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集 - 14.《我才不喜歡你》3/8

圖源/繪師：pixiv/茶乃ひな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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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我一樣前往圖書館。因為怕被學校的人發現，所以我跟他先分開走。

　　選了一本看似難以理解的哲學書，坐到窗邊的位置就讀。

　　陽光灑在桌上，明亮又溫暖，書中的字也閃閃發光的，我很喜歡這種視覺效果。

　　這時手機傳來震動聲，開啟一看是黎閔的訊息。

　　『妳在哪裡。』

　　『圖書館。』

　　才剛傳完訊息我就後悔了，不應該跟他說在哪裡的，至少也該已讀不回才對，這樣就不用跟他一起走回家了。

　　啊啊啊啊啊我真是個蠢蛋！！！

　　我抱頭無聲吶喊，一想起早上的事就讓我很緊張。

　　眼前的哲學書也看不下去了，我走去書櫃決定找別的書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慢慢看了五分鐘，終於在較高處找到了一本有所好奇的書，名稱叫「探索深處的100式動作」。

　　到底是怎樣的動作能夠探索深處？是瑜伽之類的書嗎？

　　我這樣想著，踮起腳尖伸長手去碰，卻只能碰到書的一角。

　　「呃……」

　　我艱難的持續這個動作，就在我的手腳快抽筋要放棄時，餘光出現一個人影，一隻手伸過來拿起那本書。

　　我轉頭一看，驚的後退一步。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因為太過驚訝，導致我聲音太大聲，尾音還有點破音。

　　「妳的反應還真大啊。」黎閔溫柔笑著，眼底卻帶點嘲笑意味。

　　「那、那還不都是你突然出現，害我嚇到……」

　　我有點難為情的撇開頭，這人一定又在嘲笑我了。

　　「不過，妳要看這本書？真沒想到妳那麼開放。」

　　聽見他這麼說，我困惑的回：「你在說什……！！！」

　　在轉頭的那一刻，我看見那本書的封面右上角貼著18禁的提醒符號，而封面是讓我害羞到無法直視、不可描述的男女之間的色、色情動作。

　　就連內心想著都那麼害羞了，想必我的臉一定通紅灼熱到在冒煙了。

　　腦袋混亂到連這裡是圖書館都不管了，直接對他大喊：「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可想而知，因為我的聲音真的太大聲，所以管理員直接把我們趕出去了。

　　黎閔從圖書館出來就一直在憋笑，餘光瞥見他側頭捂嘴又抖著肩膀的，真想成為一隻不懂羞恥是什麼的狗。

　　比起一直憋笑，直接笑出來還好一些，至少也不會感到這麼羞恥，於是我說：「不用憋笑了，笑出來吧。

　　「我、我才沒有覺得你的笑聲很好聽哦。」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講出後面那一句，總之我好像更害羞了。

　　結果黎閔真的抱著肚子大聲笑出來，眼角好像還溢位淚水，我僵著身子看著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啊！

　　「妳真是有趣啊，小白暮。」等到笑完，他才恢復以往的溫柔笑顏。

　　「我一點也不有趣，還有不要那樣叫我。」我雙手環胸，不悅的別開頭。

　　「那我要叫妳什麼？」

　　「就叫原本的暮暮……」才剛講完我就垮下臉來，我為什麼要回他這個問題……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我轉移話題，冷冷瞥了他一眼。

　　只見他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雖然清新又溫柔，卻也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情緒。

　　「我向老師要的。」

　　「你向老師要的？」我略微詫異的複誦一遍。

　　那天放學他不可能又回學校向老師要我的號碼。

　　隔天一早他就打來了，所以更不可能先去學校要完號碼又回來跟我吃早餐，這樣未免太大費周章了。

　　「你有老師的LINE？」最終，我只能想到這個答案。

　　結果他搖搖頭，模仿搶答失敗的音效，「登登──猜錯了。」

　　我的頭上直接飛過三隻在叫的烏鴉，傻眼的看著他。

　　這人原本就這麼幼稚的嗎？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可能是看我沒興趣的樣子，他的表情有些焦急。

　　「是我之前去要的。」

　　「蛤？為什麼？」

　　「嗯……妳猜？」

　　他露出嬉皮笑臉的笑容，讓人好想揍他。

　　我默默緊握拳頭，卻還是放鬆了下來，這時他的手又緩緩伸過來觸碰到了我。

　　這次我早有準備，把手瞬間抬起，雙手環胸。

　　不知為何，我有點得意的抬高下巴，原以為他會愣愣的看著我，卻沒想到他的表情有些陰冷。

　　「暮暮，我好像說過要牽手的吧？」

　　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散發出的陰冷氣息令我不禁吞了口口水，緊張到結結巴巴的。

　　「關、關於這點，我剛好要跟你說。」我輕咳一聲，平復好心情後，續道：「我覺得上下學就不要牽手跟擁抱了，因為很有可能會被看見。」

　　「這裡哪來的人？」

　　黎閔一說，我才發現這條巷子真的都沒人經過，安靜到只有我們的腳步聲。

　　我語塞了一下下，還是不服輸的說：「總、總之就是有可能啦。你別誤會了，我才不是因為跟你肢體接觸會感到緊張勒。」

　　靠北，這該死的嘴！！！

　　黎閔低笑一聲，輕拍了拍我的頭頂，然後靠向我的耳邊，輕聲說：「那到了假日就要加倍奉還囉。」

　　「什……！」我捂住耳，從他身邊跳開，耳朵麻麻癢癢的又好燙。

　　只見他咧開嘴，露出不懷好意的笑顏，令我恐慌。

　　「妳家也快到了，那我就先回去啦，小白暮。」他轉身向我揮了揮手，身影逐漸遠離。

　　我呆望著，內心只有一個疑問。

　　他是怎麼知道我家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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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日子也都跟今天差不多。

　　早上去美之城吃早餐；爲了不被發現，快到學校前就分開走；在學校沒有重要的事基本上不太會說到話；放學都會陪我在圖書館打發時間再送我回家。

　　但每次都快到我家之前就走人了。雖然他這樣做我比較沒有壓力，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顧慮我。

　　像他這種會欺騙女生感情來賺錢的垃圾，我不想栽進他的手裏。

　　雖是這樣說，但他確實又很遵守與我的承諾。

　　啊啊啊啊好煩啊，不知道要怎樣啦！

　　我趴在桌上抱頭苦惱，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白……同學……白……同……」

　　睡夢之中，似乎聽見熟悉的聲音。

　　「白暮同學！」

　　這一聲，我直接驚醒，一抬起頭，就看見眼前怒氣衝衝的班導，還有一旁的竊笑聲。

　　原來我剛剛睡著了，現在在上課了嗎？

　　「白同學，這題答案多少？如果妳答的出來，就不用被記一隻警告。」

　　「呃……我……」一時說不出話的我，無助的看著黑板上密密麻麻完全不懂的數學題目，感到頭暈眼花。

　　不是啊，我只是不小心睡著了，有必要這麼嚴重答不出來就要記一隻警告嗎？！

　　還是乾脆就放棄啊？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被記幾隻警告了，最近很常遲到所以應該被記了不少。

　　煩耶，可是我又看不懂！

　　「白同學，妳到底會不會？」

　　「我、我還在算……」

　　就在我無助又絕望、被大家當成笑柄看待的丟臉與羞恥之間，身後傳來了黎閔的聲音。

　　「答案是319。」

　　他的聲音細如蚊吶又參雜一點焦急語氣，當我帶著感謝之意要開口時，頓時停住了。

　　他應該不會騙我，讓我在大家面前出糗吧？

　　我苦惱著該不該講出他給我的答案時，班導跟他的聲音同時傳來。

　　「快答。」

　　這兩人是怎樣，一直給我壓力。

　　啊啊啊啊不管了啦，豁出去了！

　　「答、答案是319！」

　　我緊張的緊閉雙眼，準備聽見大家的笑聲時，班導滿意的含笑道：「答對了，沒想到妳數學進步了啊。」

　　咦？哦？什麼？他真的沒騙我？

　　突然覺得，對他有點愧疚啊……

　　我好像把他想成了一個很壞的人了。

　　但這也不能怪我啊，誰叫他表面上那麼暖男，私底下卻是跟人打賭、欺騙女生感情來賺錢的渣男。

　　我垂頭喪氣的走在他旁邊。這麼說來我們走在車道旁時他都會讓我走內側，而走在沒什麼車經過的巷內時，就會讓我走在他左側。

　　雖然讓我走內側是個很暖男的行為，但我不懂走在他左側又是為什麼？

　　「妳在想什麼？」

　　黎閔的疑問，打斷了我剛才的思緒。

　　「我在想……你為什麼要讓我走你左邊？」

　　「……」

　　見他沉默，我又補充道：「走在車道旁時你讓我走內側我可以理解，但到巷子後你就會默默走到右邊來，是為什麼啊？」

　　我不是在挖苦他，我是真的很好奇。

　　話說我有看錯嗎？他的表情好像有點難為情？

　　黎閔搔了下後頸，不自然的臉色跟動作，還有微微泛紅的耳朵都讓我傻住。

　　等、等一下，你是在害羞嗎？！

　　我在內心吶喊、震驚之際，黎閔恢復了以往的溫柔笑顏。

　　「因為心臟在左邊。」

　　我滿臉問號，沒了嗎？

　　「然後呢？」我說。

　　「暮暮，妳真沒情調呢。」

　　結果他給我皮笑肉不笑，說出這句責怪的話。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也以一種雖然笑著卻好像在生氣的表情看著我。

　　接著伸出雙手把我的頭髮給揉亂。

　　「哇！你幹嘛啊？！」

　　「給妳的懲罰。」

　　「在說什麼啊……」

　　我無語的梳順我的頭髮，就看見他有點落寞的眼神。

　　那是怎樣，完全不懂啊……

　　「我先回去了，明天記得把一整天都空給我。」

　　「咦？等等，我還沒……」道謝呢。

　　我望著他遠離的背影，愣在原地。

　　手機響起震動聲，我拿出來一看，頓時滿臉通紅的目瞪口呆。

　　原、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在那則訊息下他又傳了一個貼圖，但我完全無心去看，腦海中只殘留他的那句話。

　　我蹲在原地抱頭冷靜，內心那滿溢而出的感情卻始終沒辦法使我平復，反而還越加強烈。

　　真是糟糕，我不想喜歡上他的啊……

　　『因為心臟在左邊。讓妳走左邊，我的心就能離妳更近了。』

　　「穿那麼漂亮，跟誰出去啊？」

　　媽媽看我急匆匆的整理包包，站在房外單手插著腰，懷疑的盯著我。

　　這也難怪，我平常外出的裝扮都是一般T恤加牛仔褲、帆布鞋，但這次卻穿著半身的束腰牛仔吊帶裙，加一件內搭的寫有英文字體的白色T恤，頭髮還綁成雙麻花辮，搭配一雙白色小巧的休閒鞋。

　　就連我自己看自己都有點不太習慣。

　　「跟朋友去玩啊。」我心虛的回道。

　　在媽媽還沒看穿之前，我連忙提起側揹包，與她擦肩而過。

　　「早點回來啊。」她在我身後喊道。

　　「知道啦。」

　　我鬆了一口氣，幸好媽媽沒有發現。

　　走到與他每天分開的地方前，我不停深呼吸平復好緊張的心情。

　　一意識到喜歡上黎閔這件事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就連我本來只想穿普通的服裝就好，卻不知不覺打扮了起來。

　　只能說，愛情真的會讓人做出平常不會做的行為。

　　但就算這樣，我還是沒有忘記林芊芊的事情。

　　黎閔背靠在牆上，左手滑著手機，右手把玩著香菸。

　　他每次拿出香菸都沒有抽只有玩，又是為什麼？

　　似乎是聽見我的動靜，他轉頭看見了我。

　　「暮暮。」

　　他露出喜悅又陽光的笑意，讓我刺眼的瞇起眼。

　　黎閔把香菸隨手一丟，走到我面前。

　　「妳打扮了？很可愛呢，麻花辮很適合妳。」

　　「你、你在說什麼？這是我平常外出就會穿的服裝，才、才不是因為跟你出去才穿的呢。」

　　我雙手環胸的別開頭。其實在他說我可愛的那瞬間我的心情就已經飄飄然了。

　　雖然害羞卻又很開心，嘴角差點就要失守了，幸好我有忍住。

　　黎閔穿著一身黑色襯衫、牛仔褲與帆布鞋，全身黑的打扮有種神秘跟高貴的氛圍，卻又不失他原本的清新陽光氣息。

　　帥的不像話的他令我看到著迷，只差沒流下口水了。

　　「妳在看什麼呢？」黎閔伸出食指點了下我的額頭。

　　我捂住額，後退了一步，莫名有種不甘心的感覺。

　　「我、我才沒看你，也不覺得你很帥哦。」

　　夠了，我的嘴巴！！！

　　只見黎閔又在那憋笑，我可以現在就逃走嗎？

　　「那我們走吧？」

　　等到笑完，他伸手要牽住我，我卻猛地抬高。

　　「暮暮？」

　　又來了，又是那副笑著卻在生氣的表情。

　　我放下手，輕咳一聲，以稍微嚴肅的神色盯著他。

　　「我……我怕你的手不乾淨。」感覺還不夠，又補充道：「誰知道你上廁所完有沒有洗手、在外面有沒有碰到髒東西，我可是有潔癖的，才不要冒這個險。」

　　說完，還別過頭不看他。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超難搞的。

　　只見黎閔愣了一下，接著輕笑一聲，「剛好我有準備。」

　　準備？準備什麼？

　　我疑惑的看著他從單肩包裡拿出一個物品，表情逐漸目瞪口呆。

　　黎閔在雙手各噴了一次酒精噴霧，把酒精搓乾後，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可以牽手了嗎？小白暮。」

　　我正想警告他別再叫那個名字時，他直接牽住我的手，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股電流竄升到我全身，溫熱又柔軟的觸感在手掌上越發明顯，不知該回牽還是放鬆。

　　「你、你要牽也不是不行啦。」

　　結果我只能手掌僵硬的讓他牽著，垂下滾燙的臉，弱弱的這樣回。

　　走到捷運前，黎閔伸手把我的側背包拿走，背在自己的右肩。

　　「包包給我拿吧，畢竟這是男友的職責。」

　　他笑得我心底麻麻癢癢，我只能逞強說道：「我、我不會感謝你的。」

　　在搭捷運時，因為人潮擁擠，黎閔把我護在隔板前，替我擋下了身後的人群推擠。

　　而我盯著一旁不停移動的風景，祈禱他不要聽見我劇烈的心跳聲。

　　有座位時他會問我要不要坐，但我只是搖搖頭拒絕，隱瞞著想跟他近距離靠近的這份喜悅。

　　乘車過程我們沉默不語，列車行進的聲響太吵，就算想聊天也無法好好聊。

　　搭了二十分鐘的車程，終於到了淡水站。

　　我的雙腳站到有點痠麻，當他牽著我要走出車門時，雙腿不自覺的發軟，差點癱坐在地。

　　黎閔立馬扶住我的腰，在我耳邊低語：「還好嗎？」

　　「我、我又沒事……」

　　我是小孩子嗎？才站了二十分鐘就發軟成這樣。

　　正當我對他的觸碰與鼻息感到臉紅心跳時，我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還瞄到他輕蹙眉的無奈表情。

　　怎麼那個表情，我又惹他生氣了嗎？

　　黎閔扶我到長椅上坐著，然後做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半跪在我面前，開始在我雙腿上按摩。

　　我驚的大叫：「你、你在幹嘛啊？！」

　　雖然引來旁人的注視，但我根本管不了那麼多。

　　「別動，妳的腳太僵硬了所以才會那樣，按摩一下就好了。」

　　「我只是痠麻而已啊……」

　　他完全不顧我的意願，幫我按摩了將近五分鐘。

　　力道又輕又柔，好像深怕我受傷似的。最後我小腿的痠麻感逐漸消失，迎來舒服又暢快的放鬆感。

　　對於他暖心體貼的行為，我其實非常感動。

　　但是我沒資格擁有他的好，也不該喜歡上他。

　　不僅對不起芊芊，黎閔的這份對誰都好的中央空調心態，我也感到了一絲心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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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才不喜歡你》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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