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知不知道常微软更改配置并不重要，但这一单老常肯定是要给一把手好处，这个回扣的金额应该是固定的，就算是老常没有从里面挣钱，他也要给够数，除非他不想要这个靠山。王刚的目标是挤压代理和老常的利润空间，让他们掏自己的钱去行贿，给老常一个小警告，这种烂事以后别找我。
能够提供刀片服务器的厂家并不多，大墙国本身科技实力不强，主要靠大西国的厂家提供支持，随之大西国的经营方式或者说行业潜规则也一同带到大墙国。就像厂家备案这种营销方式，目的是为了保证厂家产品的价格不会被中间商恶意竞争压价，我家的产品就只有指定的代理商参与这次投标，其他中间商不能用我家产品投标。大墙国的公开招标又需要三家以上公司参与，如果乙方和甲方串通，那么在招标指标中就需要把乙方推的产品指标完全写进去，这样另外两家基本上属于不可能中的陪标产品。
常微软将新的采购服务器指标直接交到了资产办，在大墙国任何单位要招标必须去指定招标机构招标，而与这个机构对接的本单位部门就是资产办。老常没有给王刚看服务器的新指标，是担心节外生枝，听了小潘的建议直接来个先斩后奏。
在提交完毕后，常微软找到王刚：“刚，前两天你说的那个意见我觉得很重要，所以新的服务器指标按你要求已经改了，资产办也同意把他提交到招标机构。”
王刚对‘刚’这个称呼已经有些免疫力了，故作惊讶地回道：“主任，什么指标？我没给建议吧。”
“你看，你忘了吧，就是那几台服务器嘛，咱就用刀片了，也上上档次。国家的钱肯定要花在刀刃上。你上次提醒和图书馆的设备差价太大，确实是个问题，我后来也查了一下小潘的那个配置，我批评她了，这么多年行情都搞不清楚，还是太年轻。”常微软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一只手扶在了王刚的肩头。
“主任，我可没有改过什么配置啊，写什么我不清楚。”王刚回道。
“就是这份。”常微软随手递过来一份文件。“配置都改了，我看你也忙就直接做了。”
王刚看了一眼配置，感觉比上次似乎好一些，说道：“您定了就行。”
等常微软走后，王刚就把文件拍了照片发给崔蛟和叶建国。
临时组成的聊天群里，王刚问大家：“这个配置值70万么？”
“不值，最多60。”崔蛟回。
“他们打算用蓝色快车那家？”叶建国问。
“对，用那家，我问了于副主任，以前信息办通过小潘买的设备都是蓝色快车的。”王刚回道。
“会不会他们公司是蓝色快车的代理？那咱们可拿不到最低价了。”叶建国是比较关注商业方面的事。
“应该不会，她那公司规模成不了代理，蓝色快车出货量摆在那里了，她最多是个集成商。而且这次咱们不用蓝色快车的东西。不过，该打的电话打一下，谈谈虚实，造造声势。”王刚建议到。
“不用他家的可以，从配置上看有两家刀片能够做到他的配置要求，不过这个16口的光纤接口的指标是不是有点夸张了？用的了么？那两家根本做不到。”崔蛟说道。
“你仔细看看配置文件，它只说这机器具备这个能力，但是在实际招的配置里只接通6口。这就是个射门坎的指标。”王刚点拨了一下。
“这么说他提的这个项目的名称叫第二十大学信息化升级改造项目，这也是有用意。你看这个指标要求兼容现有蓝色快车服务器系统，这不是表明要蓝色快车了么。”叶建国还是那么聪明，一点就透举一反三。
“没错，不过这个指标还是有另一家可以满足的。他不可能在招标书里出现唯一性指标。”崔蛟答道。
为了体现竞争的公平性，大墙国负责招标的机构不允许甲方招标书中指定的指标只能满足一家的要求，必须两家以上。这其实是掩耳盗铃的政策，如果甲方定的指标其中一项满足指定产品和一家产品，另一项满足指定产品和另一家产品，那么完全符合指标的只有指定产品，而且还不违反招标规则。
“这么说我们代理的也只有这家幻想公司的服务器了。”叶建国说道。
“应该是，这也说明小潘就是打算用蓝色快车的产品，不会找其它的品牌。我们就找幻想服务器好了。”王刚答道。
“王老师，我不明白，为啥他们会写个16口的指标，这个指标蓝色快车也支持不了啊。”崔蛟突然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猜想是因为叶建国联系了蓝色快车的销售像备案这个标，厂家告诉小潘，对方知道呗。不过这个指标可以拿来折腾他们一下。”王刚答。
“您是说，我们招标前去招标机构质疑这个指标？”叶建国问道。在大墙国公开招标是准许对标书中不合理的指标提出质疑的，其中唯一性指标的质疑最多。
“质疑？帮他们改错么？当然不了，等等看，这是后手。”王刚回道。
“好，那我到幻想服务器那里备案了。”叶建国说道。
表面上一切都似乎向着常微软的计划中推进，王刚没有再提什么意见，小潘那边也找好了两家托，他们也从蓝色快车那里得知了有人盯上这单，但是厂家表示拒绝备案给那家不知名公司，让他们不用担心。
开标那天，王刚作为甲方的代表与招标机构的主持人一同检验了参与投标的四家公司资质。当翻到其中一家的投标文件时，王刚手停住了。
“主持人，怎么这两家投标的人都是幻想服务器的代理？这不太可能吧。”王刚问招标机构的代理。因为王刚知道其中一家是自己这边的，而且对方厂商不可能同时给两家中间商备案同一标，这其中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您对这个资质有怀疑？我们可以联系一下厂家确认一下。”招标机构主持人回道，说完就让手下去联系厂家，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确认的信息回来了，的确像王刚猜想的那样，一家公司所谓的代理授权是假的。
“王老师，这标开标吗？”招标机构的主持人问道，因为投标方出现了问题，甲方有理由怀疑乙方可能在围标，所以主持人要征询一下甲方意见。
因为招标全程录音，所以王刚的回答就要越发的谨慎。
“我怀疑投标方有问题，可以中止开标？”王刚问主持人，然后得到肯定的答复。“那就先不开了，我要回去问一下领导。”
于是，招标被中止了，开标日期再调整。
……………………
“小潘，你怎么搞得？找的公司这么不靠谱，这种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还犯。”常微软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话那头的妖艳女子咆哮。
“老师，这事不是我们的问题啊。”小潘委屈的声音回道，那声老师叫的差点就叫成了老公。
“那是怎么回事？”常微软依旧火冒三丈。
“那不是我找的托，我不知道这是哪家公司。”
“不是？”常微软都迷糊了。
其实，破坏这次招标的那家公司是叶建国的公司，当初王刚让他联系幻想公司的时候，对方已经告知这单已经被其它公司备案了。所有王刚他们想到的厂家都已经被小潘备案了，毕竟小潘公司深耕这行业多年，有经验有人脉，你想到的，她们早想到了。眼见着没办法从这单挣钱，那么王刚只好想办法抽身，于是冒着毁掉一个公司三年投标权的代价，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短时间是无法开标了，而且招标机构要调查小潘公司是否有串标的嫌疑，是不是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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