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一串老舊的風鈴,在風雪中大力搖晃著發出聲響,風鈴上綁著一些編織的布料,黃色,紅色和綠色交織而成。一棟由石板砌成的碉房佇立在荒野之上,方圓幾里內不見任何一棟房子,只有零星一些黑色的帳篷。半邊的天才微亮,屋內還可見搖曳的燈火。角落處的一口井內,一人縱身而出,就像是由下而上噴了出來一樣。
「呼。」路西起身整理衣袖。此處雖荒涼,但看得出來有人細心的整理,周遭整理得頗為乾淨,風雪雖大卻沒有覆蓋了井口周圍的地。老舊的井口外觀看起來像是有塊大石頭蓋住,但路西出來的時候卻絲毫不受影響。
「啊!」幾秒過後又一人接著"噴"了出來,落地之際路西趕緊接住了他。
「謝謝⋯⋯」克雷德驚魂未定的說,路西用公主抱得方式接住他,兩人大眼瞪小眼顯得有些尷尬。路西慢慢的把他放下接著說:「還好嗎?」
「對了,剛是怎麼回事?」克雷德突然想到在井中的身體感受。那種感覺不像是在太空中的失重感,更像是遊樂園的滑水道急速墜落,但井口明明是朝上,他卻沒有感覺到那股重力翻轉,而像是直直的落"上"井口,身體在半空中才感受到原有的地心引力。
「喔~因為啊,這口井內部的空間,不受地心引力影響。這一端的井口跟渡門那的那口井,像是兩個對接的點,一正一負。我們就像電子,從正的那端被傳送到負的那端而已,那不是重力,只是你的意識裡告訴你剛剛跳進了井。就像把插頭插在高處,電器還是可以使用對吧?至於那塊石頭⋯⋯」路西指著石頭。「類似一個保護網或是結界,避免其他東西進入用的。」此時房間一側的門口打開,一位女子走了出來。
「扎西德勒。」她恭敬地對著路西說。女子看起來約20多歲,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還有一些簡單的配飾。從她對於路西的態度來看,顯然兩人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扎西德勒。」路西回,他把克雷德稍微拉上前說:「這位是新朋友,還請多多照顧。」
「你好,我叫克雷德,請問⋯⋯」克雷德自然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準備詢問對方的名字,但路西連忙止住他。「不需要過問這些。」他小聲地說。女子微笑點點頭,然後就往房子的另一側去了。
「這家人是我們的好朋友的後代子孫,為了不干涉人間太多事情,我們不會有過多的交流。你只要知道他們歷代都在為我們守護這個渡井就好。」
「了解,所以這裡是⋯⋯」克雷德邊說邊張望四周,風雪稍微變小,但還是遮擋視線,也分不出現在是下午還是凌晨了,難怪剛剛路西給了他一件厚外套,就算他在紐約長大,這樣的低溫跟風雪也是少見。
「西藏。」路西笑著說。「以後如果遇到這家人只要說扎西德勒就好了,這是藏族常用的問候語。」扎西德勒是西藏人見面常說的第一句話,原意翻成中文大概是吉祥如意的意思。
路西拿起了井口旁的一個水桶,上面有一塊布蓋著,然後將一旁的一個布袋遞給克雷德,示意要他拿。克雷德看到裡面裝著一些苔蘚跟草。接著他們推開圍欄,沿著房子旁的小徑走出。風雪雖漸漸變小,但積雪讓草地上更加濕滑,上坡的路段和青藏高原的稀薄氧氣,都讓克雷德步履闌珊。況且天還沒亮,只有微弱的燈光照著路面,他必須步步為營避免滑個腳朝天;路西倒是顯得輕鬆,像在平地行走一般,身輕如燕,絲毫不費力。就這樣走了大概半小時,克雷德已經離前方的路西有些距離。
「呼⋯⋯呼⋯⋯」他雙手撐著膝蓋,雖然天氣寒冷但他卻滿身大汗,儘管他已經盡全力的調整呼吸。路西見狀快步走回關心:「還行嗎,再撐一下,就要到了。」他從水桶裡拿出水瓶遞給克雷德。克雷德小口喝水,畢竟沁寒的空氣在喉嚨中讓他難以呼吸。
「你還記得怎麼喚醒覺嗎?」路西問,克雷德邊喝水邊點點頭。
「覺雖然無時無刻都存在,但重點是你有沒有將它集中在身體,而不是像運動時散發熱量那樣恣意飄散,現在你試試看維持"曲"的狀態。」
克雷德放下水瓶並站直身體,開始回想當時的狀態。
『將呼吸放慢,吸吐間如涓涓細流,潺潺流水,滑順且平穩。既專注又放鬆,將心神專注在呼吸。』他心想著,但是這稀薄的空氣和運動量讓他喘不過氣,要怎麼樣才能穩定呼吸?
「來,照我說的做。」路西說。「吸氣⋯⋯吐氣⋯⋯再吸氣,慢慢的吐氣。」克雷德照著他所說去做,一共做了六次深呼吸。
「吸氣,吐氣⋯⋯這次不要全部吐完,留下四分之一左右的空氣量⋯⋯」路西說。
「然後憋氣。」克雷德依照指示,吐出大部分的空氣,留下一部分後接著憋氣,等待下一步的指示⋯⋯就這樣過了二十幾秒。
『恩?』克雷德雙眼瞪大,身體因為稀薄的氧氣與爬山,已經氣喘吁吁,現在極度渴望氧氣。他的面部開始漲紅,卻又想堅持住。畢竟路西要求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克雷德閉上雙眼拼命撐著。
「再撐一下!」路西安撫的說。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克雷德就像千刀萬剮一樣,身體從肺部開始感到巨大的壓力,肺部在膨脹著、血液翻騰著,然後頭腦開始發熱,身體的五感好像漸漸失去了功能,接著所有的器官都好像都在吶喊著,每一個細胞瘋狂得躁動⋯⋯
「現在大吸一口氣!然後再憋氣!」路西說。就像得到能量一樣,克雷德如釋重負。
「想像把空氣送到你身體的胸腔,肩膀,全身⋯⋯這次我們只要等十二秒。」路西一步步細心地引導他,慢慢地幫他倒數。
「五、四、三、二、一,慢慢的吐氣。」
「呼⋯⋯」克雷德如釋重負,感覺到無比的暢快。他下意識地想要趕快在進行換氣的動作,但卻發現⋯⋯心跳已然緩和了下來。他的身體發熱,比起剛剛的氣喘如牛,就像做了好一陣子得緩和操,心脈變得平穩,而全身上下的覺都如蒸氣般不斷散發出來,在身體周圍凝聚成厚厚一層。他感受到身體的下腹部猶如溫暖的火爐,不斷地有能量湧出。
「這是一種透過呼吸引導出內部覺的方式。」路西說。「現在你會感受能量不斷地從丹田湧出。」他指著自己的下腹部——丹田,也就是肚臍下方三寸左右的位置。
「透過呼吸的節奏轉換,用高壓的方式去刺激身體的血氧,進而喚醒丹田之火。這股能量可以加強並集中你本身的覺。」路西將他的右手掌朝向克雷德的丹田位置,一個發力,就像是射出能量一樣。克雷德感覺丹田有一股“熱風“,丹田之火猶如被開了大火,加上了更多瓦斯還是柴火一般。
「丹田之火?」克雷德好奇的問。
「是的,梵語稱為昆達里尼,又稱為拙火。在中國類似的概念稱為“炁“。」路西蹲下用手指在積雪上寫了一個字。
「炁的上面“旡“,這個字在甲骨文的樣子就是一個人張開嘴的樣子,代表吸氣進入,而下面的四點火則如拙火。也就是藉由呼吸引導人體的丹田之火,又稱為"丹炁"。」
旡的甲骨文是一個人跪坐著張開嘴巴朝向後方,與“欠“這個字的甲骨文相對,但“欠“的口部是往前開。欠的口代表吐氣,例如常說的打哈“欠“;而旡的開口相反意謂著吸氣。
「很久以前,督察發明了這套方式,目的是讓人類可以透過訓練將身體的潛能引出,運用藏於生命之泉的那股能量。」
「督察?」
「是的。他曾經在西藏遊歷許久,並且教會了一些人,而這方法被秘密的流傳著,被稱為“拙火呼吸法“。網路上可以看到一些文章說,西藏的僧人可以不畏冰寒,在寒冬裡打赤膊之類的,就是運用這樣的方式。」他笑著說,然後拿起水瓶。「好了,故事說到這,時間差不多了。可以的話你現在盡量維持著個狀態,現在不需要憋氣,只要用正常的呼吸節奏就好。」畢竟在這樣的環境下,克雷德本就難以呼吸。路西是想看看他能夠維持這樣的覺到什麼程度。
他們又走了一小段路,期間克雷德在覺的第二式“曲“的狀態下,身體的能量不斷湧出,在周圍緩慢的流動著,而不會隨意的四散。身體的內在力量被引導了出來,而外在力量又減少了消耗,能量的“開源節流“令他走起來輕鬆許多,還不自覺的拉開了外套拉鍊。
陽光的照射下,湛藍的天透了出來,伴隨著幾朵白雲。克雷德此時才看清楚這壯闊的景致。整片高原遼闊無邊,千里外的山峰連綿不絕,被白雪覆蓋著。如麥色的草地與白雪交織成無比宏偉的畫布,如一幅史詩般的山水畫。那天空越是遼闊,人類就越顯渺小,克雷德被眼前的美景震撼,愣在原地。他感覺自己如滄海一粟,看得渾然忘我,早已忘了身體的疲倦跟寒冷。
「那是⋯⋯」高原上杳無人煙,卻有幾隻龐然大物站立著。
「氂牛,野生的"金絲野氂牛"。」路西說。氂牛——一種生活在海拔四千米以上,青藏高原的特有動物。野生的氂牛比馴化過的家氂牛體型更加龐大,成年的毛牛可以長到180公分高,將近一公噸重。而金絲野氂牛又是更為稀有的動物,估計數量大約300頭,只生活在海拔五千公尺左右的羌塘自然保護區。牠們的全身披覆著金黃色的毛髮,在接近腹部處有著棕色的長毛,身形壯碩威猛,如同神話中的聖獸。
兩人繼續往前進,慢慢靠近那些野氂牛,克雷德雖有些卻步,畢竟這樣的野獸可不是鬧著玩的,其力量甚至可以撞翻車子。但是路西走在前頭,想必也不會發生甚麼事吧?
「等下試著把覺全力釋放出來。」路西轉頭說。其中一隻氂牛已經看到兩人,並且朝向這慢慢走來,牠越走越近,腳步也開始加速。而兩人緩步向前,路西讓克雷德維持在他的斜後方前進,一直到兩者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現在!」路西說。克雷德站定,專注在自己的呼吸,感受丹田之火的那股炁,如湧泉般往身體其他部位湧入,他加大了呼吸的進出量,專注地想像著能量透過身體散發出去,而他的覺擴張到了比平常還要有兩倍之大。那隻氂牛眼看已經衝了上來,就要撞到他了,克雷德下意識得閉上了雙眼⋯⋯
『咦?』克雷德慢慢地張開了雙眼,那隻氂牛貼著他的臉,露出了舌頭,發出了"嘿嘿"的呼吸聲。
「唷呼~還好你通過測試了。」路西笑著說。「這些金絲野氂牛能夠感知人類的覺,幸好⋯⋯牠並不討厭你呢。」克雷德不知所措,一臉尷尬的說:「要是牠討厭呢⋯⋯?」
「按照你目前覺的強度來看,大概會被撞倒,但應該不會受重傷啦,哈哈哈~」路西說得輕鬆,克雷德的腦海卻閃過了那個自己被撞飛了幾公尺,連滾帶爬弄得全身泥濘得畫面。
『你是誰呀?』克雷德一愣,腦海中竟浮現出一段陌生的聲音,他看向路西,而路西看著氂牛向他微笑。『這聲音該不會是⋯⋯』
『我在問你話呢~』克雷德更加確定了,聲音就是眼前的氂牛傳入腦中的。這股聲音陽剛且老成。
「你好,我是克雷德。」他趕緊恭敬得自我介紹。雖然看不清楚氂牛的表情,但克雷德清楚的感覺牠心情不錯。
兩人與氂牛走回牛群,走在身旁克雷德更能感受到金絲野氂牛的巨大。牛群裡一共九隻氂牛,大概有兩三隻體型較小的,應該是小牛。
「把你手上的草給他們吃吧。」路西說完,把水桶向下放。克雷德將那大袋草鋪在地上,牛群們開心得聚集過來。
『真棒,真棒。』克雷德可以聽見牛群們的內心聲音。
「這是因為你的內心足夠純淨。」路西說。「金絲野氂牛在當地被稱為聖獸,是傳說中山神的妻子過門時的陪嫁品。祂們可以分辨人類的意念,唯有純淨心靈的人才會被善待。」路西一邊說,一邊把水桶的東西拿出來,然後放置到其中一隻母氂牛下方。「你過來看。」他說,然後便開始擠出牛奶。
「氂牛奶?」克雷德驚訝的看著,然後他的大腦瞬間想到了那個味道。在修羅家裡喝到的牛奶,難不成⋯⋯?
「正是,就是你在家裡喝到的牛奶。喔對了,你在空鼎那次還是督察特地來跟我們拿的呢。」原來,早在克雷德第一次被帶到空鼎昏迷之時,督察跟修羅四人會面商議的那個晚上,離開時就順手帶了氂牛奶給他。
「氂牛奶的營養比普通牛奶還要更多,這種野生金絲牛奶更是當中的極品。可以讓你身體在疲勞中快速恢復。」路西邊說邊擠,金絲野氂牛並沒有任何的反抗,只是自顧自的吃著那天然美食。克雷德邊看邊學,路西也要他蹲下實際操作一番。他慢慢得、有節奏得擠壓出牛乳,畢竟是第一次,克雷德感到既新奇又有些不可思議。
氂牛奶有著較於普通牛奶更豐富的鈣質、氨基酸與維生素A,還有普通牛奶幾乎沒有的免疫球蛋白。若適當飲用,可以讓身體快速獲得營養以及能量恢復。修羅們偶爾會來這邊取些牛奶,因為這樣濃醇且無任何污染的牛奶市面上十分稀少。阿瑪提尤其喜歡用氂牛奶加上紅茶,來杯香醇的鮮奶茶。不過,由於這種動物數量稀少,為了盡可能不破壞生態平衡,他們會請那井口旁的家人準備好一些氂牛愛吃的食物,以換取少量牛奶。
「明天就是你自己來啦。」路西說得輕鬆。克雷德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諾大的高原,自己一個人真有辦法嗎?雖然小路只有一條,但這些氂牛又不是天天待在原地不動。
「不用擔心,你只要走到這附近,心裡面大喊說:『我帶食物來了!』牠們就會過來了。」路西跟他仔細地說。由於克雷德的覺已經跟這些氂牛接上線,如同電話號碼已經接通了,下次便能夠直接進行聲音的傳達。兩人裝了大約半桶牛奶,恭敬得向牛群們道別,牠們熱情的磨蹭了克雷德跟路西,克雷德也開心得摸了摸牠們身上的毛。在無比遼闊的天地之中,人類與自然不分彼此,就只有純潔無瑕的心意。
回去的路上,路西跟克雷德說了許多關於氂牛奶跟這些氂牛間的小故事。克雷德也比較適應了這樣的氣候了,不比上來時這樣辛苦。他們將牛奶裝入瓶子里,然後將水桶放置原處。路西將石頭移開,雖然這石頭不會阻礙他們出來,但卻會阻擋他們進入。兩人就這樣帶著瓶子裡的牛奶,再一次跳進了渡井裡。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jdKDhrS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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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水滴從破舊的屋頂上滴落,打到金屬片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這裡是一座老舊工廠,外面擺放著許多年代久遠的廢棄車輛,大概是汽車維修之類的地方。看著附近的雜草長度跟器具,顯然已荒廢許久。廠房大門口的鐵捲門微微敞開,透露出一絲黯淡的光芒。
工廠內,一個巨大的圓柱形透明水缸擺放在中間,就像什麼高科技培養皿一樣,缸外圍連結著數十條厚重的鎖鏈,往廠房四周的鐵柱與樓梯延伸,鎖鏈上面綁著許多黃色的小字條,上面寫著某些“咒文“。水缸的外面圍繞著好幾顆巨型的水晶柱,那正是所謂的鐸勒石。而水缸內的人正是督察,他呈現一個盤腿而坐,雙手十指交扣的姿勢。
有幾隻小黑貓在附近巡邏著,其中一隻對著一旁站著的那羅卡問道:「那羅卡大人,他死翹翹了嗎?」站在一旁的那羅卡,這次不見他惡魔般的那張臉孔,而是一名正常的人類。一頭金棕色,亂七八糟的頭髮,臉上有著好幾道深深的刀疤,厚重的眼袋和看似好幾天沒睡的憔悴面容。
「應該還沒吧⋯⋯?」那羅卡懷疑得說。接著他連忙從腰間拿出了一面鏡子,然後恭敬地敬禮說:「大人。」那鏡子露出綠光,就像一部電話,發出聲音說:「事情辦得怎樣了?」
「一切都按照大人所說,捕獲成功了。那個⋯⋯他該不會已經死了吧?」那羅卡好奇的問。
「怎麼可能,那些東西只是壓制住他的肉體狀態,讓他眼不見、耳不聞、身不動而已。你給我好好看守,如果他醒了或是有動靜,馬上跟我聯絡。」
「是,那麼⋯⋯」那羅卡還來不及詢問,那鏡子已經沒了光芒,變回普通的鏡面。
『真是沒禮貌的傢伙⋯⋯』他心想,然後憤怒的怒吼了一聲。「啊!!!氣死我了,這些垃圾獄司!」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cMmc3O7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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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缸裡的督察一動不動,但是⋯⋯
『獄司?』督察聽見了所有的對話。其實,督察在被封印的當下,將雙手十指交扣,其目的就是為了在手掌中形成一個封閉的氣室。雖然身體被謁斯羅花蜜所製成的冥界之水抑制住,使覺無法往外釋放。但他透過將自我的魂覺縮小,變成如同昆蟲般大小,在進入手中形成的微小氣室中,釋放了自己的感知。小督察的臉呈現臉譜的狀態,頭的比例也比正常大上許多。
正常來說,人類的覺和氣場,會透過皮膚與外界接觸,例如聲音藉由空氣進入耳膜,震動後大腦在分辨頻率。但將覺知縮小的督察,身體反而變成了一種導體,這樣一來,他不僅可以聽到聲音,還能夠用少量的覺。也因此,身體在入定的狀態,不需呼吸也不會有事。
『果然跟我猜得沒錯,有冥界的人在幫助他們⋯⋯』小小的督察站在自己的雙手之中,伸展了一下身體然後坐下。他現在處於一種靈體狀態,雖然無法脫離肉身,卻可以在雙手中自由活動。
『這獄司的來頭大概不小,最怕是八大地司有人倒戈了。畢竟⋯⋯這一連串的事情來看,對我能力的了解、充分的準備、大量的鐸勒石,怎麼看都是有一定能力的人才能達成。只是⋯⋯』督察搔搔頭,突然,聽見外面的船鳴笛"轟"的聲音。接著,那羅卡的腳步聲逐漸離去。
『這裡應該離河邊不遠⋯⋯按照這種聲音跟頻率,應該是很大的郵輪之類的,肯定不是甚麼小河。恩⋯⋯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同夥,現在也無法訊息傳遞出去,只能靜觀其變了。』督察思索著,他的身體絲毫未動,就像是靜靜的沈睡著⋯⋯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ul8QgbR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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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渡門內,兩人走到離九井旁的一座涼亭。涼亭是木造的,有個小階梯,內部的裝飾非常精緻。渡門內的天氣晴朗,氣溫跟剛剛天差地遠。兩人稍作休息後,克雷德這才意識到涼亭的柱子邊,都擺放著幾個大的木箱。
「這些是⋯⋯」路西一個個把木箱子蓋口打開,傳出了“嗡嗡嗡“的聲音。
「蜜蜂?」克雷德有點詫異,這裡一共擺放了六個大箱子,成千上萬的蜂群在裡面嗡嗡作響。
「沒錯,這算是訓練的前置作業——校正。」路西將所有箱子都打了開了,少部分蜜蜂飛了出來,但大多乖乖地待在箱子裡面。
「牠們都是被訓練過的蜜蜂,你放心,不會螫人的。」克雷德聽他這麼一說才放心了,畢竟面對大量的蜂群一般人都會不知所錯。
「校正的意思,就是將你的身體回歸到初始化,就像電腦釋放記憶體或是磁碟重組一樣。人類的身體因為各種因素,包含了飲食,作息以及外環境等,身體漸漸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也就是說,校正後可以更好使用覺。」
「當你的身體回歸初始,排除了累積的毒素,身體恢復健康,心境穩定之下,就能夠好發揮覺的能量。」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N7sxZgP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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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內的嗡鳴聲不斷,起初克雷德覺得有些惱人,但是幾分鐘之後大腦就已習慣了,就像下雨天的雨滴聲,形成了自然的白噪音。
「早在古埃及時期,人們就發現蜜蜂發出的聲音能夠治癒與平衡人類。蜂蜜不僅可以抗菌,清除體內過多的自由基,也有用蜂螫來治病的例子,連遙遠的中國也有同樣的記載。」
這種低頻的聲音震動,就像是瑜珈裡面的“Om”聲。當你發出嗡聲的時候,會震動到腦部。在聲音療法中,據說可以藉由嗡鳴聲刺激腦脊隨液的流動,加速腦部排除毒素,達到健康的效果。
「接下來,跟我再做一次剛剛在山上引導你的呼吸法。」克雷德再一次跟著路西的指令。他輕鬆地坐在涼亭的椅子上,雙腳放鬆貼地。六次的深呼吸,接著第七次吐出氣時保留25%,憋氣到極限之時,在吸入空氣至腹部,緩慢地將空氣送至身體各處,想像它由胸腔、肩膀再到雙手雙腳。憋氣十二秒後,恢復正常呼吸。
此時,克雷德再一次喚醒那股”丹炁“。他閉眼冥想,觀想著自己的身體,丹田之火將能量送至身體各處,身體溫暖卻不熱。配合著四周的蜂鳴聲,他變得非常放鬆。這是一種類似催眠的狀態,路西的聲音自然地引導著他。
「將呼吸放慢⋯⋯」他說。
涼亭外有個池子,上面有著許多睡蓮,部分蜜蜂飛出涼亭,停留在盛開的蓮花上採取花蜜,白色、紫色、黃色,蓮花池靜謐而美麗。這裡沒有車子行駛的聲音,沒有鄰居傳來的吵鬧音樂聲,沒有街上嬉笑的聲音,更沒有任何機械或電器發出的雜音。
克雷德的呼吸漸緩,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細緻,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可以明顯感受到吸入的空氣變得絲滑柔順,一絲一縷、慢慢得進入鼻子,彷彿空氣的“材質”改變了,得以細細品嚐。就像喝水的時候,水的酸鹼值會影響你喝水的感受。通常,弱鹼性的水在喝下的時候,你會感覺相對的柔順;而普通的開水會感覺有些 “硬“。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路西請他睜開雙眼。克雷德感到眼前為之一亮,就好像身體剛從充足且安穩的沈睡中醒來,但又更加精力充沛,他的眼睛好像可以看得更遠,更加透亮一樣,其他感官也變得更加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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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路西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他回頭往渡門那個方向看。
「怎麼了嗎?」克雷德問。
「沒甚麼大不了的,但是⋯⋯你先待在這裡。」路西打從涼亭中間的桌子下拿出了一些水跟食物。
「可以的話,你先繞著井口旁的步道繞圈跑步,每12圈之後,回到這個涼亭作休息,把丹炁喚醒。累了就休息沒關係。」
九口井是在一片草原的中心,外圍有一圈步道,大約300公尺長。而草原四周被高聳的樹林圍著,所以很清楚劃分出來。
「切記,不要往樹林去!我很快就回來。」路西拎著裝著牛奶的桶子往門口的方向走去,畢竟那些氂牛奶還是要經過簡單的消毒。
「了解,我會照做的。謝謝你的指導!」克雷德起身向他敬禮。
路西揮揮手,走出了那扇透明的門框,回到了渡門的另一邊。而這空間本就安靜,現在更顯得幽靜,克雷德放下外套,起身稍微暖暖身。
「好了,該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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