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寬大的會議室內,彌漫著一股莫名的傷感,讓室內的溫度好像突然驟降了幾度,現場的熱度因為一句話由本來的熱情對談變成鴉雀無聲。
出版社的會議室裡坐滿了多位莫希寧的兒時同學,此刻正與他的前妻黃家瑩細談著莫希寧的相關,不過當黃家瑩道出了一句驚人的開場白後便使現埸變得鴉雀無聲。
「莫希寧他是患有妄想症的,應該於很小的時候已經患有這個病,甚至是小學時期開始。」
「妄想症!那他會怎樣?他會有什麼病徵?如果想見他會不會有問題?」徐智健率先打破靜默問道。
「誒!他經常都認為自己受人欺凌、認為有人散播關於自己的謠言和在背後說自己的壞話,總之就是很難相處,根本沒法溝通,你們真的想見他?」黃家瑩訴著苦反問道。
「他…有這麼嚴重嗎?他是個很有名的作家,能寫出那麼多厲害的小說,應該不致於那麼難溝通吧!」駱美儀接著提問。
「就因為他自知難以跟人正常地交流,才改以文字作為構通的橋樑,再者,他的病情十分反覆,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與常人無異,壞的時候是妳無法想像的橫蠻無理,再者,他不太願意接觸陌生人。」
「我們不是陌生人,是他的舊同學,只是見一見,閒談兩句應該沒問題吧!」周珮珊插嘴說道。
「二十多年前的舊同學根本與陌生人無異,而且多年不見的舊同學為何要相約一起要求跟他見面?」黃家瑩突然嚴詞指責。
「因為小說的關係,我們得知大名鼎鼎的暢銷作家稀靈就是昔日的舊同學,或許就是這本小說為我們帶來了緣份,讓我們這些多年不見的舊同學能夠聚首一堂暢談往事,這當然希望莫希寧能夠加入我們,這絕對沒有不敬之意。」曹文章說來帶著一股文人的風骨。
「其實我對你們這班所謂的舊同學一點好感也沒有,醫生雖說這個病的成因不明,但一些不快的經歷可會促成或加速病情的惡化,而且他一直沒跟我說過自己的過去,我就在想他會不會於童年時遭到什麼欺凌或虐待之類,現在看了這本小說後讓我看到了一些端倪。」黃家瑩的態度十分不友善。
「不是的,小說的內容全屬虛構,不能當真,我們沒有欺凌過他或對他做出過份的事。」袁家樂急著釐清。
「是嗎?他於山上發現骸骨這事卻不是假的,新聞也有報導。」黃家瑩瞪眼回道。
「只有這是真,其他的全屬虛構。」袁家樂顯得坐立不安。
「那麼,能否讓我來表達一下我的意見。」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林小儀終於說出她的第一句話。
「家瑩妳好,先讓我介紹一下自己,我是林小儀。」
黃家瑩嘴角輕微抖動了一下,皺起了眉頭,沒有出聲回應。
林小儀接著說︰「或許就如妳所說的,我們一直都在欺凌莫希寧,只是大家都不以為意及並不自知,我在此向妳鄭重的道歉。」
眾人對林小儀此番話均顯得十分愕然,彼此互相對視。
「恐懼作家這本小說,內容某程度上訴說著他的過去,反映了他內心的某些渴望與祈盼,並且將他過去隱藏著的不安與不快以比較含蓄的方式展示出來。」
黃家瑩一臉好奇的問道︰「哦!妳好像對我的前夫十分了解!?那這究竟反映了什麼?又隱藏了什麼過去?」
林小儀微笑著,環視了眾人一遍,續說︰「我只是將我的想法說出來,其實,小說裡的他跟現實的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小學時期的莫希寧沉默寡言,不喜歡與人接觸,獨來獨往生活於自己的世界當中。當然,沒有人跟他接觸自然沒有人會刻意去欺凌他。然而,小說裡的他是卻被人欺凌,這些情節可能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訴說自己並不希望孤獨,並不希望被冷待,就算是被人欺凌也有人跟他一起面對。因此,於我看來,真正的莫希寧是藉由小說反映出自己內心的一些想法,雖然看似將自己封閉於一角,其實他還是想融入大家,希望得到大家的認同,或許他的內心就如小說中的他,渴望跟張志明成為摯友,還希望有一個跟周珮珊一樣的異性朋友。」
「哦!!看來…妳真的很了解我的前夫,不過除了親密摯友和異性朋友,他應該還希望有一個傾慕的對象,對嗎?林小儀!」黄家瑩挑著眉回道。
「妳說得對,他應該是有一個傾慕對象,這個人應該就是我,不過當年我只是一個小學生,根本不懂得什麼情愛之事,況且現在我已有一個對我很好的丈夫徐智健。」林小儀說得理直氣壯,毫無掩飾做作,視線最後還落於一旁的徐智健身上。
「哦!林小儀和徐智健竟然是一對夫妻,真的有點意想不到?」黄家瑩接著說。
「可能是因為看到我們夫妻倆於小學時的友好關係,因此對徐智健生出了一點妒忌之意,從而為他安排了一個負面的角色。」
「原來是這樣的嗎?還懂得為丈夫抱不平,真是感情很好的一對夫婦!教我也生出了一點妒忌心,那麼他又隱藏了什麼的過去?」黃家瑩冷笑了一聲。
「相信妳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我只是將心裡感受說出來,他隱藏著的過去,恕我將感覺說得直接一點,他的內向性格讓人難以親近,還有他總是不修邊幅的外表,讓人看著就感到骯髒,甚至還飄盪著一股氣味。學期之初,大家還試著忍耐,不過,短短數天,大家已經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沒有人會跟他說話,甚至遇上他罕有地向大家提出的請求,也不會有人向他伸出援手,大家甚至好像已經有了一個共識,將他當作一個透明人,自此班上便少了一個同學。雖然由始到終我們沒對他作過欺凌的行為,但實際上卻對他造成了深遠的傷害。此外,小說中所描述的中學時期比較少,也沒有與同學互動的細節,我大膽猜想他的中學的生活跟小學時的也是差不多,長時間遭到同學們的排擠。」
眾人聽罷林小儀的話均露出了慚愧之色,沉默不語。
「請容許我們跟他見面,當面對他說聲抱歉。」林小儀深深的對黄家瑩鞠了個躬。
其他人見狀也一起站起來躬身致歉。
「你們覺得就這樣…於二十多年後的一聲抱歉就能將他當年的心理創傷撫平?」
「我當然知道不能,因此我們更想跟他見面,大家現在都是成年人,不再是當年不懂事的小孩,或許來一場從心所欲的暢談能夠解開他當年的心結,甚至有助於舒緩現時妄想症的狀況。」林小儀抬起頭透出一道誠懇的目光。
黃家瑩聽罷沒有作聲,合上眼睛似在思考。
數秒過後,她睜開了眼睛,臉上的慍怒化成了欣喜。「誒!你們…還壞不透!對,解鈴還需繫鈴人,就讓我們一起去替他解開心結吧!」
「太好了!多謝妳的諒解,家瑩。」
「不過,他想不想見我們?我們真的能解開他那植根已久的心結?」張志明好像問出了個重點及現實來。
「正所謂成事在人,謀事在人,最基本我們先要走出第一步,如果什麼也不做就真的永遠也解不開,我相信於山野間被發現的受害者也希望我們能夠化解成見,並再一次聚首一堂,把酒暢談。」林小儀說道。
「幹嘛突然說起那個受害者?是妳認識的人?」張志明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不認識,只是突然想到便說了出來。」林小儀伸了伸舌頭說道。
「其實那具骸骨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是莫希寧認識的人?」周珮珊問道。
眾人的視線隨即集中於家瑩身上。
「我也不知道,我跟你們一樣,看了新聞才知有這具骸骨的存在,而且他沒有跟我說過任何相關的。」家瑩搖著頭說道。
「其實會不會真的就如小說情節一樣,骸骨的主人想莫希寧替她找出兇手,再者莫希寧寫的書有不少靈異的題材,他會否真的能夠通靈?」駱美儀壓低了聲線說著。
家瑩一再成為眾人的焦點。「幹嘛又看著我?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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