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中國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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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倉皇地逃出一家戲院,因為大火正迅速的吞噬著所有看得見的東西。現場煙霧瀰漫,濃煙甚至蓋過了路燈的光。老舊的房子就像是天然的助燃物,任由大火肆無忌憚地破壞著。今天本是看戲的絕佳時機,正逢戲曲大師梅蘭芳的冥誕,即將結束營業的北京三號戲院,特意籌備演出霸王別姬,而且是免費入場。時間還沒到就已經湧入大批人潮,不只是來回味的老人,也有單純看熱鬧的小孩及年輕人。誰知戲才開始不久,劉邦正要上演尿遁的戲碼,突然濃煙密布,一開始大夥還以為是什麼絢麗的舞台效果,傳統戲劇竟還跟上潮流,籌備了身歷其境的4D體驗。
「失火啦!!」一位工作人員一邊大喊一邊從後台狂奔至舞台。
「什麼情況?」台上台下的人都一臉徬徨,到底是演出的一部分還是真的失火了?直到有其他戲班人員從後臺跑了出來,邊咳嗽邊說:「後臺的道具間突然著火了,快點離開這裡!」這時所有人才回過神來,演員趕快放下身上厚重的道具。就像是動物遇到危機的本能一般,大家上一秒還沉浸在戲中,下一秒卻拚了命的往後方的出口衝去。有些人還在夢周公,被嚇醒時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旁人連拉帶拖著走。什麼歷史大戲,中華民粹暫時放在旁邊,自己的性命比較重要。
「請不要推擠,出口在這邊!」一名工作人員大聲喊著,他有著一頭黑中分短髮,高挺的鼻子,大大的雙眼皮眼睛,淺綠色瞳孔,白白的皮膚看似外國人,卻帶有點亞洲臉孔的韻味。身高大約180公分,體型屬於精壯,有著寬寬的肩膀。十月的的北京雖已有些寒意,但他只穿著一件鐵灰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雖然觀眾也有些外國人,但工作人員中卻很少見。他脖子掛著橘色工作證,上面寫著:「克雷德.索拉斯(Claid Solaz)。」
「克雷德,這邊交給我疏散,麻煩你去檢查一下裡面還有沒有人,拜託了,你小心點!」另一位工作人員對著他說。
「好的!沒問題!」克雷德回道,並往舞台的方向跑去。
此時,整座戲院已被大火包圍,兇猛的火焰張牙舞爪的舞動著。雖然戲院有定期做消防安全檢查,但是緊急逃生出口,畢竟沒有真正使用過,有不少東西堆在一旁,稍微阻礙了疏散速度。幸好工作人員迅速地將路線清開,讓大家可以多一條逃生路徑。剛經歷生死關頭的人們,這才東張西望地關心起自己身旁親友們的安危。消防車跟救護車也迅速趕到,雖說有時公共部門的行政效率低,但是碰上火災沒人敢來遲一步。
「也太倒楣了吧,都最後一場戲了耶。」人群在封鎖線外面看著濃煙密布的戲院。
「請退後一點,再退後一點!」現場人聲鼎沸,人群議論的聲音跟消防人員的搶救聲打破了這個寧靜的夜晚。不少路人跟附近的住戶都跑來圍觀。消防隊員一方面討論對策救人跟滅火,一方面還得忙著控制現場交通跟人群疏散。「請不要妨礙現場救援,麻煩退到封鎖線外。」除了民眾也有一些媒體記者趕到現場。
「天啊!希望不要鬧出人命才好⋯⋯」大家議論紛紛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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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戲台,最早是在清朝年間設立的。原本只是個戶外的戲台子,後來看戲的人多,就在原本的地方搭上木棚子,經過時間的演變就變成後來的整棟建築物,也見證了歷史的興衰。不過由於是後續蓋上去的,除了原戲台本身是石頭,其他幾乎都是木頭建材,也導致大火蔓延的十分快速。原本預計再過一個月就要拆除了,這場大火來的真是十分"剛好"。
「還有人在嗎?有人嗎?」克雷德邊疏散人群邊往回走,雖然濃煙已經幾乎讓他無法睜開眼,但不放心的他還是迅速地跑回到觀眾席,此時早已是火海,一些椅子跟布簾都已經起火,木頭被火燒而產生的破裂聲滋滋作響。克雷德迅速檢查每個角落,邊找邊大喊著,但是在濃煙下他也無法看得清楚,想著沒人回應正準備轉身離去之時⋯⋯
「救我!」一個老成帶有磁性的細小聲音傳到克雷德的耳邊。
「你在哪裡?快告訴我!咳,咳。」克雷德大喊著,濃煙令他幾乎難以呼吸。
「在這,後臺這邊!」那細微的聲音說。
若是沒有火災的話克雷德大概二十秒就可以到了,但是要一邊閃著掉落下來的舞台架設,一邊要彎著身子前進才能呼吸到空氣,尤其濃煙嗆得他眼淚鼻涕滿臉都是,令他幾乎張不開眼睛。火災中最危險的反而不是火,而是濃煙。「再堅持一下,我快到了!」克雷德大喊著。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後臺,看到那人癱坐在地上,身上穿著戲服,臉上還 "戴著"臉譜面具,奇怪的是,那是一張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臉譜,『後台人員應該早就疏散了才對。』他心想。『沒時間想這些了。』兩髮鬢白的他看起來身體有部分的灼傷,必須盡快出去才行。
「你還好嗎,這裡有個塑膠袋,快用這個呼吸!」克雷德想到他的口袋有著剛買飯時使用的袋子。馬上套在他頭上,用力的攙扶著他起來之後,兩人快速地朝逃生門的方向出去。
「啊這裡不行!」後門逃生門的門把十分燙,想必門後也被大火吞噬。
『該怎麼辦?』克雷德四處張望著,突然靈機一動。「有了,走這邊!」克雷德攙扶著他快速地往舞台方向去,閃過了那如火蛇的布幕。正當他往舞台一出去時,一陣極強的寒冷氣息襲來,那一秒間眼前突然由火焰的橘黃轉為藍黑。「你沒事吧?」那人拍了一下他的脖子,克雷德才回過神來。「沒事。」克雷德吞了口水說,『大概是消耗太多體力了。』克雷德把一張地毯踢開,底下有一道暗門,但門把竟有個掛鎖鎖著!「不會吧⋯。」克雷德四處張望,看有沒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台上的木樑此時已經幾乎被燒毀,不時有掉落的木塊與灰燼。克雷德看到在一旁的道具,劉邦的"斬蛇劍"—又名赤宵劍,據說是劉邦斬蛇起義所使用的寶劍。他撿了起來,用劍柄不斷的敲擊著鎖頭,還好鎖頭已經老舊,不一會兒就被他敲開,兩人趕緊跳了下去。
「砰!」一條著了火的木梁重重地壓在暗門上,就差這麼一秒,他倆都鬆了一口氣。「謝嘍。」克雷德看著右手的劍說。有趣的是,西晉時,斬蛇劍曾因存放的武器庫失火,本以為被燒毀了,但後來張華* 卻看見其飛出屋頂,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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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下方保有的通道,是最早的戲台。後來蓋上新的舞台之後,保留了石板下來並改成了專門用來運輸道具的暗道。除了可以讓演員重舞台右側跑到左側之外,也有連接到外面的直接通道。還好這條暗道的材質是水泥,並不像戲台的主體大多是木頭製。也因濃煙跟火焰都往上走,下面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當然,這也是克雷德選擇走這邊的原因。而之所以會知道這個暗道,是因為剛來的時候,需要考察一下整個戲院結構,作為以後3D建模的參考。由於他在建築物後方看到兩扇門,一個銜接到現在使用的後台,不遠處的另一個卻封住了,出於好奇他問過最資深的員工,也因而救了自己一命。
「就快到了,再撐一會。」克雷德緊緊拉著他的手,攙扶著他的身體。出口雖然不遠,但是因為很長時間沒人使用,堆了不少雜物。克雷德使盡最後的力氣將所有的東西推開,一些破舊的桌椅,幾個木箱,奇怪的是有個木箱看起來像是被人打開過。
『這裡平常根本沒人出入,怎麼會有人動過這些東西?』克雷德心想,沒時間管這麼多了,他拉著那人推開了逃生門,原以為門從外面用鐵鍊鎖住了,誰知卻輕鬆地推開了。他們一出去,一旁的消防人員見狀馬上跑了過來。「你還好嗎,先生?這裡!這裡有傷患!」救護人員趕緊奔向他們,克雷德因為吸入太多的濃煙,逐漸失去了意識。
「終於逃出來了,應該沒事了吧⋯⋯」克雷德的眼前出現了如電視般的黑白訊號,癱倒並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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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圖司(Liathtas)⋯⋯」一個細微的聲音傳到克雷德腦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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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張華,西晉詩人、政治家,官至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