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知道，常微软敢私自改会上通过的决定，主要是背后有一把手撑腰。但是，尽管一把手的地位在大墙国属于一手遮天，但是也要估计团队其它人的看法。断然不至于让常微软如此嚣张，那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尽管每次校办公会会有会议记录，但是对这种技术类申报预算书是没有存档的，记录里也不会写的很详细，因此，就算常微软改了，时间只要拖上一周，能记清具体指标的，保证一个没有。
“卧槽，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王刚感叹道。“如果举报常微软，搬不倒他自己也麻烦，没什么意义，以后去哪个部门混都会让主管领导防着你，所以举报不是给自己带不了多少好处。但是，就这么放过他，肯定也不行啊。”
王刚想到此，打定主意：“不管真假，既然老常搬来一把手吓唬自己，那我就让他自己心虚乱阵脚，这事想办法拖上一拖。回头和叶建国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他这标给废了。”
大墙国的是有自己的一整套招投标体系的，设计的初衷是为了杜绝腐败，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套系统反倒成了官商勾结的遮羞布。一般国有单位在采购大宗商品时，要通过招投标获得市面上性价比最高的报价。这种招投标分两种，第一种是公开招标，公开招标的要求是必须有至少三家投标者参与，通过专家对投标者的报价和产品打分，由分数最高的投标者中标。打分主要根据招标方的需求一一列表，逐项评估乙方是否满足甲方要求。第二种是邀请招标，甲方指定品牌商品，让供货方参与商谈，一般新项目不会采用这种方式，采用这种方式需要多层级的专家及主管部门审查甲方是否申请合理，并且有权拒绝甲方采用邀请招标。所以为了减少麻烦，甲方一般都采用公开招标方式，并且这种方式由现场专家参与评标，出了问题甲方也是没有责任的。那么对于乙方来讲，只需要找到另外两家同行进行陪标，就可以营造出三家投标的假象，最后在甲方与乙方的合谋下，乙方总能够以甲方的报价低上1%价格中标。最后，乙方会给相关人10%的项目回扣，而这一切都是地下交易。
王刚如果想废掉这标，要么把指标和报价之间的利润空间挤压到极限，要么找另一家企业参与竞标，以最优惠价格截标。指标和报价，王刚是没办法更改了，剩下的只有找一家企业参与了。
“在？”王刚通过聊天软件给叶建国留言。
叶建国秒回：“刚哥，啥事。”
“老常要招标买服务器这事你知道吧。”
“听说了，配置不还是崔蛟写的么。刚哥，怎么有想法？要咱们参与参与？”叶建国地回话就是这么一点就透。
“现在出了这么个事，所以我觉得我们有机会参与一下。”于是，王刚把常微软和小潘改配置的事和叶建国详细地说了。
“卧槽，胆子这么大，不怕举报么？”叶建国回复到。
“怕肯定是怕，但是这么点事你能一棍子把它打死么？70来万全贪了可以，但是你没有他贪的证据，再说他也贪不了这么多。如果你说他擅自改动会议决定，他上面有一把手撑腰，最多给个行政处分，过些年换个地方接着干。可信息办就会换个领导，什么路数咱们可就摸不清了。”王刚分析道。其实，这里面还有一层含义，知道这事的人很有限，一旦被捅出去，傻子也知道是谁干的，王刚并不清楚这后面牵扯多少人的利益，贸然出手，后面的小鞋被人穿成什么样，那可全靠运气了，这种不被自己控制的感觉，王刚不喜欢。
“刚哥，那你说后面怎么办？”叶建国问道。
王刚接着发出一段话：“老常那天没听我的劝告，还是把改过的配置交上去了。昨天又找到我，死活是想把我拉下水，但是这小子也不说分我点，纯让我背锅。呵呵。”
叶建国回道：“刚哥，他这是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你是纯背锅啥也没有啊。老东西真不是人，好歹给点？。”这话多少带点戏虐，以叶建国和常微软多年共事的经验，他还是了解老常这人的品行——对上不对下。
“呵呵，给我我也不要。”王刚一下子清高起来。“挣钱的方式很多，咱们要光明正大的挣。”
“光明正大？开玩笑呢，你那暗网币，加密电子书，二手配件，哪一个光明正大了？”叶建国暗自腹诽。
王刚接着写道：“配置单我一会儿发给你，你根据配置去和蓝色快车厂商谈，他们销售的电话在大墙国国立商品黄页网站上有。”
“为什么是他们？”叶建国问道。
“这事还要从老常递交完配置说起。”王刚回复。
那天，老常将配置单上交后，心里总是有些忐忑，想起王刚说的图书馆服务器配置的事情。他担心如果图书馆招标成功，等两边的设备都拉到学校，资产办的人肯定能看出来图书馆买的设备价格远低于信息办，信息办配置再高也有问题。而且后面还有审计办的人对拉来的设备进行估价，如果这次只有信息办买，那常微软可以利用专业差异把这事骗过去，但是这次有图书馆的服务器做比较，怎么骗也不好弄过去。就算这事最后有一把手给撑腰，那以后自己在第二十大学名声可就愁了，往远了想以后就别想在这个位置干下去了，往近处想一把手肯定知道自己捞了多少。
老常难受啊，越想越难受，家都不回了，直接住办公室守着隔壁老王。“不行，这事从招标到验收一定要让王刚全面接手，出了事都往他身上推，不管他答不答应必须要逼他。”老常想到此按耐不住焦虑的心情，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
在王刚办公室门前，他忽然停住了敲王刚门的手，心中腹诽道：“当时怎么着了小潘这骚狐狸的道了，怎么就答应了，怎么就跟王刚直接说了，简直是把脑袋伸出去让人砍，太莽撞了。”于是，他转过身在楼道里来回踱步。其它同事看到主任一个人在楼道里转圈圈，心里都是一紧，知道老常是在像坏主意生怕牵扯到自己，都躲得远远的。
“吱扭”一声响起，王刚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端着水杯准备打水的他一下子和常微软碰了个对面。
“主任，有事？”王刚平淡地问，眼神不喜不怒地射向常微软。
“刚，还是那个事，咱们进屋说。”常微软又开始使用恶心人大法，闪身进了王刚的办公室，而此时的王刚还沉浸在浑身鸡皮疙瘩刺痒的状态。
关上门，老常直截了当说：“这次招标验收你要全程参与，配置的事上报给教委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方案，明确的只有一个数量，内部的配置性能是可以提升的，而且机型可以变，可以是机架式服务器、刀片服务器都可以，硬件这块你不太熟悉，但是也知道小型机和普通服务器之间的差别。”
王刚马上就明白常微软的用意了，那就是别和图书馆买一个种类的服务器就可以了，就算数量一样，我质量可比你高得多，价格高得多也就合理了。
“硬件我真不懂，这事您看要不找其他同事吧。”王刚顺水推舟。
“方案一开始你就参与，还是要你来，这也是你的工作职责。”常微软习惯性的架起官威。
“我那方案你又没用。”王刚回击。
“哎，前期工作毕竟你了解的深入嘛，现在开始你按那个预算和配置选择厂家，我不再干预，小潘那边毕竟是这个行业的，咨询咨询还是有必要的，再说提交到资产处最后招标的具体配置还要再写，这次你正好也熟悉一下这个行业发展趋势。”常微软口气缓和的说道。
王刚听他这么一说，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常微软一下子高兴起来，快活的走出办公室。
………………
“刚哥，这小子是死活拉你，咱们不能便宜他。”叶建国留言。
“是，他觉得把数量定死了，再怎么提升配置也毫不完那70万，到头来还是能从这单挣钱。他觉得我硬件不熟，也不懂行业规则，认识不了几个销售。”王刚回道。
“呵呵，这小子是够能算计的。”叶建国愤愤地发了个表情。
“所以我这几天让崔蛟查了一下小型机、刀片服务器的行情，感觉70万搞不到足够数量小型机。不过，刀片服务器可以操作一下，如果把每个刀片算一个服务器，在数量上能够满足。但是，这单我找你不是为了挣钱。”王刚打算把自己真实地想法说出来。
“不挣钱？那想着纯截标？”叶建国就是这么聪明，马上想到了这一层。
“对，你出面和厂商询价，预算报地点，压一压厂家的价格，探听一下小潘公司代理的哪家厂商。”在大墙国IT行业，代理商想要用厂家的产品去投标，都要实现在厂家备案，厂家同意哪个代理备案那么其它的代理就不能用这个厂家的产品去投标了，假如投了并且中了，那么售后厂家不负责，并且会直接通知甲方产品有问题。王刚让叶建国市场询价就是要看看对方有没有与其中一家厂家谈妥。而小潘的公司主要做中间商是很在乎和厂家的关系，厂家看中的是投标的中标率，下次才会给中间商更多的优惠，因此小潘公司不会一次性和所有厂家备案，毕竟这些厂家也不是生产服务器一种产品，得罪了厂家以后不好办。
“然后你出面代理一家厂家，能中更好，中不了也不让他们挣钱。”王刚继续写道。
叶建国看了马上回复：“正好我跟您说，航空空乘大学跟我们搞了公司，性质和咱们二十大一样，他们要弄我就让他们弄了，人还是咱们的人，这次就用这家公司去招，让那边的老师出面。您看行不行？”
“好。”
ns 15.158.61.46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