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站住!你到底要去哪?」
自從一起之後,琛宇就沒有用過那麼強硬的語氣跟俞寧對話,可是,這次琛宇真的忍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俞寧,他現在又說要走?還解釋得不清不楚的,琛宇不可能放他走。
俞寧想甩開琛宇的手,然而,琛宇卻愈捉愈緊,捏得俞寧的皮膚生紅。
俞寧蹙起眉心,「疼!你放手!」
「我可以放手但你先告訴我你要去哪?」
「我要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誰?」
俞寧低下頭,「我不能說。」
琛宇瞟見他的反應,更是生氣了,找誰不能跟他說啊!而且,還是重要的人?難道他就不重要嗎?被醋意淹沒的他眉頭深鎖,「反正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這跟要了俞寧的命沒分別,俞寧根本不知怎麼解釋,跟琛宇說實話,他只會當自己是瘋子吧。俞寧瞥見一班又一班的火車從月台開出,時間緩慢地流逝,時針一分一秒地往前走,而他仍然逗留在原地,俞寧咬着下唇,內心煩燥不安,焦急得原地跺腳。再加上,他心裏還藏有琛宇欺騙他的怒火,他現在又急又氣,想把整個世界毁滅掉,想把所有擋路礙事的都一腳踢到宇宙盡頭!
心裏有火氣的俞寧怒喝:「與你何干!你別管我!你是我的誰?憑什麼要我向你交代我的行程!我要做什麼都與你無關!你放我走吧!」
俞寧奮力甩開琛宇的手,兩人的手在半空中散開,形成燒着導火線的火花,將琛宇內心火種點燃,不可估量的怒火席地而起,升至高空,照亮天際,三米高的火牆如同海嘯般,向俞寧襲來。琛宇重新拉起俞寧的手臂,將他扯向自己,強勁的臂力讓俞寧站不穩,猛然撞向琛宇的胸膛。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一米,琛宇眼裏的怒火正透過鋒利的視線傳遞到俞寧的眼眸裏,讓俞寧微微一顫,不寒而慄。
震怒的琛宇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你說什麼?你叫我別管你!你還問我是你的誰?!我現在就讓你知道!」
頃刻,琛宇吻上俞寧的唇。
他拋棄了昔日的溫柔,用力地吸啜柔軟的嘴唇,尖銳的虎牙輕刺上唇,使俞寧張嘴痛呼。而靈活的舌頭則借機滑入溫熱的口腔,霸道地纏繞俞寧的舌頭,使俞寧不得不仰着頭,承受他的愛意和怒意。顫抖的睫毛、泛紅的臉頰、濕潤的眼眶,突顯出俞寧的慌惶無措,舌頭被琛宇擒着,俞寧想逃也沒辨法,只能被迫感受着他強勢的吻。
他的舌頭一次又一次的掃過自己口腔,貪婪地掠奪着香甜的津液。這時,俞寧開始失神,意識模糊,雙腳發軟,琛宇的手臂旋即攬着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裏。俞寧發紅的手指攥着琛宇的衣領,任由他支配。
當琛宇退開,一絲透明的銀絲從兩人嘴唇牽出,缺少情事經驗的俞寧瞥見後,害羞得想鑽進地洞,永遠不見人。
而且,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和琛宇接吻了!
俞寧還沉醉於接吻的震驚時,琛宇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更為詫異。
琛宇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我是誰?我是你的男朋友。」
富有磁性的聲音化成滾盪的氣息竄進俞寧的耳蝸,使俞寧的耳朵發盪發癢。
話落,琛宇輕咬他粉嫩的耳背,直到在上面留下痕跡才鬆開。
「這是給你的懲罰。我很生氣。」
俞寧愣怔了,呆在原地,久久不能消化琛宇帶給他的衝擊,不論是語言上的,或是身體上的。琛宇竟然是他的男朋友?他們在一起了?這是他完全無法想像的事!
那怪不得,琛宇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會有那麼奇怪的反應。不過,為什麼他不告訴自己呢?不承認自己認識我呢?
琛宇的視線依然死死鎖着俞寧,俞寧心道看來不把琛宇安撫後是不能走了。
俞寧踮起腳尖,瞇起眼睛,「㗳吧」一聲,飛快地親了親琛宇的臉頰,並睜着圓滾滾的大眼睛,輕聲細語地道:「你別氣了,我現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可以之後再和你解釋嗎?」
「Boom!」邱比特的弓箭精準地插進琛宇的心扉,琛宇又心動了。
太可愛了吧!俞寧在撒嬌啊!他竟然在向自己撒嬌!這可是平時難得一見的景色啊!平日的俞寧只會硬碰硬,甚少服軟,現在突然示弱。這也太狡猾吧!我還怎麼生得起氣啊!!!
琛宇的怒氣在俞寧的撒嬌下潰不成兵,全數化在他透亮的大眼睛中。琛宇重新調整自己的情緒,壓下心底的興奮與尖叫,再次掛上面無表情的面具,不能讓俞寧察覺到他已經完全不氣了。
琛宇冷着臉,牽起俞寧的手,「走吧,你不是有其他地方要去?」
俞寧不敢再反抗,他怕琛宇再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為,只能帶着他走。
而身後的琛宇卻在此刻感到一絲的不對勁,全因俞寧右手的紅繩,俞寧之前從未配戴過任何飾品,雙手一向是光禿禿的,這條紅繩是從何以來的?他手上突然出現的紅繩,以及他剛剛各種怪異行為和反應,讓琛宇內心的疑慮不斷曠大。但在不明情況,沒有絲毫線索下,琛宇只能繼續跟着俞寧,監視着他,留意他的一舉一動,不讓他離開自己身邊。琛宇最擔心的是俞寧有什麼難言之隱,卻又不告訴自己,獨自一個人去冒險,想及此處琛宇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
不論俞寧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好他。
高樓林立的繁盛都市,兩橦建築物之間的夾縫剛好形成了條可供一人走過的小巷,陽光被高樓擋着,照不進小巷,小巷長期被黑暗覆蓋着,只有收垃圾的清潔姨姨會偶然經過,其餘時間都空無一人。
在陰暗的角落中,琛宇與俞寧緊緊靠在一起,躲在垃圾堆後,兩人都屏蔽着呼吸,耳邊只有對方猛烈的心跳聲,以及對方因奔跑而滾盪起來的體溫,一切曖昧又親密,幽暗又明艷,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對方,再沒有其他人。
數秒後,一連串急速的腳步聲跑過,是杜成和他的手下,俞寧緊張得攥緊旁邊琛宇的手袖,生怕會被他們發現。隨後,腳步聲愈來愈遠,幾乎聽不見時,俞寧才敢把頭悄悄往外伸,瞥見小巷外沒人,他鬆了口氣。
「還不能掉以輕心,他們還沒走遠,我們待會才出去。」
琛宇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俞寧聞聲回頭,卻被他與琛宇的距離嚇到,不知何時他和琛宇已靠得那麼近,是鼻子快要相碰的距離。兩人四目相投,視線透過昏暗的光線投進眼楮,依稀辨別出對方瞳孔的顏色。
琛宇眼裏只有俞寧透亮的棕色眼楮,周圍的一切都不見了,不論是發臭的垃圾堆,空中的烏鴉,地上的食物殘骸,或是努力進食的蟑螂,所有都被排除了,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風景,只有他。
望着俞寧絢麗的雙眸,琛宇心頭一顫,俞寧明亮的眼眸彷彿是黑暗中最耀眼的燈火般,吸引着琛宇,使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俞寧。
在黑暗中,俞寧的雙眼睜大,慌張地推開琛宇,琛宇跌倒在後方的垃圾堆中。
俞寧大力地拭擦自己的嘴唇,想把剛才的痕跡完全擦除,因為他心動了。
剛才的某一刻他對着眼前的陌生人心動了。
驚險過後,理智回籠,俞寧拉開與琛宇的距離,用警惕的眼神盯着琛宇,再次質問:「你到底是誰?」
琛宇從垃圾堆中坐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反問:「那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琛宇的?」
「你的身體反應。」俞寧頓了頓,又道:「雖然你的五官、外表、聲線甚至行為都裝得很像,但你身體的潛意識反應出賣了你,真正的琛宇是不會抗拒我的肢體接觸的。」
「我也沒有抗拒,我還回握了你的手。」
「是,不過,你猶豫了,在我碰到你的時候,你沒有馬上回握,反而愣怔數秒,證明你不適應我的接觸。所以我推斷你不是琛宇。」
琛宇點點頭,真是敏感又銳利,一眼就看穿了。
「那你認為我是誰?」
俞寧蹙起眉頭,答:「我不知道,你給我的感覺和琛宇很像,又和他不同。不過,我知道你是好人。」
無故被人發好人卡的琛宇莞爾,又問:「你怎知我是好人?」
「如果你想害我,你大可以在剛剛逃跑時出賣我的位置,把我帶到杜成面前,但你沒有。還帶着我逃跑,因此我相信你是好人。但是,我實在搞不懂你的目的,你接近我是為了什麼?」
琛宇瞇起眼睛,「如果我說我接觸你的目的是為了保護你,你信嗎?」
俞寧愣了愣,像想到了什麼,「你⋯⋯」
「鈴鈴鈴鈴⋯⋯」
一道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天際,打斷了俞寧的說話,還吸引了在不遠處徘徊的杜成等人。俞寧手忙腳亂地從袋口翻找出手機,螢幕顯示電話來自是陳玉的主治醫生。
陳玉剛剛做了身體檢查,報告應該出了,主治醫生突然打電話來,不會是陳玉的身體出現什麼問題吧?
在俞寧猶豫的幾秒,琛宇自作主張地把電話掛斷,並道:「不論是什麼電話,現在都不是接聽的好時機。」
「但但是⋯⋯」俞寧還是有點不放心。
這會,遠去的腳步聲又再次靠近,琛宇管不得那麼多拉起俞寧的手,拔腳就走。杜成和他的手下早已把這附近重重包圍,他們賭定俞寧就在附近,只待獵物出籠。
琛宇和俞寧跑出小巷後,便馬上被人包抄,身後有手持鐵管的大漢,前方又有持刀大漢奔向他們,琛宇和俞寧根本無路可逃,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橫跨馬路,跑到對面街。琛宇馬上帶俞寧跨過圍欄,衝上馬路,驀然,一輛大貨車從彎角位出現,直衝向琛宇。
面對突然竄出的人影,貨車司機急踏剎車鍵,可惜已經太遲了。
悲劇於幾秒間發生,俞寧被貨車撞到,身體拋至半空,「啪嗒」一聲掉落地面。
對,是俞寧不是琛宇。
在貨車撞上琛宇的前幾秒,俞寧推開了琛宇,救了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人。
跌坐在一旁的琛宇,看到俞寧佈滿鮮血的身軀倒在地上,呼吸驟停,心臟瞬緊,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
「啊-------!」
本應是來救人的,卻成了被救的人。
琛宇的世界如同被打碎的萬花筒般,支離破碎,再也回不到它原本的美麗。
在漫長的人生裏,在懵懵懂懂的青少年階段,在對人生還充滿着希望時,每個人都曾經認為自己擁有改變世界、逆轉命運的能力,相信只要足夠努力,自己也可以成為復仇者聯盟的美國隊長、金庸小說的郭靖、魔法世界的哈利波特,拯救世人,挽救蒼生,脫擺所謂的命運,掌控自己的人生。然而,可悲的是,我們並不是,我們只是個普通的平凡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我們沒有任何魔法和絕世武功,會被現實打倒,會被命運擺佈。
最可悲的是,我們連保護重要的人的能力也沒有。
不論多努力,我們也逃不過命運的巨輪。
努力不一定有結果,但結果一定基於努力,這是條不公平的人生命題。
作者:最後,又是為自己拉票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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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編號:5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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