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東西,今晚我們就入山尋屍。」
如果要說有什麼宣佈是瓦利亞眾聽過最恐怖的,這句簡單直接的指令肯定是排在首位。也很理所當然的,數個人立即就表示強烈反對。
「嘻嘻嘻,王子不想變冰條。」「喂!!我們可沒有任何登山裝備啊死女人!!」
「就算是BOSS的命令也……」「多少錢我都不去!」這兩貨總算表現出人性了啊。
「夠了。」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2cGXWVYh1
半透明男人突然說出這句話,終止了瓦利亞眾的抱怨。湖綠色的眼眸裏只有一股平靜,先前的不信任和挑釁煙消雲消。3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I2SgfmDMi
「我相信妳,別浪費人力資源。」Sivnora盯著跟他對看著的綸婷,頗為滿意地吐出這句話。黑瞳閃過一絲自信的笑意,繼而打了個哈欠。
她賭贏了。
「如果不想被藏民打死的話山是一定要今晚進的了,我是說真的。裝備方面,有打火機小刀和登山繩就夠了,所有炸彈火藥全都不准帶上去。蠢庭,你帶白髮魔女、紅眼男和金毛小子去買六件藏袍和一筒線香回來。」少年一接到命令就領著指定的三人離開。「你們三個不准跟著我們,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她指向了正在敷面膜的魯斯利亞和喝酥油茶的列威,瑪蒙如蒙大赦地縮進了魯斯利亞脫下的衣服裏。
「欵~人家才不要~」「那B、BOSS的安全……」她狠瞪了一瞪,一句話完爆兩人。
「不是童子又不是八字硬的麻瓜去什麼去!」
看了看坐在一邊的男鬼,她沉吟一會,然後唸出一段簡潔的咒語。那串暗紅的天珠鬆開了Sivnora的右腕,從空中飛到她的掌心中。橘色的火星再次在他的指間點燃,這樣他才感受到火焰的冷。
「喂,女人。」「別喂喂的叫,老娘姓楊名綸婷字青娘,綸婷青娘隨你叫,別說得老娘無名無姓的就可以了。」
「妳想從我妻子身上得到什麼。」「啊?不就是……」本打算隨便找個理由說過去,可一見到那比殭屍指甲還要銳利的雙目,她就知道:她終究要透露她的私心。
「我不過是想白瑪夫人救救我姊而已,以她的力量來說解個蠱應該不算強人所難吧。」「少把白瑪看成妳的同類,她是我的賢妻,不是妳這種噁心的蠱女。」看著綠眸中死灰復燃的兇光,綸婷不由得的愣了愣,然後歎服地搖頭。
絕對的信任、強而有力的宣言雖然既無知又霸道得令人側目,卻教天下女子心醉深陷。
愛情真正的至死不渝,不就體現在這靈體的霸道上麽?
看在這黑手黨中少見的癡情份上,她就不對他侮辱德高望重的蠱女一事作追究了。
「如果我那些如你所說的同類可以救到我姊的話,我何必長途跋涉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向尊夫人求助?」這下子輪到他語塞了;眼前的女人說得一點不假,若她的同類能幫助她,她何需花費心神特地來這偏遠山區向他的嬌妻求援?
「先生,我從未將白瑪夫人視為我的同類,我根本沒這種資格跟白瑪夫人相提並論——」睨向放了行囊的二樓,她只想到那朵教世人為之瘋魔的白玉烏巴拉。
「白瑪夫人,是我這種凡人終一生修為都不可能比得上的存在。」亦因為這個原因,她才要保護這位夫人,確保這種足以震懾整個西藏的強大力量不會成為另一個冒牌貨的藥糧。
情願讓白瑪封印掉這力量,也不要讓阿贊古得到這力量,這是她的任務原則。
「……妳好像她。」「什麼?」「我說妳好像、柳玄菁。」除去稚氣和衝動之外,眼前的她根本長得和自己妻子的閨中密友一模一樣。
就連那無法捉摸的思維也如出一轍。
「若老娘有上祖半成功力的話,老娘就不會連自己的姊姊都救不到了。」她摸了摸天靈蓋,戲謔地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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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時半,兩個男人站在陰暗的房子後方。一個少年掛在其中一匹馬上,另一個少年則靠牆站著,不時探頭出去等待著姊姊的到來。
「啊~好慢~」貝爾用匕首輕戳著身下的馬匹,不知道烤馬肉是什麼味道呢……
「你姊要我們深夜爬雪山是瘋了嗎……」「史庫大哥不用太過擔心,八十多年前的技術是沒可能將兩副有屍棺材抬到海拔5000米以上的,我估計墓穴最高也不過在4800多米的高度而已。而且5000米以上的地方我們人類不敢也不應該敢去……」扶了扶被寒風吹歪的藏帽,關庭睨了一眼那神聖不可侵犯的雪峰,幕幕屍體支離破碎的影像在他的眼前掠過。
有些地方人類就得等自己得成正道才能有緣一遊,眼前雪線以上的皚皚白雪就是其一。
「喂,垃圾。」「嗯?紅眼大哥你叫我?」
「那女人說二代首領變了殭屍,你打算如何應付。」「大哥希望呢?」XANXUS斜望著關庭,顯然是被一句反問堵住了說詞。
「老子希望?」「外婆既然說那位祖宗已經變成一頭有智慧的殭屍,那麼就有兩種處理方法:一是像一般殭屍般將他燒死,二是活捉他回來抽走屍毒,然後讓那位祖宗借屍還魂。紅眼大哥你是那位祖宗的後人,如何處置屍變卻仍留魂魄的祖宗該由你決定……她們來了。」兩個女人從關庭身邊走過來。身穿苗裙的綸婷不發一言地翻身上馬,撥開身後的布袋就把馬牽到史庫瓦羅前方。
「幹嘛?」「幹嘛?快上來!」毫不猶豫地扭頭想找匹馬翻上去,卻只迎來三張笑臉和一張撲克臉。
「綸婷馬術不錯的,史佩爾畢先生儘管可以放心。」頭一回,他覺得楊百姿的容顏比綸婷的賤臉更噁心。XANXUS更若有若無地揚起嘴角,盡情享受著他這困窘的模樣。另一匹良驅上的關庭則默默地畫了個十字,虔誠地合掌低頭,貝爾以唇語向他說了一句令他永誌難忘的話。
Riposi in pace。Rest in peace。
『媽的,山水有相逢!』他忿忿地想著,一個俐落的翻身就坐到了女人的身後。雙手自然地往身前人體的凹陷處一放——
好瘦,瘦得離譜!他不禁擰起雙眉,心裏猜想著之前看到的健康身材到底是否幻覺。
「你他媽的手給老娘安份點!」「老子哪裡不安份了?!別說得老子很飢不擇食似的!」她賭氣地哼了一聲,一揚韁繩就向漆黑一片的遠方奔去。嫩頸上的短髮飄揚,縷縷薄荷的淡香飄到他的鼻腔中,哄走了頭上的瞌睡蟲。
馬一直奔馳了幾十分鐘,穿過了神秘的寺廟和寧靜的村落,從縣城的水泥路跑到郊外的雪地裏。他不時扭頭看向身後,那抹身披鵝黃藏裙的倩影窩在XANXUS的懷中,身穿深灰色藏袍自得其樂的貝爾和頭戴絨毛帽子的關庭跑在最後,不徐不疾的跟貼著前方的兩匹馬。
行進到一片森林時,馬的速度減漫了,他也即時鬆開了雙手,稍稍放下心來觀察四周的景致。本來噠噠的馬蹄聲變成一下下節奏輕緩的敲擊,在沒有驚動任何當地人的情況下成功躲進森林裏。就在這時,她輕舉玉臂示意暫停前進。
「怎麼啦?」「這段路你坐著,老娘牽著馬走。後面的,隨便挑個下來牽馬走。」眼見隨行的兩組人員都由男士牽馬,她輕嘆一口氣欲開始走路——
「你發什麼瘋?」「義大利男人很有風度的!妳坐著說方向,老子牽馬走!」還來不及答應,他已經徑自跳下馬,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奪過被柔荑包覆著的韁繩。銀色的雙眸狠狠盯著她看,沒有惡意,只有滿滿的自信。
噗咚,怎麼這一下心跳特別快特別強烈?
她不語,翻身上馬。
「向上走,見橋過橋……」餘下的一句話是用苗語說的。他稍稍的皺了下眉,不以為然地照她的指示牽著馬走。拉著馬一直往上走,果真見到一道橫江之橋,他順著她的話拉馬過橋,偶爾間抬頭看向頭上的墨空——
「國家地理怎麼少拍了這裡?」瀾滄江的江水在腳下奔騰而過,隨著雪山的冷風衝到海拔較低的地區。基於任務的關係,即使來到這壯麗的高海拔地區,史庫瓦羅也鮮少能放下心來真正欣賞到這裡的美景。他總算在任務過程裏發掘到一絲難忘的美好回憶。
讚嘆過後,又得重回那戒備的模樣。
「上馬吧,之後的路得騎馬才行。」身邊伸來一隻掛著銀鐲的玉手,他嘖了聲,扶著她的手跨腿一躍就坐到她的背後。韁繩回到了她的手中,馬在人跡罕至的雪路上緩速前進,轉頭一看,已能見到淡藍的冰結在路上,水的流動越發木訥。探頭看向前方,一道冰川舌緩緩變清了,雪山的冷風越發凜冽了。
「沒路了,說說妳的計劃。」XANXUS翻下了馬匹,抬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雪山,繼而伸手扶著百姿下馬。一匹頸纏紅布的馬被栓在樹邊,貝爾和關庭直接坐在其中一塊冰旁。「有科技萬事皆可能,先接著這個。」綸婷縱身一跳就跳到地上,從布袋裏翻出那個黑瓷瓶拋到紅眸男人的手中。
「婷姐,線香在這!」「謝啦。」伸手接過那一束鬼神所食的糧條,纖指從腰間拿出一個打火機,抽出三根線香點了起來。
然後,一炷香遞到了XANXUS面前。
「妳想怎樣,垃圾。」指間傳來一下被灼燒的疼痛。
他抬眸瞪向將燭灰彈到打開的黑瓶子裏的她,掌心的溫度持續上升,將要發出鬼見愁的橘光——
「手給老娘安份點。」聽罷他直要發飆一拳打到那張冷白的臉上,卻被不知名的力量冰住雙手。雖然手上無冰無霜,可他就是沒法燃點起憤怒之火,縱然滿腔震怒。
最令他抓狂的是,他好像看到一絲詭異的涼氣在綑住他的手腕。
「你能不能用魔火飛上去?」她突然問,對著黑瓶子吹了口氣,然後蓋好。
「老子不知道什麼是魔火,不過飛——哼,垃圾才不能。」
「不是垃圾就行了。待會你拿著這瓶子和這炷香飛到冰川上去,然後將那位祖宗放出來讓他去找墓穴在哪裏。記住,千萬不要飛到5000米以上——5000米大約是見到月亮的那個小山峰,找到的話就把香插在瓶子裏找個地方呆著等我們上來。」一邊安撫著深感恐懼的馬匹,百姿一邊聽著妹妹對那位先生的囑咐,欣慰笑笑。這就是她可愛的妹妹,雖然嘴上不留情,幹起活來卻是永遠的認真敬業。
希望神山願意明白她們的苦衷,願意讓她們完成任務……嗯?!
她眉頭一皺,陰寒之極的氣息湧進她的心房 ——凝神觀察,她赫然發現那股不祥之氣正是來自眼前的神山。
擅闖神域,必遭天譴;妄得法身,必墮無間。一把低沉雄渾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眼前出現了一抹屍變的景象,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藏族男子站在雪中傲視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裝逼死得早,上去不要胡來,不然得罪了這裡,上帝也救不……」「綸婷,可以讓我跟著XANXUS先生上去嗎?」綸婷向她探頭,靈動的雙眸活像在說「妳他媽有病?」。她搖搖頭,默默地指著那被月亮照耀的雪峰頂,唇間吐出一個靜默的凶兆。
神怒。
綸婷盯著擔憂的她,然後把頭縮回男人面前。
「你介不介意抱我姊上去?」XANXUS看看身後勉強笑著的百姿,血眸裏的高傲被另一種思緒佔據,最後無所謂的哼了一聲。得到男人的應允,她也交代完注意事項,走到姊姊面前開始另一番囑咐——這是百姿預計的。
豈料妹妹又再出奇招,脫下頸上的佛牌套到她的頸上。一股滲雜藏香的冷氣在一息之間貫穿她的身軀,最後在後背匯聚。
「如非必要,不得開戰。」這句話好像是跟百姿說,又好像不是。無論如何,她是定要聽妹妹的話了。
點頭答應了妹妹的要求,她慢慢走到紅眸男人的身邊,對他嫣然一笑。
「麻煩你了,XANXUS先生。」他沒有回應,欄腰抱起巧笑倩兮的美人,往向上蜿蜒的冰川跑了數步縱身一跳,帶著兩團火光在淡淡的雲霧間消失。
「好吧,我們來玩雪山跑酷。」「妳這死女人在說什……」還未說完,那抹披著皮毛披風內穿青黑苗裙的倩影以流暢如妖孽的動作在嶙峋的冰塊上躍行著,不消數分鐘就只餘下那若隱若現的披風和長長的紅色繩子能勾勒出綸婷的位置。
「嘻嘻嘻,王子先走嘍~」繩子某一段上有一個用兩道匕首勾成的小勾,貝爾像隻猴子般摸著自製小勾就摸繩向上跳。「史庫大哥,摸著繩子向上跳吧,這樣的路算是易走的。」連看起來比較弱不禁風的關庭也乾脆俐落地爬了上去。
如果跳冰川算是易走的路線,跳馬那走平路也會連續摔個狗啃泥的笨蛋真的去死一死算了。
「媽的,在上面死了的話老子做鬼都不放過你們!」史庫瓦羅一咬牙也就捉住繩子慢慢跳上冰塊,努力追上前方三人的腳步。最後在漸漸濃烈起來的雲霧中消失,彷彿他們沒曾在這神域的入口出現過。
在此時,雪山某個洞穴裏,一個男子觀望著腳邊的一池淨水。
「哼,終於來了啊,本王故友……還有初生之女。」池中映照著陌生女子胸前的佛牌,然後鏡頭一轉又映出在冰川上躍行的苗女。男子冷笑一聲,大手一揮就暈開了活靈活現的景象,穿著西式長靴的腿一蹬,跳到了洞穴口前。身後傳來一陣輕如鴻毛的呼吸聲,男子回首,水池前的美人安詳地躺在半透明的冰棺裏,棺蓋上放著一朵冰製的蓮花,藏香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著。
「只是八十多年就跟娘娘您團聚了,看來離大士所說的歸藏之期不遠了。」抬頭看看洞外的一片星空,男子自言自語著。八十多年的光陰在男子口中也不過數個寒暑,人事卻已非。
「柳妮子,傷好了就給本王滾回凡間,待妳得道時再上來吧!」大手往左後方撥出一陣勁風,吹開了少許木棺的棺蓋,淡淡的呼嚕聲赤裸裸地曝露於空氣中。
『啪!』他回頭,只見一小隻畫滿咒紋的玉手縮回木棺內,棺蓋已經挪回原處,僅透出一絲縫隙。他搖頭嘆息,綠中帶紅的眼眸眨了眨,一露白中染綠的獠牙就衝出了洞穴
那副木棺慢慢打開,內裏的女人坐了起來。四處張望一下——沒有人,她睡眼惺忪地抓住棺蓋往後一躺——
『啪!』再也沒有生命的氣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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