。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xbwRmWthz
「都係因為你,你搞成咁!」父親大聲回應。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o0C1Y4981
我關上房門,躲進被窩,戴上耳塞入睡。老師常說家人之間要和睦相處,這刻看來老師在說謊。在被窩中瑟縮良久,意識仍是半醒半睡的。翌日起床時,我仍十分疲勞,顯然是睡眠質素不良所致。這時,父親依舊早早出門,母親依舊煮好早餐。地上沒有任何擺設碎片,昨天所見的就像發了一場夢。不過,我知道這不是夢,因為家裏的擺設真的消失了。我走到玻璃櫃前,心裏慶幸超人杯子完好無缺。不久後,我們由港島遷往九龍。搬遷時,我一直拿着超人杯子,以免它在搬運途中受損。它跟隨我來到新居,陪我過了十年。十年裏,我買了許多模型,放在它旁邊。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rvMfejZPe
可是,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也會消失的。十年後的這一晚,超人杯子破碎了。當珍而重之的東西被破壞,憤怒會充斥大腦,理性完全消失。情緒一但失控,就會做出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然後,引發一連串不可收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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