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鼎會議結束的一小時後。
克雷德在督察跟巡的陪同下,回到了空鼎第一層大殿—晏如殿。路上他一直思考著關於自己失蹤跟"死過了"的事情,該如何向家人交代呢?督察告訴他一旦他沒死的事情洩漏出去,反而會給家人帶來麻煩,克雷德只能且走且看。下樓的路雖然比較輕鬆,但從晁陽殿回到第一層還是走了半個小時。他們來到晏如殿右側的一個房子,裡面是由無數片玻璃牆所組成,就像是個玻璃迷宮,而且燈光昏暗,只有地上的壓克力板透出黯淡的光芒,走在裡面就好比在兩面鏡子的電梯,可以無限反射出自己,難以判斷方向,要不是緊跟在他們身後,克雷德恐怕早已迷失方向。
他們來到一個地方,面前有幾個出口都匯聚到這片空地,克雷德判斷應該是房間的中心。空地上有一扇門,單獨立在那邊,阿瑪提跟戰提就站在門前。
「你們終於來了。」阿瑪提說。
「抱歉,拖了點時間。」督察對他說,把克雷德往前輕推到前面說:「按照約定,把他交給你了。」
「沒問題,放心吧,希望這次你是對的。」阿瑪提回。
『這次?』克雷德心想。
「恩。」阿瑪提對著他點頭,就像是聽見他心裡的話一樣。克雷得沒有多想,以為是誤會。他仔細一看,那扇門已經有些灰塵,與一旁乾淨的玻璃形成強烈對比,門把掛著一條厚重的鎖鏈跟一個特別形狀的鎖頭,門上有類似空鼎上的饕餮紋。督察拿出一把鑰匙,將鎖鏈跟鎖頭打開說:「真沒想到,都過這麼久了⋯⋯。」
「是啊⋯⋯有十幾年了吧,上一次開這扇門的時候。」阿瑪提說著,轉向克雷德:「這扇門是連接天界與人界的門,之前因為一些原因暫時封印住了。」
「因為你,師傅可是用職位擔保才拿到許可的。」巡在一旁有點嚴肅地說。
督察趕快補充:「沒事啦,我只是懶而已啦哈哈。」克雷德聽的一頭霧水,這扇門到底是通往哪裡,又為何要有許可才能使用。
「你過來的時候,師傅可足足揹你走了三個小時。」巡又用有點指責的口氣對著克雷德說。
按照天界的規定,人類是不能直接進入天界的,空鼎的位置是三維度到四維度之間一個特殊的維度,要進來空鼎的正規方式只有兩個:其一是穿越一條名為"天險"的步道,當中佈滿陷阱與猛獸,如險峻的萬里長城;其二就是這個特殊的時空門。當救下克雷德時,這扇門還被封印著。出於安全考量,為了把他先安置到空鼎,督察只好選擇第一條路。當晚他們騎馬到中央公園之後,利用公園中一個兒童遊戲場下方的隱密隧道,連結到天險的入口。要從人間抵達空鼎必須經過七個關隘口,每個關口都要經過嚴格的審查跟紀錄。就算督察貴為四柱,也不能省略這些流程。由於克雷德是凡人,督察還必須以自己作為擔保。昏睡的克雷德就這樣由督察揹著,翻過了綿延幾里的路和好幾座山,三個多小時才來到到空鼎;而這扇特殊的門,可以直接從空鼎的根據地——御天城,連結到人間的十二個時空門——是僅有的一扇直通人界的門,只有最高層的官員在申請之後可以使用。
「此門名為"閶"—也就是天門。」督察說。「有時候太方便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就先封印了。」他開啟了門,出現了一道黑色漩渦,就像螺旋星系一樣旋轉著,帶有一些金色跟藍色的光芒。
「祝你好運,克雷德⋯⋯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請你相信我。雖然我很想親自訓練你,不過⋯⋯。」督察很懇切的看著克雷德說,然後手揮向阿瑪提說:「阿瑪提是我最尊敬的人,也是修羅界實力最強之一。你可以全然相信他,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夠換然一新。」
「小老弟,你平常可沒這樣誇過我啊~」阿瑪提對他調侃地說。
「我⋯⋯。」沈默許久,低著頭的克雷德開口說話了,其他人都轉向看著他。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但是,我會盡力的,謝謝你,督察大人。」克雷德抬起頭看著督察堅定地說。
他做了一個決定,雖然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但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最美好的事情總是先在最混亂跟困難的事情發生之後才會出現。人生因為充滿著不期而遇而變得完整,克雷德心想:『與其躊躇不定,不如先試看看吧,反正⋯⋯過去的人生並沒有讓我真正獨立面對過什麼。誰知道呢?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又或許能因此知道有關爸爸的線索⋯⋯。』
「來嗎?」阿瑪提微笑著對克雷德說,然後走進了時空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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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地理位置:紐約東村(East Vill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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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該起床嘍~」敲門聲叫醒了睡夢中的克雷德。
「啊⋯⋯。」克雷德拖著疲憊的身體醒了過來,原先的肌肉疼痛已經好得差不多,但是昨天又走了好久的路,爬上爬下的,大腿感覺都快斷了。他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況:穿越時空門之後他們出現在了艾倫街(Allen St.)上一個廢棄的公共廁所,那個廁所只有男女廁各一間,因為露宿者與公衛問題而封閉了,也因此空鼎用此作為掩護。雖然外面看起來很舊,但裡面還算乾淨,只積了些灰塵。出來之後他們往巷弄走去,來到了一棟老舊的公寓。他們沿著右側的樓梯往上爬,奇怪的是,外觀看起來只有五六層樓,但是克雷德感覺自己爬了十幾層樓才進到了他們的房間。
時間回到現在。克雷德環顧房間,牆壁上貼著一些已經泛黃的海報,一旁堆疊了許多東西:老舊的中、英文書本跟雜誌、堆疊成山的衣服,原本應該是個儲藏間,但還算整齊。右側有個小窗戶,窗台上擺著一些枝繁葉茂的植物,透進來的陽光看得到一些空氣中的粉塵,讓克雷德不經打了個噴嚏。
「你起床了嗎?克雷德。」門外的人叫道,克雷德趕快起身回道:「我醒了,馬上出去。」他快速地對著鏡子整理儀容後走了出去。來敲門的人是戰提,他大概介紹了一下房子的環境。進門的位置可看見客廳,客廳左側有個前陽台,外面有許多植物盆栽,門的右側第一個房間就是克雷德暫時住的地方,三天前得知克雷德要來才特意收拾出來,畢竟原本這群修羅們不太會有客人到訪。他的房間旁邊連接著廚房,廚房外還有個後陽台,客廳的兩側一邊是廁所,另一邊靠陽台的那面牆連接著長長的走廊。依序是淋浴間,羅莎、戰提跟路西的房間、阿瑪提的房間,盡頭還有一道門並未多加說明,只說了:「這條走廊以內的範圍還請先別進入喔~」克雷德道謝之後,簡單得梳洗過後快步跑去客廳。阿瑪提此時正在前陽台看著花草。路西坐在其中一個沙發上看著報紙,羅莎娜則是在逗弄貓咪。
「各位早安。」克雷德對著大家說,他一瞧牆上的時鐘,已經快接近正午。
「醒了嗎?早安。」阿瑪提走了進來向他走去,伸出他的右手。
「你好。」克雷德伸出了手,輕輕得握了一下。突然一股能量迎面而來,整個人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了一下。感覺很奇怪,並不會覺得疼痛,甚至有點⋯⋯舒服,溫溫麻麻的。
「噢,這是什麼情況?」克雷德嚇得鬆開了手。
「呵呵。」除了羅莎大家都笑了出來。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因為你的肉體,接觸到我產生的一種電流感。」阿瑪提笑著說。
「若用科學來說,你可以想成電位差,或是⋯⋯跟熱傳導一樣。」阿瑪提張開雙手比劃。
「鎮定點,現在才剛要開始呢。」路西放下報紙說。
「你先請坐吧。」雖然他們空了一張沙發給他,但克雷德直覺性的拉過來一旁的小板凳。阿瑪提坐在最中間的沙發上。畢竟是第一次見到路西跟羅莎娜,他顯得有些戰戰兢兢。
「羅莎,先讓阿魯卡(Aruka)睡著吧!」阿瑪提對她說,阿魯卡指的是羅莎娜正在玩弄的那隻貓咪—一隻純白色毛的貓,有著藍綠色的眼睛,品種類似布偶貓,卻比一般的布偶貓大上許多。羅莎的表情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嘟著嘴乖乖照做,她將阿魯卡捧起放在她連帽衫的帽子,貓在裡面蜷曲成一團,隨即消失在眼前。克雷德看著貓,又轉向羅莎娜,不經也被她的女性魅力所吸引,顯眼的粉紅短髮跟令人有些難以直視的穿著打扮。雖然她很愛買衣服,但是在家有八成都是穿著寬鬆粉色連帽衫,和一條很短的短褲,她側身轉向沙發椅背的姿勢剛好露出她黝黑健康的小麥色皮膚跟長腿。羅莎娜回頭之時,他趕緊害羞得將看向別的地方。
「該從哪裡開始呢。對了,先讓我介紹一下吧。」阿瑪堤說。
「之前見過了,我是阿瑪提。」阿瑪提微笑說。
「對不起,在我們開始之前⋯⋯。」克雷德打斷了他說。「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現在到底在哪裡⋯⋯。」
「地理上我們在紐約,東村區的一棟公寓。」阿瑪提說。
「原來如此,我到底該做些什麼?為什麼是我?你們在會議上說得什麼臉譜面具,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克雷德徬徨得說。
「放輕鬆。」阿瑪提說完,向前端上一杯熱茶。克雷德雙手接過茶,不由自主得流下眼淚。腦海中千思萬緒不停地跑過,這幾天他已經壓抑太久,暫時鬆懈下來之後他的情緒才崩洩出來。看著茶杯中倒影出來的自己的雙眼,死裡逃生被帶到所謂的天庭,一連串奇妙到難以言喻的旅程,跟看到的那些人,還是神?他不知道,甚至無法分辨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請你先鎮靜下來。」阿瑪提說,克雷德抬起頭看著他。不知怎地,阿瑪提的眼神令他感到放鬆跟強烈的信任感。他擦一擦眼淚,做了幾次深呼吸。
「雖然我很想給你一些時間沉澱,但請原諒我,讓我們先繼續下去。我們四位,都是薩瑪派的修羅。他們分別是路西,羅莎娜跟戰提。」阿瑪提一邊說著名字一邊用手指著他們,路西跟戰提也向他點頭致意,羅莎娜敷衍得點了頭。平常阿瑪提都是叫她小名羅莎,只有介紹時才說全名羅莎娜。戰提則是從頭到尾保持者微笑。克雷德畢恭畢敬的向每位點頭致意道好。
「你應該聽巡說過,修羅主要有兩個派別:薩瑪派跟游達派。戰提原本也是游達的人,但是之前發生了一些事,選擇加入了我們。」阿瑪提道,而戰提露齒笑了一下。「把我們想像成國家裡不同的兩個政黨就好理解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只是理念稍微不同。」
「那⋯⋯到底什麼是修羅?」他問道。
「光是問問題可能就要一整天嘍。」羅莎娜小聲地搖搖頭說著。
「讓我先回答你的上一個問題吧。」阿瑪提說。「其實這整件事情原本跟你沒什麼關係⋯⋯。」
「在你被襲擊的前一天,不是有個酒吧出事嗎?」克雷德點點頭,因為他有在報紙上看到這件事情。
「那不是什麼普通恐怖攻擊,喔⋯⋯其實也算是啦,只是歹徒是"惡魔"罷了。」路西說。
「惡⋯⋯魔?」克雷德驚恐的說。阿瑪提用手示意路西先停止,然後他接著說:「雖然讓你知道也無所謂,但目前你只需要知道的是—臉譜的失蹤跟惡魔的出現,我們認為有一定程度的關聯。然後⋯⋯那些東西不是找上你了嗎?」他指得是那晚攻擊他的牛頭馬面。
「為什麼會去找你呢?還去你在工作的地方攻擊⋯⋯這點督察一開始也不清楚。」
「因為⋯⋯夜圖司?」克雷德說。
「恩!當然,這也是督察的推測。」阿瑪提說。
「到底什麼是夜圖司?」雖然克雷德很不想再問東問西的,但這個問題他實在是太疑惑了。
「夜圖司是古凱爾特語,字面意思是"灰色"。英文為Chaos,中文的混沌,一種不黑不白的狀態。」
「簡單來說,會是一個改變遊戲規則的人(Game Changer)。」阿瑪提說。「稍後我會再補充,先回到剛剛得修羅問題吧。你聽過六道嗎?就是宗教裡提過得的概念。」
「曾經有聽過,但是不太記得了。」他回答。
「沒關係,不知道更好。」阿瑪堤接著說:「地球的宗教,曾提出六道輪迴,其中便有修羅道。不過呢,對我們來說,六道並非輪迴。宗教經典經過了千年的流傳,很多內容不一定跟原本的一樣。況且,很多東西並非一開始就是"如是說"。」他笑了笑,有點耐人尋味的笑容。
「現在的宗教更像是一種心靈慰藉而已,好的部分是給人依賴,但同時,也漸漸將人們的意識監禁著。」阿瑪提的語氣略帶嚴肅。
「意識監禁?」克雷德心想,『這麼嚴重嗎?』
「是的,的確可以很嚴重。透過不斷的傳達意念,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在你的意識上撒下種子。而種子終會在心裡開花,盤根錯節地捆住你的意識,最後監禁著自由意志。」阿瑪提指著腦袋說。
「換句話說,就是洗腦。現今社會也很常使用這種方式:舉凡政治、媒體,流行文化、電影、音樂⋯⋯太多太多。」路西補充說明。
「當你的大腦不停地接收資訊,沒有時間吸收消化,更別提分辨事情的真偽。就像偶然你朋友談起什麼,你總是在一旁說:『對!我也聽過!』。那個曾經聽過的"事情",你能確定聽過嗎?還是其實是不同的事情?又或是大腦把幾個關鍵詞排列組合,讓你以為你聽過?」路西笑著對克雷德說。「然後根據其他人可能只記得的百分之五十的訊息,由你再次吸收,融合了自己記得的可能百分之二十。離原本的事實就已經差了六、七十%。這就是以訛傳訛,而最不容易忘記的那些句子,將會不斷地被重複,直到大家都記得它。」
「廣告,電影台詞,甚至是宗教常說的那些結尾詞,禱告詞,就是一種埋藏在你潛意識裡的話。」路西說到一半,阿瑪提用手示意他先停止。
「對不起又扯得有點遠了,這些"哲學理論"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討論。」路西說。
『還真是無可反駁。』克雷德心想,現在人離不開手機、電腦,整天的訊息轟炸,喜歡看一些標題聳動、內容空泛的東西、不斷重複沒有內容的音樂,似是而非的新聞,亂七八糟的政治、搧風點火社會亂象。一連串的各種挑戰、短視頻跟模仿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斷這一切。
「讓我們回到主題吧,首先請你忘掉你所知道的一切。」阿瑪提說。
「六道可以是六種境界,六種生活方式,或是六種態度,其實沒有真正所謂的六個道,它是大致歸納出來的一種準則,並非人就是人,鬼就是鬼。」
「怎麼說?」克雷德問。
「不覺得有些人活得跟"畜生"沒兩樣嗎?」羅莎娜難得開口,雖說這話太過直接,但卻令克雷德無法反駁。
「我們被稱為"修羅",其意思是指上古時期就擁有強大力量的一群人,你要說靈體或是神魔也可。」阿瑪提拿出茶几下的撲克牌接著說:「我拿撲克牌做個比喻吧。撲克牌中的四種花色加兩張鬼牌,你可以這樣去理解。」他抽出四張Ace跟兩張鬼牌,將六張牌平擺開在桌上。克雷德一臉疑惑的看著,但覺得挺新奇的。
「四種花色就像是六道中的天道、人道、畜生道和地獄道;鬼牌一彩色一黑白,可以代表修羅和餓鬼。另外餓鬼的餓代表"慾望",原本只稱為鬼道而已,後人加上"餓"字來強調。而他們跟我們有些類似,都有所追求,但目標卻不同。」
「不同?」
「餓鬼,或是鬼,追求力量的原因是為了利益,"自身的"利益,他們潛伏在人界,蠶食著人類的能量。各種慾望、情緒或是念想都是他們的糧食;我們修羅,追求的力量是與星球共存,修練而不斷得提升自我,而非為了個體利益。修羅經過了幾千年的變化,如今的組合成員也有很大的不同了。再次強調,修羅只是一個"代名詞",我們並非特定的族群,而只是一群有類似目標,類似的道德標準跟能力的群體。」阿瑪提說。
「我們通常不太插手人界的事情,但這次是例外。當然,我們也有必須遵守的規則。接下來的你仔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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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用四張花色來比喻的話:
-黑桃♠,代表著天道。能力與權力,各司其職不過度干涉,象徵春天,萬物繁榮;
-愛心♥,代表著人道。大愛或私心,有為利益也有為他人,象徵夏天,熱情奔放;
-方塊♦,代表畜生道。鑽石和財富,象徵個人慾望與固執,象徵秋天,豐收屯食;
-梅花♣,代表地獄道。死亡與等待,富有邪念可犧牲一切,象徵冬天,萬物死寂。」
「而鬼牌:代表著純真的遊戲,也代表著捉弄的嬉戲。有顏色的鬼牌,類似修羅,悠遊自在,嚮往自由。渴望獲得力量,但也享受平靜。而黑白的鬼牌,象徵餓鬼道,萬般皆為利益而身,非黑即白,想用力量來控制人類,藉此取得更大的力量。」
「那六種境界又是什麼意思?」克雷德問。
「這只是一種為了講給你聽的概念,單就心念跟態度來說:天道無私、修羅不為、人道縱心、畜生愚癡、惡鬼貪婪、地獄邪亂。大概的意思是:天道秉公無私,用旁觀者的角度衡量人界,修羅不為了任何目的而修練,一切就是好玩跟有趣,為了體驗跟提升自我。人類放縱自我的心念,可以無條件的大愛,卻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宣洩。畜生癡迷於事物,但不會對於世間有過度的傷害。惡鬼貪婪,藉由自身的力量去換取更大的力量和利益。地獄則是惡鬼已經罪無可赦,犯下的罪刑必須以強烈手段去抑制。而事實上,人間也可以是地獄,也同時可以是天堂。」
「說這麼多他根本記不住吧。」羅莎娜笑笑地說。
「啊⋯⋯。」克雷德的確是有聽沒有懂。但是他以前聽說過,很多經典宗教,都有被串改的可能。他的父親在小時候常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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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前,在中國的某個荒涼之地,考古學家來來回回,不斷的在討論跟研究著甚麼。
克雷德年紀還小,通常父親工作的時候是不會帶著他的。但克雷德的母親剛好有事,不得已只好讓克雷德跟著父親來到遙遠的中國,也正值暑假期間,算是難得的父子相處時光。整整待了兩個月之久的克雷德,在那時便對中國文化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克雷德,考古是一個很有趣的學問,原本可能已經確定幾十年的學問,一夕之間因為新的發現而被推翻。永遠不要太相信你看到的一切。不斷地挖掘真相,直到你越來越接近它。」
“Reveal and reveal until it's real real.”
克雷德想起爸爸驕傲的對著他說,拿著一個小槌子不停地在土上輕敲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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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我可以繼續嗎?」阿瑪提說。
「對不起請繼續。」克雷德愣了一下說。
「剛剛我說過,六道輪迴無形間監禁著人類的思想,其他的宗教也差不多,非天堂即是地獄,黑白分明。而夜圖司,是一個可能性,可以打破這一切。」
「等等,你說的這些,到底跟我有什麼關聯?我甚至沒有甚麼宗教信仰。」克雷德說道。回想起小時候偶爾上上教會,去吃吃免費的食物,唱唱歌,又或是被帶去廟裡拜拜這些奇妙的經歷。但自己內心卻從來沒有對神佛之類的崇拜或信仰。
「是你認為,自己沒有信仰。難道你能保證,自己不為信仰所影響?仔細想想吧,文化、信仰、生活,這些都相互影響,人與人也是。」路西說。
「但也正因如此,你有可能是夜圖司。」阿瑪提指著他。
「不是只有一半多一點的機率嗎老大?」戰提憋不住插了話。不過羅莎娜馬上用手摀住了他的嘴。
「夜圖司⋯⋯幾個世紀以來不停地有傳言,而最後都是期望落空。」阿瑪提抬頭看向天花板。
「你現在說的,該不會就是電影出現的類似"救世主"之類的人吧?我可沒有那麼偉大,也沒有那個能力。就是很普通的人而已。」克雷德雖越顯激動,但講話的聲音也從大聲,又漸漸變為小聲。
「救世主嗎⋯⋯有點類似,只是那是不同的故事線。先別想太多,我們也還不確定你是不是,只是有可能而已。」
「幾個世紀以來我們已經測試了太多的"可能夜圖司",但都不是我們真正要找的人。上一個⋯⋯唉。」阿瑪提欲言又止,搖搖頭嘆了氣。
「你最好別讓我浪費寶貴的時間就是了。」羅莎娜冷漠地說,然後看向阿瑪提,克雷德則是嚇到不行。
「反正你也不會訓練他吧。」路西在一旁冷冷得說。
「夜圖司,據說就是在這個世界中,可以改變規則的人。」阿瑪提說。
「要改變什麼?」克雷德問。
「這個世界亦真亦假,人類的意念為真,擁有的一切為假。但人們熱衷追求那些假的東西,卻忽略了真的。」路西在搖搖頭一旁笑著說。
「啊?」克雷德有聽沒有懂。
「其實我們啊,也不完全知道夜圖司代表什麼,這個詞就像是一個虛無飄渺的幻想,如空中樓閣般的預言。」
『所以現在到底是怎樣⋯⋯。』他已經被搞糊塗了,到底為什麼要找他來,現在又跟他說他不一定是。現在好了,連夜圖司到底是什麼也不清楚⋯⋯。
「讓我跟你說個故事吧。」阿瑪提喝了口茶開始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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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千年以來,這片土地,曾經聚集了來自各個不同地方的"群體",他們造就並孕育出了世界各地的文化。這些族群,姑且稱為神族吧。祂們因為強大的力量和統治力,被人們敬奉著。而信奉、供養的力量,更增強了祂們自身的力量。戰爭、掠奪,對於自己的信心跟野心的膨脹,每個文化中最驍勇善戰,或是力量跟統治力展現的個體,就被稱為"戰神"。
原本上面的那群管理者對於這種發展也沒有太在乎,一切靜觀其變,任由人類和這些"神族們"發展自己的文化。但是,他們小看了人類對於"神的崇拜"。當人們看到無比強大的力量,對其自然產生的崇拜與恐懼,所謂的"敬畏",既尊敬又畏懼的心。這種矛盾的情感被祂們加以利用,一尊尊巨大的神像跟雕像被建造了出來,一首首高歌頌揚著祂們的傳說,隨著人類越來越敬畏他們的能力,這群神的野心跟慾望也隨之膨脹,越加不能滿足於現況,祂們渴望更多的力量,更多的崇拜,他們開始更多的實驗,征戰,侵略,甚至各種部族之間的紛爭殃及了賴以為生的大地。直到某一天⋯⋯上面的人終於看不下去了。
雖然他們早就有想過要怎麼適當跟和緩的去阻止這一切,甚至模擬過很多次,但是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最極端跟直接的方式。他們招攬並組織了一個異常強大的隊伍,裡面的成員都是各界中的翹楚,天界的長老雷鳴、阿瑪提、督察和十樑裡的菲爾塔克(Fealtachd)等。這是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難度非常大,更讓大家都躍躍欲試。
帶隊的是阿瑪提與雷鳴,成員一共十二人。花了將近幾百年的時間,透過了各種方法,終於將所有世界各地不同文化的戰神的力量封印了起來,而這些力量就被封印在八個面具裡面,他們用了空鼎—這個上古時期就存在的神器,以一種特殊的金屬作為媒介熔煉出來這些面具。原本他們是不打算封印這些力量,而是徹底的摧毀它。但是⋯⋯沒有辦法,人類的信仰跟投射的意念,儘管神已不再,還是會繼續傳達到某個地方去,需要數百年甚至數千年才能消散掉。為了避免這些力量再被不肖分子利用,才會選擇面具的這個方法。當然,這些都在他們預期的計畫之中。至於這些面具,一直以來都被謹慎且嚴密得看管著。
夜圖司,就是當時熔煉之後,在鼎的內部產生的一段難以解讀的預言。最後是由修羅界最高長老—日狩.拉茲米(Razmivat)運用古老的魔法,才得以知道部分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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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圖司,破道而出,
生而萌,滅而萎。
三界縱橫,六道混一,九象化无。
晝影夜形,明鏡曉夢,除念破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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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在此停了下來,阿瑪提也稍微起身活動一下。「預言的下半段,拉茲米並沒有說,我們也無法追問。」克雷德聽完了故事,他覺得很有趣,就像神話一樣。而且根據他所知,很多古文明的確都在一些特定時間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其他的宗教或是神話,甚至強過原本當地的信仰。當然,他聽不懂預言到底在說什麼,只是對故事很感興趣而已,對他來說藝術本身就是一個說故事的工作。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開始訓練了。測驗日距離不遠了,我們並沒有太多時間。」阿瑪提拍拍他的肩膀說,這次克雷德並沒有感覺到那股電流感,或許是身體比較習慣了。
克雷德此時心理亂七八糟,一下聽到太多無法理解的事情,就像是流行語"訊息量太大了(TMI)"。加上親人,朋友,工作,生活,這一切對他來說發生的太突然。克雷德不斷地搖搖頭,低頭不語。時而站起身子,時而蹲坐在地上,就像是無法相信剛剛所經歷的一切。他們讓他好好的休息一下,看看電視或是書。但他無法,他的大腦不斷地在試著"分析歸納"剛剛接收到的訊息。
「叮!」門鈴發出聲音,原來是餐食外送到了。電鈴聲更像是一種"電"發出的聲音。而不是叮咚的聲音。外送員通常會按那一戶的門鈴聲來通知餐點到了。不過大概三分鐘前,戰提就已經打開房門,去樓下的大門口等了。午餐是美式中菜—左宗棠雞。這是一道在美國常見的中國菜,口感大概就像是甜中帶辣的炸雞塊。
「頭腦混亂的時候,"吃"就對了~」戰提一邊用著歌唱的方式哼著這個句子,一邊把飯遞給每個人。
克雷德畢竟是半個華人,也很常吃這類的食物,所以吃得很開心。吃完飯,喝完隨餐附上的酸辣湯,他打開中式餐廳會附上的一個"幸運餅乾"。上面寫著:
【好運將降臨至你。你將得到內心所嚮往的東西 。】(Good luck bestows upon you. You will get what your heart desires.)
克雷德心理面想著,幸運餅乾總是寫些"好事會發生"的這類句子,但這次真的是"正確的嗎"?他還真希望是錯的,他真的沒想過做英雄,拯救世界之類的。經歷了一些事情,他只希望好好得過人生,或許能夠闖出一些名堂也好,但風風光光這種事還是免了。況且,他內心渴望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也沒有頭緒,甚至沒有認真去思考過這個問題。但這一切像是命中註定,又好似偶然發生,他比誰都想知道接下來自己會面對怎樣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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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測驗日,尚餘2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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