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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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孩子一天天成長,沉重的負擔變成了甜蜜的包袱,他感到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的是這樣嗎?
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的思想,教育也是如此。因老來得子的關係,彥伯對孩子十分溺愛,只要小孩吵著要什麼,他就會盡可能去做到。在這樣的教育下,阿德認為伸手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再不然就是哭鬧,長大以後便開始懂得用恐嚇來取得,已經完全走偏方向。
阿德是個標準的壞學生,休學的他,成天跟朋友混在網咖及賭博性的電玩場所,如果有錢的話就流浪在外頭好幾天都不回家,沒錢的時候才會懂得回家跟彥伯要錢。儘管彥伯不斷勸告他,卻沒有任何實質的幫助,嘴巴說不會再給他任何錢,到最後還是反其道而行。溺愛造就阿德的個性扭曲,他甚至覺得就算用偷或搶的方式要錢,也沒什麼不妥。
但是,彥伯卻沒有因此放棄阿德,他總是抱持著希望,認為阿德只是暫時迷失方向,總有一天,他會改過向善的。
人們喜歡把信心放在還未發生的時空之中,對未來莫名的憧憬,關於無法預知的希望,總認為結果一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美好。鮮少人會去假設不好的一面,這樣做會讓人完全失去信心,甚至墮落自己。這也是無形想不透的事情,為何對厭惡自己的兒子,還能夠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呢?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吧?對兒女的操心,遠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嘮叨、責罵,都是督促孩子能夠走向正途,但又有多少子女,能夠了解這些行為的背後,所承受的是何等巨大的煩憂呢?
彥伯老說無形不懂,那是一種親屬間的信任,就算今天阿德殺了人,彥伯也會選擇相信他會悔改,這看似非常的無腦,但所謂的親人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嗎?無形不會明白,它永遠都沒辦法理解。
無形利用兩天時間向彥伯說明,自己為何而來,還有最終目的,通通毫不保留的告訴他。起先彥伯當然跟其它人一樣,覺得只是個玩笑罷了,在摸不著無形好幾遍之後,他才終於知道無形是真的靈魂。
其實彥伯原本就有輕微的靈異體質,他可以感應到最低限度下的靈體,雖還沒到輕易就能看見的地步,但是像有強大怨念的靈魂,儘管整體來說很模糊,但還是能稍稍看見。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清楚見到完整的靈體,甚至還能跟它對話,彥伯對無形感到十分驚訝,不過很快就習以為常了。
不知是不是早就看開的緣故,對於無形口中的死訊,他並沒有感到任何恐懼,反而欣然接受。其實他知道自已的身體狀況正在急速衰退,亮起紅燈的身體有多麼糟糕,就算無形不說,他也瞭若指掌。
只是,彥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個令他頭痛的阿德。
「任何時刻,我都能走,苦惱的是,自己真的走的了嗎?」一想起阿德,他便滿心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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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門鈴被按得很吵,要不就有人鬼吼鬼叫的話,那麼肯定是阿德回來了。如果彥伯不在家,久久沒人開門的話,阿德就會翻牆進入,然後把自己的家搜刮一番,找到錢就離去,找不到錢就等彥伯回來,再用強硬的手段跟他要,活像個流氓似的。
一天下午,阿德又跑回家要錢,這次他聲稱要作投資,但哪個白癡會認為沒有經濟基礎,拿幾千塊錢的小屁孩,能做什麼投資?
彥伯狠下心,這次說什麼都不給,阿德見狀,便用恐嚇威脅的手段逼迫,但他就是不肯屈服,直說:「你有種把我打死好了!我就是太寵你才會這樣!」
阿德還稍微有些良知,他並沒有真的動手打彥伯,只是將整個家給翻了過來,試圖找出彥伯私藏的財產。
「不用找了!我沒有把錢放在這個家!兒子啊!你該清醒清醒了吧!」
「王八蛋!閉嘴!」阿德惱羞成怒地亂砸亂摔自家的東西,怎麼樣都找不著錢,他氣匆匆的抓起彥伯的衣領,歇斯底里的大叫:「死老頭!錢一定被你藏起來了!在身上對不對?拿出來!」
「你給我醒醒!」話才說完,彥伯早已一巴掌打下去,厚實的巴掌聲彷彿鐘響,敲醒了理性。彥伯頓時十分驚訝,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出手打阿德,完全是出自於不清不楚的意識。
巴掌讓阿德一臉呆滯,想都想不到對他疼愛如寶的爸爸會動手打他,自小就活在保護傘下的驕子,呼風喚雨慣了,一時間無法接受如雷灌頂的打擊,儘管只是一個巴掌,卻狠狠刺痛他的心。
彥伯知道剛剛失控所以才會出手,馬上心一軟,正想告訴阿德自己不是故意的,卻一點機會都沒有。
下一秒,阿德頭也不回的衝出家門,離去時的表情,彥伯看得很清楚,那是……對所有一切都感到絕望的表情。
彥伯後悔莫及,責罵自己不該莽撞,只是一個巴掌,就足以打散父子倆最後的感情。
「唉……」彥伯看看無形,露出一臉苦笑,再看著櫃子上的照片,他的手指緊捏著鼻梁,感到有些痛苦,「老婆……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無形沒有任何回應,它根本不曉得該怎麼插手關係決裂的父子之間,這是很複雜的事情,一個外人……不,只是個引導靈魂的使者,根本無從管事。它望著櫃子上的多張照片,矮小的阿德被彥伯扛在肩上,那純真的笑容和現在相比,巨大的落差使他感受到力不從心,該怎麼說呢,就像彥伯的百般無奈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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