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瑪夫人、自己吞下那顆精元了。
「吞了就吞了吧,這是她被抽出來的東西,吃回肚子裏也正常得很。」慵懶地回了一句,還不忘打了個哈欠。
臉色潮紅的關庭正欲開口,樓下就傳來一聲女性淒厲的慘叫。
「真吵,受少許苦也不行嗎?都在神山上嬌寵慣了!」綸婷秀眉一皺,一掌拍在椅子邊的小木桌上。史庫瓦羅亦皺起了雙眉,企圖用自身意志力壓制過小腹裏的躁動不安,可他是怎麽了?明明才吃過晚飯喝過清茶,他怎麼覺得……
渴,很渴,而樓下正有他所渴求的甘露。
「怎麼有一股剛陽的血味?」「正想說,那位祖宗給白瑪夫人餵了血……」聽到血一字,渴意更濃了。也許連他自己也不察覺,在這姊弟倆對話時他偷偷嚥了口唾液。
好渴啊,好想念鮮血的味道啊……
糟糕,他在想什麼悖逆的東西?
「什麼?!你這狗兒子幹嘛不早說?!」一陣旋風捲出了房門,目光凌厲的他僅能看到苗裙的一角掠過了門檻。多愣了一秒,喉間的乾涸感越發強烈,銀髮往空中一揚就跟著前方搖曳的倩影衝出了房間、衝下了樓梯。放眼看去,她就跪在那張茶桌邊,纖指在白瑪夫人的額上畫著符咒。瀏海被香汗沾濕,酥胸起伏不斷,微卷的黑髮連同珠飾落在Sivnora的大腿上。熾熱的大手分別緊抓住妻子蒼白如雪的玉手和輕撫著濡濕的青絲,毫無血色的薄唇緊閉著,蒼白之餘更透出一縷屍紫。
他明白的;為人夫君者在妻子有難時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只得在旁守候。這種無助就如他當初見手下們受蠆盤之刑卻沒法伸出援手,想也知道是十分難熬的。
「啊啊啊啊!」可媲分娩的哀嚎幾乎刺穿了在場眾人的耳膜,連向來對噪音有高度忍受力的XANXUS都空出一隻手輕掩著耳朵,另一手則將楊百姿的腦袋按到胸前,剛好護住了女人的一雙耳朵。身在噪音發射點中央的綸婷更忍不住罵了一聲娘,懸在肌膚上的指尖顫抖起來,連那一個個發出紅光的咒紋都顯得脆弱起來。顯然那些咒紋對白瑪夫人做成了極大的痛苦,小腦袋不由自主地扭動著,竭力逃脫那些咒紋。Sivnora一手施力,死死地定住妻子的頭顱,心疼地看著綸婷在妻子額上寫下一個個烙印。
也許這樣說有些變態;白瑪夫人慘叫時他的腹中某處好像在跳舞,在肚腸裏爬動著,使他感到奇癢無比,卻又帶點按摩的舒適感。見到絳唇邊的一抹血痕,他更悄悄地舔了一下嘴唇。
過了一會兒,白瑪夫人總算稍稍平靜下來。可綸婷卻面露不安,伸手一摸那白嫩的頸部——
「不行,血的剛氣太強烈了,精元的柔息中和不了啊!」她扭過頭來,這樣史庫瓦羅才看到那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汗珠。急切的目光掃視全垾,卻苦苦找不到任何合適的結果。
她想要血,要陰柔的血。
他頓時用劍在右臂上割出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鮮豔的絳色迅即從那道傷口流出,有如地焰。可這樣健康的血卻教他大失所望;既是陰柔,理應色淺而慢流,他的血完全跟她的要求唱反調,只好鎩羽而歸了。
「喂死女人,用妳的血不就可以了嗎!」「笨蛋!老娘的血有蠱毒,餵這女人喝不就是給她下蠱嗎!」想想也有道理,能在體內養六隻成熟可上戰場的蠱,多少會有些毒性。
「垃圾,用妳姊的血。」「老娘姊弟仨的血都有蠱毒是要如何用啊?!」Sivnora眼看懷中那雙噙滿淚水的黑瞳漸漸失去溫度,恐怖的純白慢慢侵蝕瞳孔;大手急忙拉起虛脫的妻子,一手輕拍著那漸變寒冷的臉容,讓瞳孔內那一絲與人間的聯繫不要被磨斷。這種情況跟八十多年前她難產的雨夜一樣,不同的是這次沒了保大保小的問題,卻是更痛苦的束手無策。
他抬頭,看向苗族女人的目光是前所未見的誠懇……近乎哀求。
他這一生從未相信過神佛的存在,但如今,不論是眼前的苗族姑娘、他大半生所不屑的上帝或是妻子所深信的佛祖也好,求任何一位應允他的祈求,讓他的愛妻活下來吧!
「有了!臭喇嘛!」像是恍然大悟的大叫了一聲,綸婷急忙唸出數句苗語,一道黯淡的銀光從歪歪斜斜的苗冠上衝出,落到地上就凝成一個完整的靈魂。雙眸過了數秒才睜開,凜德江揚歪了歪頭,俯視半昏迷的白瑪,然後轉身走向坐在自家主人身邊的銀髮男人的面前伸出一手。
「怎麼?你要什麼?」史庫瓦羅一問,一陣冰涼從布料蔓延到胸前,半秒過後又回復溫暖。那頭頗為雜亂的銀髮從眼前飄開,凜德江揚拿著那根染血的銀簪,徑直走回白瑪面前跪下。
點點淺藍的火星照亮了手腕上的佛珠,他平靜地用指間的陰火灼燒銀簪染血的部分,漸漸將乾涸的血色褪去。臉色蒼白的白瑪被平放到地上,腦袋枕在丈夫的腿上,朦朧的視線裏只有丈夫那模糊不清的輪廓。
最後,有如破身的痛楚無情地抹黑了她僅存的意識。
「啊!」一聲疼痛的驚呼在空中響起,只餘下雕功細膩的蝶簪頭仍停留在深藍的布料上,略粗的簪身直沒入了女人的神闕穴上。懷中的愛妻留下了一聲叫喊就陷入昏迷,一條條怒紋從Sivnora的額上泛起,惡狠狠的瞪著那施針的凜德江揚,掌心那橘紅的光球逐漸變大——
「夫君……」氣若浮絲的叫喚澆熄了火光,他低首,泛紅的美目注回了純潔的靈魂,丹色慢慢暈回女人的嘴唇上,為那抹安慰的淺笑注入生命的色彩。正想沉醉於那雙絳唇,他卻被一絲飄渺的玉白光掠去了與妻子好好交流的心思。
就在簪體末端,一顆小丸緩緩縮小,玉白的光芒散成五縷白絲,漸漸往嬌軀的四肢和腦袋散開。白光沿著微顯的血管飄到白瑪的雙手和雙腳上,各自結成眼睛的形狀,兩雙眼角都伸出了一小條白絲勾到附近的血管中,染紅眼睛的輪廓線。像是確定了什麼,淺淺的驚詫從喇嘛的眸裏閃過,蒼白的大手輕輕拔出白瑪腹上的銀簪,唸了數句不為人知的話就把銀簪收到袍內。
最後,凜德江揚雙膝一跪,烙有鮮紅圖騰的眉心狠狠敲到地上,向虛弱但尚算清醒的白瑪行了個至誠的跪禮。一句句語調恭敬的藏語打到了眾人的耳中,說不到一半白瑪就慌忙擺手開口回了數句話,還想從丈夫的懷抱中蹦出來扶起俯身在前的高僧。眉頭深鎖的Sivnora緊抱住白瑪,繼而轉頭看向凜德江揚,朗聲說了數句話。
「喂,死章魚在哪?叫他來翻譯啊!」「不用了,這部分我們不知道更好。臭喇嘛不讓老娘聽懂就代表老娘不需要知道,你們也是。」輕輕扶正頭上的苗冠,綸婷仔細打量起那個喇嘛來。她對這鬼喇嘛所知甚少,而她亦不願意花心思起清他的底蘊;她只知道相處多年,凜德江揚並不是愛隱瞞事實的性子。可就正如蠱師有所忌諱一樣,他故意用藏語說話就表示他所說的內容是忌諱,她也不會去追問。
依她多年的觀察,凜德江揚只會對三種人用藏語解釋一些禁忌免得她明白他的偉論。第一種是同類——有智慧有理性的僧侶,第二種是同族——平凡的藏民。而第三種,她也是頭一回見到。
Sivnora和白瑪,這兩個內在修為極高、自己卻懵然不知的靈魂。
那是累積了多少世的修為才可以到達這地步?
凜德江揚一定是看出了什麼問題,才選擇隱瞞她吧。
「不要!」白瑪突然驚呼,直搖頭拒絕凜德江揚的提議。可銀髮喇嘛仍不願意放棄,坐直了身子向白瑪解釋著什麼,卻無法使她動搖半分。Sivnora亦在這時插了話,句句嚴厲的話語硬是把凜德江揚的說詞打碎,翠綠色的瞳孔抹上一層淡如水的腥紅。
「不要……我不要就這樣走……」
眾人的視線紛紛在那啜泣的女子身上聚焦。
「白瑪夫人,任性都得講時候,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讓妳隨心而行的。」一直在一旁觀察著的關庭掙開輕閉的雙眼,冷冷的目光幾乎凍住了美人的眼淚。
「白瑪夫人妳冰雪聰明,後輩亦無謂轉彎抹角;妳既能擁有得天獨厚的力量和智慧,相對應就有重若山河的責任和風險要妳承擔。上祖為什麼要帶妳和妳夫君上神山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東方有更多像我們這種邪魔外道的人想要得到妳的力量。妳就當是為了深愛妳的夫君著想,跟他和這群後人離開吧。」頓了一頓,頭上染雪的龍猜睜開血紅的雙眸,往白瑪吐著紅信子。「巫師的野心是很可怕的,可不是個個巫師都像我們二家般貪圖安逸、不喜殺戮的。」任由頸上的毒牙在動脈邊挪移,關庭平靜地吐出一句勸喻,聽在眾人耳裏卻是如政客般強硬的逐客令。
「不可以這樣的……」「都要出人命了妳還在可憐什麼?!妳別在這裡拖累……」
「如果白瑪夫人堅持要幫忙的話,我認為未嘗不可。」「妳在發什麼瘋啊楊百姿!留她在就等於留個致命傷……」百姿緩緩搖頭,優雅地壓下了綸婷衝口而出的論據。
「據我所知,白瑪夫人通曉藏地漢方醫理,對吧?」「只知皮毛而已……」
「不要緊,能施針斷症就可以了。若白瑪夫人妳真的希望助我們一臂之力,何不就以藏醫藥為外婆療傷?此舉既可證明妳的才幹,也可幫外婆盡快痊癒。若妳成功,我們也沒理由不讓身為當事人的妳參與其中。」剛才袖手旁觀的女子再次露出溫暖的笑容,微瞇的雙目透出善意的光芒。情理兼備的話語更是一盞明亮的酥油燈,在白瑪失望透頂的心裏點出一條充滿希望的路。在Sivnora懷中的她幾乎就要撲倒在地,向黃衣女子誠心誠意地磕拜以謝其解圍之恩。
可溫柔善良,總愛轉瞬即逝。
「然則,條件是白瑪夫人妳得獨自去為外婆診治,任何人都不可以加以援助陪伴。包括白瑪夫人妳的夫君。」眾人一聽到百姿提出的條件都不禁暗忖;柳鶴蓉對白瑪夫人的怨恨實在太重,連他們這些不知來龍去脈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女人的怨氣。不容他們這些後人去幫忙也罷了,連身為白瑪之夫的二代首領也不可以在旁陪伴,不正是將所有保護者都隔離了嗎?白瑪夫人實在太柔弱了,若要她孤身去為柳鶴蓉診治,其人身安全問題不得不令人擔憂啊。
這條件,分明是置白瑪夫人的生死不顧啊。
微睨著身邊滿面春風的女人,XANXUS突然覺得這容許白瑪夫人留下的女人有點恐怖。
沒錯,是恐怖;無畏狂傲如他都覺得,楊百姿有點恐怖。
看著那微瞇的美目,他只能隱隱約約見到一根金針在亮麗的黑瞳裏漸漸消失。
「嘻嘻嘻,老大的女人意外的狠啊~」「呣呣,看不清楚。」
「……妳有否問過本大爺的准許。」「這位先生,我明白白瑪夫人是你的妻子,但這並不代表白瑪夫人要對你絕對服從。報恩是白瑪夫人的願望,她有權自己選擇放棄與否。此行凶險非常,若要參與其中就必須有自保的能力,否則只會拖累整體的進度。現在正好是個適當的試煉,而且外婆並非卑鄙小人,斷不會乘人之危傷害白瑪夫人的。」話語出乎意料的強硬,竟令Sivnora沒法反駁,只好不甘地點點頭,對百姿的話表示認同。從作戰角度而言是正確的;槍火可不會因為你是個無辜的醫者就避開你,子彈無情,要活下來就得靠自己的本事。
而他也必須承認:如今的Sivnora已經沒有當年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實力,他再強的憤怒之火也燒不過陰陽的界線,沒法為妻子擋去一切現實的傷害。換句話說,他已經沒法完全保證白瑪的安全了。
為此他收緊了雙臂,微乎其微的希望她選擇不義的退縮。九十多年前他差點失去她,他再也無法忍受那股若即若離的距離感、無法承受任何失去她的風險了!
求求她明白他的苦心,放棄報恩吧。
「……好,我去。」聽罷眾人的論說,白瑪深吸一口氣,開口答允百姿的條件。出乎意料地,百姿並沒有露出一絲失算的神色,嘴邊的淺笑仍然從容。
「那麼綸婷,可以把我們在神山上取得的東西還給白瑪夫人嗎?」被點名的女子冷哼,從腰間翻出那個苗家小包,拔出三根玉頭長針。然後站起來拍拍衣裙,走到白瑪面前不情不願地跪下,將那三根長針放到帶紅眼紋樣的掌心裏。黑瞳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纖指稍稍用力扣住冰涼的手腕,像要確定眼前的一切真實不假。
「嗯……綸婷姑娘……」數滴冷汗滑過雪白的肌膚,白瑪輕叫了聲。綸婷隨即心有不甘地放開手,扭頭走回本來的位置坐下來。
「還等什麼,外婆在上面!」慍怒的話語從女人的嘴間吐出,白瑪被嚇得抖了抖,然後抬頭對上丈夫的雙眼。Sivnora稍稍鬆開緊皺的劍眉,緩緩解開對妻子的枷鎖。
「……去做妳認為正確的事。」沉重地目送他如鴿子般溫順的愛妻慢慢步上樓梯,最後打開木門踏進那間充滿暗湧的女子閨房。
寂靜,無語。
「嘻嘻,好無聊好累~王子先睡了~」「哎喲人家也得去睡美容覺了~」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硝煙味,性格迴異的姊妹倆和正不爽中的二代首領不吭一聲地坐著,感覺到風暴即將到來的貝爾和魯斯利亞只好以休息為由跑回客廳邊的黑房間內避難。XANXUS倒是被悶著了,難得的離開百姿的身邊,蹬開黑房間的門就走進去休息了,偌大的客廳裏只餘下五個人留守。
「史庫大哥怎麼還不進去休息?」關庭突然吐出一句話來,蒼白的唇總算恢復了一點血色。微睜的雙眸透出冷光,逐客之意亦變得昭然若揭。「他分了老娘的蠱,算是同行了,留下來聽聽也無妨。」綸婷徐徐回答,冷冰冰的瞳孔直打量史庫瓦羅的全身,最後在右肋骨處猛然停住了目光。
少年扭頭,盯著姊姊的眼神是驚訝,更滲雜一絲無法理解的憤怒。
「我要一個解釋。」Sivnora開了口,隨即引來少年的附和。「沒錯,解釋一下情況會比較好,大姊、二姊。」最後的稱謂擲地有聲,清楚表達少年的不滿。女人慍怒的目光打到慈眉善目的淑女身上,無聲地訴說著同樣的要求。
「精元的力量已經開始融入白瑪夫人的體內了,如果能加以善用,對阻止阿贊古的計劃有百利而無一害。這就是我同意白瑪夫人報恩的原因。」「哼,力量需要控制,控制需要學習,而學習需要時間。楊百姿妳倒說說在這節骨眼上要如何擠出時間讓那女人學會控制力量啊。而且白多羅不是誅多羅,白瑪夫人根本不是上戰場的料子,妳讓她去會害死她也害死妳自己啊!」被點名批評的女人微笑,看透世事般冷靜,也對人生絕望的漠然。
害死楊百姿?
「喂,老子想問很久了。妳們所說的力量到底是什麼?那東西對妳們來說有什麼用?」
「你們這樣理解好了:白瑪夫人是醫神,力量就是她的醫術。而老娘要她恢復力量……」無奈地看了一眼那淡然的女子,她只得扶額不語。
「這女人要救她姊,所以要讓白瑪恢復力量解掉她姊身上的東西。」還是Sivnora說出了答案,證實了史庫瓦羅的假設,亦應了百姿先前的一句回應。
『白瑪夫人會證實你的假設。』
這下子他終於明白了,他早該猜到的。可為什麼……
他會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楊綸婷,是看準了白瑪夫人知恩必報的個性可以被她利用才願意幫助他們的嗎?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
是出自真心、想要幫助他的嗎?
拜託,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沒錯,老娘幫你們去找白瑪夫人就是找一個正當理由要求那女人救姿姊。老娘讀書不多,可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也還懂的。」
盯著苗族女人的雙眸不由得的銳利起來,欲牽美人的手亦硬生生收回來了,還坐開了些,像是害怕被她身上的蠱毒毒死。
這就是人性,這就是私欲,而他什麼也不是。
「那麼妳為什麼要分老子蠱。」他看著她,熾熱的溫度在眸底翻騰。
「因為……」她的回答被二樓一聲聲顫抖而輕柔的勸告和女性的驚叫打斷,瓷器狠狠地打到木門上碎掉,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屍氣繚繞的身軀躍到樓梯前就想衝上去——
「先生一上去,白瑪夫人的努力就作廢。」聽見這條件,Sivnora只好回頭狠瞪百姿一眼,從樓梯邊走回來坐下,可視線仍不時往漸趨平靜的二樓看去。
「剛才你問什麼?」「……沒事了,接下來的計劃是怎樣。」聽見綸婷的話,史庫瓦羅更把頭撇過去些,不想再對上那雙黑眸。
問下去有什麼意義呢?他什麼也不是,他只是一隻被她利用的棋子而已。
就在此時,木門打開了,黑髮飄揚的倩影抱著一個小木箱踏下了樓梯。
「沒事吧。」「嗯……沒有。」長指輕輕夾去青絲上的瓷片和草葉,丈夫憐愛的目光盯得白瑪俏臉生紅,將木箱放到眾人中間就坐到了Sivnora的身邊。
「那個,兩位姑娘,蓉姑娘吩咐我跟妳們說這木箱內的寶物是讓妳們上路用的……還有,雲先生,蓉姑娘說……」「白瑪夫人但說無妨。」白瑪定了定神,才開口說話。
「沒錯,說了就好了。這一切都不關娃娃們的事……」房間中,雙目無神的女子弱弱地吐出這句話,任由蛇蠍噬咬她的雙足雙腕。微仰的腦袋枕在棉枕上,雙眼觸到窗外明亮的月光。
這一切都不關娃娃們的事,只關她的……
有些謊言必須說,是為了顧大局之周全,也是為了保護心愛的人。
至於因為大業而需犧牲愛人的謊言就是一種情債,是必須還的。
這債,她柳鶴蓉還就可以了。
「勒子,蓉兒對不起你……這債,蓉兒這就還你……」眸闔,梨花雨下得無情。
「鶴蓉……妳認識老子這樣久,老子是什麼人妳還不清楚麽?」血池邊,年青俊俏的男子輕聲呢喃,隨手抓起一隻小鬼就扔進鮮豔的紅湖裏。稍舉的頭靠著石壁,柔情似水的雙眸盯著圓潤的銀輪。
石室裏的男子就在血池邊盤膝而坐,運氣吸收著冤魂的冤氣和恨意。邪力一點點的染紅他的修為,增強他的功力,頂著黑碎髮的腦袋慢慢飄出石室的穴窗,沿著外壁飛下去。
看到那被自己的厲鬼纏在樹上、眼泛淚光的少女,阿贊古竟然愣了愣,腦海中泛起一張如此相似的輪廓。
纏綿的唇舌滲雜眼淚的鹹味,相擁的臂彎如連理枝般互相盤繞,幾乎就要結合……
數秒過後,他舔了舔唇,邪魅的笑容一下子定住了獵物的目光——
『噗嗤!』只有噬咬血肉的聲音,連一聲刺耳的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一條生命就此消逝。
直到最後,鮮血全都落到腹中,身首亦早已合二為一。他就坐在穴窗上,鮮血淋漓的手還抱著少女的腰肢,舌頭在那乾癟的唇上舔了數口。繼而將屍體懸出穴窗,大手一放,毀屍滅跡。天邊的墨色慢慢褪去,又一個清晨即將要降臨人間,頸上的裂紋漸漸化成疤痕,相隔八十多年的力量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可惜妳已經沒金蠶讓老子毀了,蓉兒。」冷冷一笑,年輕男子跳回石室內,伸手擦去嘴邊的血跡和肉絲。走到血池邊伸手一撈,染血的玉蓮花仍透出一絲潔白的光芒,落到大手裏就縮成鏡盒般小巧玲瓏。
「大仇,得報了!」說罷,黑袍的尾襬劃過尖銳的石邊,高大的身影從穴窗上躍了出去,只留下數滴也許連阿贊古自己也不察覺的水珠。
毀法之仇必報,毀約之恨誓不忘;那麼就不要心軟,將恨意託付給魔,讓這世界都感受到他的憤怒吧!
水珠被風乾了,血池卻永遠熾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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