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烏托邦小說類型特殊,因此本篇會和其他偏不太一樣,著重於起點的介紹。該如何進行接下來的旅程,是需要親自去尋找答案,才會有所收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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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托邦,意為不存在的地方,這個概念可以追朔到柏拉圖的《理想國》,其中描繪了柏拉圖對於一個理想中的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的。讀過以後,如果感覺到背脊發寒,或就是有股違和感困擾你,像衣服上不存在的洗標刮的你渾身不自在,但就是說不出來到底哪裡異常。那麼,你可能已經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反烏托邦小說的精隨了。
反烏托邦,意思是不好的地方。反烏托邦故事是建立在完美的假象之上的世界,黃金製成的鳥籠、漂浮於天空的城市,以及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反烏托邦小說是難度以及對於作者功力要求相對高的故事類型,那種真的沒有足夠的人生經歷或真才實學是會寫不出來的。
就先從類型來說吧,《飢餓遊戲》、《分歧者》和《移動迷宮》都很難算是反烏托邦小說。青少年成長類型的故事沒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如果這三本有任何一本算是反烏托邦小說的話,那《水滸傳》也是反烏托邦小說了。相比於《飢餓遊戲》,《大逃殺》還更接近反烏托邦小說許多。
不是有集權式的大政府,就是反烏托邦小說,反之亦然。 要反烏托邦,先決條件就是有個烏托邦給你反,如果很多人在吃屎,那很難稱作烏托邦吧。
烏托邦不是說一定要有多完美,重點是一個嘗試走向完美的手段。而單純的階級壓迫與反抗,也不足以作為反烏托邦小說的必要條件,所以我不會說《封神榜》或《悲慘世界》是反烏托邦小說。
反烏托邦小說的必要成分,是諷刺,是對於追求完美無所不用其極之人的最大諷刺。或是這麼說吧,是用來警告那些驕傲到自認為可以抵達完美的境地,卻在追尋途中因為各種原因怠惰停滯的迷途之人。因為追尋不存在之地,唯一能夠續繼靠近終點的方法便是孜孜矻矻的奮力掙扎前行,理解自己的渴求是遠永無法企及的,任何因為產生了碰觸了完美境地的錯覺而停下追尋,就只是墮落和終結的開始。
那麼,諷刺是最重要的,所以是要諷刺什麼呢?這也是為什麼會說,反烏托邦小說沒有足夠的底子是寫不出來的原因了。
在日復一日的普通生活中,你必須要對現狀有所不滿,並且思考出前因後果,自己到底是對什麼不滿,自己的不滿是正確的嗎?用來判斷正確與否的標準,是合理的嗎?在這邊讓我宣傳一下我的版本的電車難題(《願望》中的章節),希望能以淺顯易懂的方式讓有興趣理解的讀者簡單理解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當然,無法判斷什麼是正確的,並不表示無法判斷什麼是錯誤的,所以其實對於現狀不滿,要以此產生反烏托邦的情節,並不一定需要建立自己的烏托邦,只要推倒舊的就好。
當然這樣很容易變成悲劇結局,但是反烏托邦小說其中一個主要的派別,就是「自由」。
犯錯的自由,去做蠢事的自由,因為擁有自由是不證自明的,自然不可能剝奪。因為擁有自由,所以即使犯錯,也擁有機會去修正,而不是顛倒過來,為了害怕犯錯,而限制自由。(有鑑於愈來愈多人分不出來了,所以順帶一提,這是光譜偏向右派的思想,不是左派的。即使我覺得《阿特拉斯的聳肩》劇情根本噁心至極,不表示其思想沒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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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訴說,自己到底對什麼不滿。
比如說,對於少數族裔的公職人員考試加分不滿,那麼可能是因為對於「修復式正義」感到不滿,認為那不過是虛偽並且更加加劇不平等,又或者是因為根本就不相信「多元性」有任何的意義,多元從來都只是假象。
也有可能,是對於一般民眾根本不可能買的起房子,而坐擁房產的階級,卻可以靠收房租或是炒作,壟斷控制市場獲利。那麼可能是對於「資本」財的獲利模式無法認同,或是對於所有宣稱守信仰著「看不見的手」的人們,總是努力的讓自己繞過看不見的手、或是假傳神諭的行為感到不齒。
這個階段便是需要去研究各了學說背後的理論,究竟是什麼了。如果任何去脈絡化或是斷章取義某些觀點,都會讓故事的立基變得薄弱可笑,因此千萬不要犯這種錯誤。
所有故事類型的小說裡面,反烏托邦小說是作者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後果最嚴重的。如果只是想要紮稻草人亂揍一通,去網路上各大論壇留言區去當酸民就好,回聲空間有很多可以讓你取暖的地方,想要寫反烏托小說,就認真寫。
另外,考據的過程,也會提供很多應該要避開的誤區,像是「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並不是達爾文提出來的,「演化論(拜託別再說「進化論」了)」的原意也和「社會達爾文」表達的不同。當然,讓現行自以為烏托邦的組織,是用扭曲了的原始理論或邏輯,或是說反抗者也是如此的話,也是其中一種派別,但是這種原來大家不過都是誤會一場的結局多少會有一點尷尬。
「快樂機器」、「無知的幸福」、「電車難題」、「圖靈測試」、「演化論」、「關鍵物種」、「蜂巢思維」、「人做出決定,而奴隸服從」、「零和遊戲」、「雙贏博弈」……各種不同領域的學說,都是形成烏托邦政府的可能理論。如果培養出了對社會觀察的視野,敏銳的心思,還有對更好未來的嚮往,那麼,你已經具備了設立反烏托邦世界的最重要部分。
能夠整合出要反的烏托邦背後核心思想,是很重要的。
《飢餓遊戲》用了「馬戲與麵包」的概念,但事實上並沒有任何和這思想相關的劇情演出。缺乏對於都城的人描寫,無法帶出因為豐衣足食的享樂讓民眾放棄了對政府的監督,或是說現在的局面是由於缺乏監督所造成的。
而且《飢餓遊戲》明確和其他區表示了,飢餓遊戲是懲罰,這和《大逃殺》用來解決社會問題的理由完全不一樣,所以實在很難和反烏托邦沾上邊。唯一讓我感到好奇的就是,施惠國到底怎麼撐到七十五年的。這也是設立世界時應該要注意的地方,你設計的烏托邦怎麼還沒有頹傾?
故事的場景,烏托邦不論是如日中天,或是搖搖欲墜,甚至是已經殘破不堪,都有各自不同的優勢和展開方法。革命的成功與失敗,也都會帶來截然不同的感受。但這些都是屬於後話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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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烏托邦世界最核心的奠基,便是對於現狀的不滿,還有對未來的期許。甚至有趣的是,作者自身在書寫或是尋求更好的制度作為等等解答的同時,也就像是書中角色對於體制提出疑問與衝撞的嘗試。
我們處在一個變動極度快速的時代,世界上的資訊從來沒有以這種速度在流通的。在這個,只要願意,便可以接觸到各種知識的時間點,回顧過去犯下的錯誤,向未來發出探詢,將能夠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呢?
或許,就靜待各位作者們,引導我們進入一場,前往不存在之地的永恆追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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