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班房,同學們都以奇異的眼光望着阿傑。他正坐在後排不斷發出怪聲,包括我在內,沒有人理解他正在做什麼。我走近問個究竟,才知他正在練習發聲。他說網上有傳,唱歌前不斷發出怪聲,演唱時能夠有更佳表現。我不是音樂人,無法考證這說法是真是假。不過,我從來沒見過阿傑如此認真的一面。一直以來,他也似什麼也不在乎,不在乎成績好壞,不在乎同學的目光,也不在乎老師的責罵。他總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彷彿人生就只有玩樂。原來,他也有努力的一刻。
「啊!」他突然大聲吶喊,把全場所有同學也嚇壞。他大叫那一刻,任教我們中文科,兼任我們班主任的劉老師剛好推門而進。劉老師也被阿傑嚇了一跳,他手持的中文作業全跌在地上,班會主席立即衝到他面前幫忙拾起。
「鄒同學失戀啊?」劉老師笑言,其他同學也哄堂大笑。
「慘過失戀啊!」阿傑滿臉憂慮,說自己正為歌唱比賽而感到忐忑不安。我見識過阿傑面對蠻不講理的老師時,憑着口才讓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教師節節敗退。我還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原來唱歌就是一件令他擔擾的事。
「好地地,你做乜參加Singcon?」我好奇,但願他的答案不是因為喝醉了酒或被鬼附身才報名參賽。「唉⋯⋯」他長嘆一聲,然後說道:「你估我想嘅咩,我激嬲咗Sze,咪要氹返佢囉。」原來,又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故事。說起Sze,難道她終於得悉阿傑和粉紅色小背心的事嗎?如是這樣,恐怕阿傑在SingCon唱任何歌也補救不了。
當阿傑提起Sze,我便煞有介事地望着他。我和他對望了一下,他大概也明白我的想法,便連忙解釋:「我激嬲佢,係因為睇唔出佢剪咗髮。」的確,女生很喜歡問「我今日有咩唔同?」我之前約Ying和Wing外出時,她們也問過我這問題。幸好,我機智地回答:「靚咗」,讓她們相當滿意。雖說女生們的所謂剪髮,可能只是剪短了幾毫米,但阿傑身為Sze的男朋友,看不出來也是死罪。更何況,阿傑花了太多心思在粉紅色小背心上,忽略了那幾毫米也無可奈何。
「唱歌要用丹田啊!」劉老師即場示範丹田發音。他說雖然對音樂認識不多,但之前曾帶隊參加朗誦比賽。無論朗誦還是唱歌,也應以丹田運氣發聲,避免單靠喉嚨。阿傑聽從劉老師的指引,不斷嘗試以丹田唱歌。同時,班會主席也站起來說話。她表示大家即將參加班際歌唱比賽,也應學習以丹田唱歌。於是,這一節中文課就變成丹田發聲練習場。
2011年的12月,老師們都容許中六生們輕鬆一點,所以很多課堂也不會教書。同學們把握時間排練歌唱比賽,大家都暫且將三個月後的文憑試置之腦後。劉老師的中文課完結後,同學們都意猶未盡,在其他課堂時也以丹田運氣說話。說真的,以丹田發聲確實比平時更大聲。這天,通識課和數學課,老師為大家對卷後也給時間我們練習。大家也很努力練習,忽然覺得,上學很快樂,雖然這些快樂很短暫。
終於放學了,阿傑和其他參加了獨唱的同學也率先到禮堂報道。我們紛紛向他們說句「加油」,然後班會主席說:「我哋一齊去禮堂支持佢哋!」其他同學沒有異議,這時我想起自己約了K一起看Singc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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