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萌芽是高中時候的事，然後期待鐵樹開花是一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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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孽緣就是上輩子下葬時混在一起，導致這輩子都得混在一起。
玖夜跟崑西從小相識，畢竟是僅有一牆之隔的鄰居，翻翻家裏的相簿，甚至還能看到包著尿布的他們出現在同一張照片裏。小學唸同一間，家長說方便照顧；國中也還是唸同一間，兩人開始覺得有詐；到了高中，明明成績相差很遠，結果還是進了同一間……最後到了大學，崑西一打開宿舍房門看到玖夜丟下整理到一半的行李在玩手機時，內心半點驚訝都沒有。
大學畢業後兩人倒是短暫分開過，畢竟一個是獸醫，一個是律師。聯繫一直似斷未斷，每逢過節回老家時總會遇上，然後多聊了幾句後，曾斷掉的連繫又再度接上，通訊軟件裏的對話記錄開始刷新，直至玖夜再一次厭倦單向對話為止。
而眼下，就是距離上次續聯後沒多久的時間。
忙裡偷閒的律師大人突然心血來潮，在偷看過崑西的診所假日安排後，便從早上起一直電話轟炸，最後在玖夜慢悠悠地背出崑西的新居地址時，總算把某位休假的獸醫拖出被窩，到咖啡店吃個早午餐敍敍舊。
當崑西撓著那頭怎梳都還是亂七八糟的金髮推開門時，玖夜已經在店裏不知坐了多久，桌上有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咖啡店採光良好，而玖夜挑的位置還是落地玻璃窗旁邊，室外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那副欲蓋彌彰的斯文敗類款眼鏡銀光閃閃。
崑西拉開椅子，坐在玖夜對面。玖夜抬眼瞟向崑西，一抹不包含任何意義的微笑浮上嘴角，然後他合上在看的紙本案例，待崑西向一旁的侍應點完餐後，才拄著臉頰，笑瞇瞇的打招呼。
窗外烈日當空，正值中午，崑西額頭和頸上冒起點點汗珠；玖夜的目光隨著某一顆水珠而移動，從頸側到領口，而崑西似乎沒有發現，急需咖啡因來讓腦袋運作的他，伸手拿過玖夜那杯咖啡一喝而盡。
玖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只好喚來待應加點。
＊
認識得太久了，哪怕久久沒見，稍微聊上幾句都能掌握到對方狀況……說實話，崑西挺不喜歡玖夜跟他聊天時，偶然露出的若有所思的奸笑，彷彿從自己精簡到不能更精簡的回答中，讀取到什麼連自己都沒發現泄漏的情報。
總括而言，崑西是不喜歡玖夜一副職業病上身似的，聊個天都像在聽口供般，處處找漏洞。
叉起小蕃茄，崑西藉咀嚼暫時迴避玖夜的問題。
察覺到對方一直盯著自己看，崑西便抬眸望回去，看到又笑成一副狐狸樣的玖夜，於是崑西抬起一邊眉；戴著眼鏡的玖夜比平常更難看懂，就算知道對方滿肚子壞水，也不會曉得在打什麼算盤，這讓崑西忽然有點想念小時候情緒還相當外露的對方——最好回到高中那時，什麼心思都藏不住還以為自己能騙天下人。
雪白的校服襯衫、體香劑的味道、緊張得冒出手汗的掌心、一本本攤開來但無人理會的課本、薄荷味的潤唇膏、再三確認上了鎖的睡房門、窗外的滂沱大雨……一切一切總是歷歷在目——但那天他們只是輕輕接了個吻。
一個往後再也沒有提起的吻。
崑西拿起熱騰騰的咖啡，歛去目光，抿了口香醇的苦澀，緩緩嚥下。
＊
一頓早餐再怎麼邊吃邊聊，也還是很快便結束，期間玖夜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只是一昧加點咖啡；在他點到第三杯熱美式時，崑西打斷了他，改點了杯熱可可。
玖夜皺著臉喝完了。
拂了拂衣衫上不存在的食物碎屑，玖夜說他還要回去看文件，今餐他請客（崑西認為這是必須的），然後拿起隨身物品，到收銀櫃檯結帳。崑西檢查了下沒東西遺留後，也到櫃檯去，正逮到咖啡因成癮的律師在買咖啡要外帶。
崑西斜眼睨著玖夜，玖夜回望了他一眼，嘖了聲，回頭跟店員說不要美式了，接著抬頭望了眼菜單，用一臉嫌棄的表情改點了杯短笛。
崑西撇了撇嘴角，玖夜瞪著他，用眼神示意閉嘴，同時從錢包抽出鈔票遞給店員——就在這時，一下小小的「啪嗒」聲響在玖夜腳邊。
玖夜和崑西下意識望向聲音來源，瞧見一枚銀亮亮的保險套掉到地上。玖夜的耳尖頓時紅了，略顯慌忙地一下拍在保險套上，很刻意地捂著包裝上的字眼後，才屈指把保險套抓進掌手心中，塞進外套口袋內。
店員收錢後，笑著遞回收據給玖夜；站在櫃檯裏的店員並沒有看到客人掉到地上的是什麼，只知道這好看的客人臉紅得厲害，而他身後那高大男人則緊盯著他的後腦勺，欲言又止。
接過收據，玖夜往旁邊走了幾步，崑西跟著他，一聲沒吭，卻讓玖夜倍感侷促。在等飲料沖好時，玖夜偷瞄了幾眼站在他旁邊的崑西，愈看愈不自在，便低咳了一聲，看著上方的菜單牌，欲蓋彌彰地說是「有備無患」。
崑西「喔」了一聲，語氣平淡得像完全不在乎，卻又要若無其事地補了一句：「備了多久？」
玖夜唰地回頭，眼神裏滿是緊張，腦袋快速思考起老朋友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備了可真久」？他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他誤會了什麼？還是明白了什麼？
高中那個吻突然闖進腦內。
玖夜緊緊瞅著崑西不放，下意識咬著頰肉，沒有回答，然而崑西只是聳了聳肩，指著櫃檯上那紙杯說咖啡好了，玖夜只得去拿。
明明已經套了隔熱紙杯，但玖夜總覺得這咖啡特別燙手。穿過玻璃門後就該說再見了，下次又要用什麼藉口把人拖出來呢？握著紙杯，玖夜腦內忽然浮現出這種荒謬想法，不禁嘲笑起自己……哪需要什麼藉口，明明需要的只是一通電話。
——畢竟他們是相識了很久很久的老朋友，咖啡可以喝同一杯、床可以睡同一張、就連命也大概可以分一半的老「朋友」。
＊
八年前。
窗外下著滂沱大雨。
玖夜放下遊戲手把，抬頭望了望窗，灰暗的天空不時閃過紫電。他拿出手機發了條短訊給父母，同時半點不好意思也沒有的，向身邊的人知會了聲：「我再待一會才走喔，外面太大雨了。」
崑西「喔」了一聲，權當聽到，反正他不會也無法趕旁邊那傢伙離開，不然家中兩老肯定會罵他——玖夜這麻煩東西在兩老的眼中，就是典型的那種「鄰居的小孩」，長得好、嘴又甜，成績還好得亂七八糟，每次崑西聽到兩老在誇玖夜時，都要以為那是在說另一個物種的東西。
明明是沒禮貌、性格差、整個人就是由囂張二字組成的麻煩東西。
發完短訊後，玖夜便把手機丟到一二邊。他伸了個懶腰，接著又打了個呵欠，眨巴了幾下眼後，一邊噥著「床借我躺一下喔……」，一邊爬上崑西的床躺下，還自行拉上了被子。
「不要。」，連遊戲機都可以借人的崑西難得拒絕，神情嚴肅得像攸關生死。
他丟下筆桿與抄到一半的作業，走到床邊，拉著玖夜的衣領試圖把人扯走，但玖夜哪怕被拉扯得不得不坐起身，手還是抱著崑西的枕頭不放。
「小氣。」，惡人先告狀的傢伙皺著臉抱怨，接著又抽了抽鼻子，像聞到了什麼般，最後低頭認真地吸了口崑西的枕頭。
崑西頓時雞皮疙瘩，推了推玖夜問他在幹嘛。
玖夜瞇著眼思考了會後，問：「你家是不是換洗髮水了？味道好像變了。」
聞言，崑西露出極為愕然的表情，「為什麼你會聞得出來」、「為什麼你要聞」、「為什麼你會知道原本的味道」這三個問題爭先恐後，最後全卡在喉頭，沒有半個能問出來，只得直接動手，試圖搶回枕頭。見平常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老朋友臉色大變的樣子，玖夜便咯咯笑了起來，一時把枕頭藏到身後、一時把枕頭舉高，反正存心不讓崑西拿到。
最後如同最惡俗的俗套劇情那樣，兩人在床上幼稚地搶來搶去時，一時失平衡倒在一塊去——崑西雙手撐在玖夜的頭的兩側，陰影罩著身下人，而玖夜的笑容僵了在臉上，抓著枕頭的手指下意識用力。四目相覷，連呼吸都不禁小心翼翼，各種情緒混和在眼神裏，距離近得崑西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檸檬草體香劑。
最後玖夜丟開那顆變得礙事的枕頭，揪過崑西的衣領，閉上眼往前湊近，直至碰到對方的嘴唇。高中時的他們就只是那樣，靜靜地、靜靜地，閉著眼、唇貼著唇……然後門鈴響了，崑西的父母鬧哄哄的回家。
兩人頓時像從夢中驚醒過來般匆匆分開，眼神閃縮得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最後去到大學畢業後，他們都沒再提起過這雨天裏發生過的事。
＊
努力地假裝鎮靜自然地道別後，玖夜轉過身，一手拿著咖啡，一手提著文件，艱難地試圖從外套口袋中勾出車匙，結果那枚麻煩的保險套又掉了出來。玖夜瞪著那銀亮亮的小東西，有點想死，而那東西被崑西撿起來時，想死的衝動升到最高點。
崑西完全不覺得在大街上拿著一枚保險套有什麼問題般，神情自若地放在掌上查看，銀亮色的包裝上印著碩大的花體「XL」字樣。
「果然沒看錯。」，他一下抓著試圖逃離現場的玖夜肩膀，把套子放回對方衣袋中，然後壓下聲音問：「這尺寸不可能是你用的——」他說得無比確定，確定得讓玖夜心生不爽「——你『有備無患』的對象是誰？」
玖夜回頭，迎上崑西的目光，然後差點被盯得釘在原地。抓著文件的手用力得幾乎能把紙張抓皺，向來臉皮不薄的律師紅透了臉，氣急敗壞得咬牙切齒，好一會兒後移開眼，瞪著對方的鞋尖丟下一句「高中啦！」。
崑西疑惑地皺起眉，在想他們認識的人之中哪有人叫「高中」，但很快他便高高揚起雙眉，意會過來了——
玖夜在答他的第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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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文件，急著要在今日內看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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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故事便來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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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潮霉的氣味困在屋內，豔陽在門開的剎那照進又傾刻間消失，光源在遙遙窗外普照，照不到玄關。無暇開燈，鎖匙直直掉落到地板上叮噹作響，礙事的西裝外套一脫掉便變作地毯，咖啡留在車內也無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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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夜踩著鞋跟把皮鞋蹬掉，未理那昂貴皮革上留下的刮痕；同時拉下崑西的衣領，急躁地吻著，眼鏡滑落到鼻尖又被摘去，再隨手甩到一旁玄關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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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尚未平緩，汗珠懸在髮梢，體溫藉由嘴唇與撫摸傳遞。玖夜鬆開了對方的衣領，在兩人略為分開喘氣時，玖夜掀掉崑西的T恤再隨手丟到地上，然後沿著精壯的腹肌往上撫摸，在那結實胸肌上肆意揉了幾把後，才在對方的咂嘴聲中竊笑著摟過他的脖子，踮起腳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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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在一起的兩人跌跌撞撞地移動到睡房，期間玖夜成功扒掉了自己的皮帶和西裝褲。一直踮著腳走路的玖夜像穿上了無形的高跟鞋，走得磕磕絆絆，又撞倒了不少東西，最後踮累了，便把腳勾到對方腰上、手同時按著崑西肩膀用力一撐，而崑西立刻托著玖夜的腰臀，把人緊緊抱著，兩人的動作流暢得像合作無間的舞者——雖然崑西在把人抱起時，腦袋下意識想起的，是以前曾來求診的一隻超重聖伯納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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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的玖夜，撓了撓崑西的下巴，咬著唇勾起了一抹滿是讚賞的笑容，然後低頭親了親崑西的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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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點。」，他催促道，低頭俯視著崑西，眼裏的囂張與任性多年未改，支使他人支使得像呼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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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西抬起一邊眉，捏著玖夜的屁股肉一擰，反駁道：「誰叫你當初要買這麼大間房子？明明一個人住，買什麼兩層，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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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夜痛呼了一聲，報復性地捏回去，揪著崑西的臉頰往兩側拉，同時嘴上不忘罵回去：「我還不是怕老朋友你那窮酸診所終有一天幹不下去要來投靠我，才買這間夠你這孤僻大塊頭住的地方？」他頓了一下，又再咬牙切齒地續道：「結果大學畢業後，連訊息都不怎麼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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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敢說啊——」，被捏著臉頰的崑西口齒不清地說著，「——那時親完人就夾著尾巴逃跑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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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玖夜的雙眼瞠得渾圓，氣結了半晌後提高了聲量反問：「你說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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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不然還有誰？」，總算把人抱到睡房的崑西，用後腳跟一下踢上了門，然後三步併兩步的急步至床邊，「當時是你主動親上來的，結果這麼多年連提沒提過，一直『老朋友』、『老朋友』的叫著——除了以為你又是一時貪玩後後悔外，我還能作出什麼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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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拋到床上的玖夜有些發懵，怔怔地看著崑西難得明顯外露的表情、通紅的耳朵尖，然後慢了個半拍的，聽到了對方近乎氣急敗壞般的表白，臉龐頓時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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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不曾想過的、另一個角度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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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是你不想提……」，玖夜捂著嘴巴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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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崑西瞪了玖夜一眼，眉毛糾在一塊，累積多年的怨氣讓他的表情堪稱兇惡。「我當時就該揍你一頓，至少心情比較愉快。」，他維持著那滿臉的不爽，動手開始從上方解開玖夜的襯衫上的鈕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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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玖夜一邊回嘴，一邊脫掉自己的內褲，順手抽了對方一下，「一般而言你都會主動挑起來問、來打，但結果那次你像失憶了般完全沒打算問我般，所以我就不敢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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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這說法，看來還是我錯了？」，崑西把好不容易才脫得下來的襯衫，泄憤般啪沙啪沙的揉成一團後丟開，然後扭頭瞪著玖夜問：「空調遙控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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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腹肌上佈了一層晶亮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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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夜也後知後覺地覺得熱了，眼神來回掃了對方的上身幾眼後，嚥了嚥口水，張嘴喚過智能家居助理開空調。平板的機械聲突兀響起，空調呼吁著吹出涼風。突然忘記吵到哪裡的兩人，張了張嘴又同一時間合上嘴巴，無話可說地互相瞪著對方，氣吁吁得上下起伏著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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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西抬手，把汗濕的瀏海攏到後方，長呼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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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套，你方才放了在外套口袋裏了吧？」，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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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玖夜拉著想折返回玄關的崑西，然後翻身在床頭櫃裏找了一下，接著把一盒東西用力丟到崑西胸膛。一個輕飄飄的小紙盒自然是丟不痛崑西，但無緣無故被丟再加上方才的爭執，崑西那才剛平復一點的眉頭又再糾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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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崑西頓住話頭，略為瞠大眼的看著手上的黑色紙盒，上面印著的碩大金色「XL」字樣，周遭細小的英文也充分說明了裏面的內容物。崑西打開了紙盒，在玖夜那「你剛不會打算用掉它們全部吧？」的驚呼聲中，把盒內所有安全套全部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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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西快速點了下數量，然後比對了下紙盒……少了一個。他抬眼望向正緊捂著嘴巴，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玖夜，從對方閃爍的目光中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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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直盤踞心頭的煩躁突然散去，只留下一種哭笑不得的複雜情感，以及想指著對方鼻頭嘲笑五分鐘的衝動。崑西隨手拿起了一枚，叼著嘴邊後撕開取出，然後套到手指上，藉由套子上的潤滑液，慢慢把指頭擠進玖夜的的後穴裏，有序地漸漸擴張至能吞進崑西的XL下身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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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的身體完全嵌合時，崑西和玖夜都忍不住長呼了口氣，比較肉體上的歡愉，更像是終於完成了某件事一般的滿足——雖然這麼說的話會有犯法之嫌，但他們早該在高中那時搞這檔事的，天曉得玖夜放在錢包裏的XL保險套因過期而換掉多少次了——玖夜摸了摸微微凸起的下腹，對上崑西定定望著他的眼，咬著唇竊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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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撐起身，拉過崑西的脖子，閉上眼往前湊近，直至嘴唇碰上了對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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