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国有一段时间没有和王刚联系了,因为他忙,忙着和小魏一起与教育系统的人拉关系,吃饭、喝酒、洗脚。大墙国做生意其实很简单,只要把关键人物打通能抢到单子,按10%的回扣把钱送到位,就算完事了。至于验收什么的,就看甲方关键人物的心情了。像很多单位里买来的东西可能连包装都没有打开过,除非是应付上级检查,编些假使用情况说明材料就能应付过去。这样的情况在大墙国每个行业、部门和角落都在发生着,没有监督只有权力,没有约束的钱权交易永远存在。
当然关系也不是随便就能搭上的,如果没有小魏那位教委副主任的关系,叶建国他们连面都不会见到对方,有了小魏的引荐,再加上叶建国会来事,通过一两次‘交易’加深了双方的‘感情’,再能够为甲方解决一两次‘私事’,那关系就会越来越巩固,关键的问题是‘你要让对方感觉你对他有用’。叶建国做到了,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利用自己对教育行业的了解,的确做了几件事,想什么联系甲方孩子入学、帮写论文、帮申请项目,甚至是帮着某位不成器的公子改挂科成绩等等,迅速建立起一张关系网,那些在王刚眼里高攀不起的贵人,反倒是和叶建国同桌共饮、称兄道弟。
大墙国的生意,活干的好只是一方面,事办的好就是另一面,只有两方面都要抓好,都要够硬,你才能在这个环境下活下去。
傍晚,王刚办公室的床上,老王习惯性的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在暗网翻墙。“嘟嘟”聊天软件的弹窗又出现了。
“刚哥。”叶建国的消息发了过来。
“叫老师。”王刚回。
“切,哥,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我搭上不少关系。”看得出叶建国还是很高兴的。“听梅嘉福说您最近又再给常委软点眼药了?”
“嗯,也就是点点吧,没啥大用,他抱着一把的大腿,想把他搬走不太容易。”
“确实是碍事,妨碍您挣钱大计了。”
“挣啥钱,我可是良民。”王刚回道。
“是,您是良民,但良民不是被酷吏管制着么?”
“怎么?你有办法解放我这个良民?”
“办法谈不上,不过真的听到一个消息。那天我和忠心党市党校的网络中心主任吃饭,得到点消息,我打电话给你啊。”
“好么,这么机密,都不敢在软件里说了。”
十分钟后,王刚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说吧。”王刚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哥,那天那个主任和我骂了小潘一晚上。”叶建国的声音很兴奋。
“常微软身边那个小潘?”王刚问道。
“还能是谁。你猜主要骂什么?”
王刚呵呵笑道:“猜不出来,难道是被戴绿帽了?”
“哥,格局小了不是,这年头当官的谁还把两性关系当回事呢?两性关系只是革命友谊的升华和直观感受,有句话叫‘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有点绿。’,以前是同窗情,现在是同床情。”
“这帮人也不怕得艾滋,这么封控封了半天,最淫乱的是他们。”王刚无奈回答。
“是个劳务派遣的事,党校网络中心和小潘他们公司签了派遣,结果给公司的钱小潘太黑收的太多,主任没拿多少还要担着责任,这不是想着找我公司办这个事情么。”叶建国接着说,“和我聊了很多小潘公司的内幕,其中就有常微软和小潘联手开了一家公司专门做IT服务派遣,从咱们学校套取了不少管理费,都入他们腰包了。”
‘劳务派遣’是大墙国对临时工的一种统一称呼,存在于各行各业,甚至是一些执法部门也是由‘劳务派遣’人员组成,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由于大墙国生产效率低下,就业人口众多,又做不到同工同酬,所以大量的外派人员拿着低薪干着比‘有编制’人员还多的活,已经成为一种社会常态。随之而来的是提供这种服务的公司与甲方——大墙国公有企业串通一气,再从这些劳务派遣人员身上克扣。
“这做的有点过了,都成闭环了。不过有证据吗?”王刚比较关心的是拿到实际的把柄,之前于振刚和他抱怨的那些东西都是没有实际的证据的,尽管大家都知道,但是缺少物证。
“有,他们一起开的那家公司,我查过了,其中一个股东是常微软他妈,另一个股东是小潘他老公。”叶建国接着又说:“咱们信息办的临时工都是劳务派遣形式的,和学校其它部门的临时工不一样,其他部门的都是直接和学校签订临时工合同。所以,学校给信息办临时工的钱一般到临时工手里,另一半以管理费的名义进入到常潘的公司里。也就是一年一个人10万元的话,5万进他们俩口袋,信息办现在有10个临时工,你看看他们要捞多少?”
“靠,一年50万啊,咱们这大墙国90%的人连30万的存款都没有,真够黑的。这事儿学校答应?”王刚狐疑地问。
“常微软不就是欺负领导们不懂么,他说信息办找的临时工都要是懂技术的专业人员,所以从专业公司聘请劳务派遣人员比从社会招要稳妥,不需要单独培训,都是熟练工,而且价格低。”
“这大哥不当骗子真是屈才了,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王刚感叹道。
“是呐,要不说欺上瞒下是中层领导基本功呢。这事儿一开始我也是不知道的,有一次咱们那的临时工大强拿着一张支票找我,特气愤,我还以为怎么了,结果他和我说这个支票是学校给他挂靠的那家公司的每年劳务费,他算了一下发现自己也就拿了一半。”
“可不气愤么,拿着么点钱,一天工作14个小时,还没完没了加班。”王刚对大强很是同情。
“底层人民苦啊。”叶建国附和道,“我想这个证据集齐了是不是可以举报一下把他赶走呢?”
王刚听了思索了一下,问:“建国,你在信息办待这么久了,有没有听说常微软还有其它一些问题呢?”
“有啊,据说他们网络科和设备科买的机器里有好几台型号对不上的,结果都给验收过了。”
“型号对不上也能验收通过?”王刚觉得不可思议。
“嗯,这个型号是这样,IT届命名有自己的规则,先是系列型号,然后是设备型号,这个设备型号是按照一代一代来命名的,所以相差一个数字可能就差了一代,那价格也是差了几十万。但是,不懂行的人不会太在意这个尾号,关注的就是CPU等系统硬件的基本性能,可是这些硬件的基本性能在招标书里没有明确写明的话,也是可以从中做假的。最简单的就是CPU频率都是2.8GHz,但是制造工艺不一样,核心数不一样,那差价可就多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找出点漏洞出来,给他罪加一等。”王刚回道。
“不过老常很精,整个招标流程,明面上他都不参与,所以只有验收的责任人领导签字有他一个名字。”
“这就够了,找找小潘公司或者他的公司有没有中标的设备有问题,举报就举报这些。只要把他赶走就完了。”
“嗯,走一步看一步,这官官相护的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管了。对了,你刚才说小潘有老公?”王刚问。
“对啊。”
“她老公不拍自己脑袋绿?”
“哥,绿巨人知道么?大西国电影里的一个超级英雄,知道个子为啥那么大么?就是因为绿的彻底,绿的通透,自己过的才舒服。”
“靠,要是这么想,艾滋防疫任重道远啊。”王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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