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簡介 】
元宵燈影未散,柳曦羽抱著雲滄玥抄近路返家,卻在暗巷遭綁匪圍堵。為首者因柳家查扣綢緞斷其財路,揚言報復。雲滄玥察覺危機,蹬開劈來的木棍,引柳曦羽鑽板車、闖染坊,爪尖血跡如梅落青石。
廢棄染坊內,雲滄玥咬斷布匹繩結,月華綾傾覆困住追兵;茶葉倉庫中,柳曦羽揚茶末、撞陶甕,掩護雲滄玥躲進運茶車夾層。鏽鉤刺穿木板的瞬間,雲滄玥護主受傷,柳曦羽扯襯裙裹住血兔,將她塞進暗格。
隨木門緊閉沒入黑暗。雲滄玥叼血布衝出茶倉,斷爪拖出血線。
【 正文 】
河畔天燈的橘點尚未散盡,柳曦羽已抱著雲滄玥拐進城南暗巷。她哼著方才糖畫攤聽來的俚曲,指尖無意識揉著雲滄玥耳尖,渾然未覺懷中兔身逐漸緊繃。
「這條近路還是陳伯上回告訴我的。」她踢開擋路的空酒罈,碎陶聲在窄巷迴盪,「穿過三條巷子就是柳家後門,可比繞大路快——阿玥?」
雲滄玥突然掙出她懷抱,銀灰身影落地時絨毛炸開,耳尖筆直豎向巷口陰影。柳曦羽愣住,順勢蹲身撈兔:「怎麼?瞧見老鼠了?」
話音未落,五道黑影堵住巷口。為首的男人拎著手腕粗的棗木棍,鐵鏽混沉香的氣味撲面而來——正是元宵夜兩度出現的異味。
「柳姑娘好興致啊。」男人棍尖敲打青磚,鏗聲驚飛檐上夜鴉,「賞完燈還得勞煩您跟咱們走趟,有些帳得當面算清楚。」
柳曦羽將雲滄玥塞回懷中,指尖掐進掌心穩住聲線:「這位大哥怕是認錯人了?我爹向來現銀結帳,從不賒欠。」
「裝傻?」男人踢翻路邊竹簍,染著茜草漬的破綢緞散落一地,「之前柳家查抄三十七匹月華綾,斷了兄弟們三個碼頭的貨源。陳老頭倒是躲清閒,這筆帳不得找正主討?」
雲滄玥喉間發出威嚇的低嗚,柳曦羽卻突然笑出聲:「原來是為幾匹布!早說嘛,我讓爹爹開庫房再賞你們七十匹如何?就當補過年的壓歲錢。」
「少耍嘴皮子!」男人掄棍劈來,雲滄玥倏地竄上柳曦羽肩頭,後腿猛蹬她後腦——力道拿捏得精準,恰讓柳曦羽偏頭避過棍風。
「阿玥你謀殺啊!」柳曦羽嘴上嚷著,手已抓起竹簍擲向追兵。陳年霉味混著塵土炸開,雲滄玥趁亂咬住她袖口往岔路拖。
暗巷如蛛網錯雜,柳曦羽繡鞋踩過積水,懷裡緊護著顫動的銀灰毛團。身後腳步聲忽遠忽近,她喘著拐進死胡同,卻見月光下橫著輛板車。
「躲這!」她掀起遮貨的油布鑽入,腐菜葉味嗆得雲滄玥鼻尖抽動。
「噓——」柳曦羽將兔頭按進臂彎,透過布縫窺見追兵跑過。正要鬆氣,忽覺掌心黏膩——雲滄玥後腿的銀毛浸出血色,應是方才蹬開木棍時被掃傷。
「你個傻子!」她扯下內衫綢布包紮,指尖發顫打不好結。雲滄玥卻伸舌輕舔她手背,琥珀眼瞳映著月色,平靜得像在說「皮肉傷罷了」。
巷外忽傳金屬刮擦聲。雲滄玥耳尖一轉,猛地撞開柳曦羽——棗木棍劈裂板車,醃菜罈轟然炸開。
「跑!」
柳曦羽被推得踉蹌,雲滄玥已迎頭撲向男人面門。利爪劃過顴骨帶出血線,卻被鐵鍊纏住後腿狠摔向牆。
「阿玥!」
驚呼聲中,雲滄玥凌空扭身,借鐵鍊迴旋力道踹中男人喉結。悶哼與鐵鍊落地聲同時響起,她瘸著腿衝向柳曦羽,染血銀毛在月光下綻成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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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滄玥後腿的血珠落在地上烙出斷續紅印,卻仍搶在柳曦羽前頭引路。
銀灰身影忽左忽右,鑽過晾著破漁網的竹架、閃進堆滿空醬缸的窄弄,硬是在蛛網般的巷弄間撕出條生路。
「往南!」柳曦羽攥緊染血的袖口低語。方才雲滄玥用爪尖在她掌心劃的「川」字暗號,正是柳家染坊舊倉庫的方向——那處自陳伯事件後便廢棄封存,最適合藏身。
追兵的腳步聲如餓犬迫近。為首男人沙啞的吼聲混著鐵鍊拖地聲:「往死裡打那兔崽子!留口氣讓柳家收屍!」
雲滄玥倏地剎住腳步,柳曦羽險些撞上她炸開的絨毛團。前方橫著堵塌了半邊的磚牆,裂縫間塞滿腐爛的棉紗,正是廢棄染坊的後牆。
「鑽過去!」柳曦羽扯開纏繞鐵蒺藜的破布,掌心被劃出血痕也渾然不覺。雲滄玥卻扭身撞向她膝窩,逼她撲進牆角霉爛的布堆——
鏘!
鋼刀劈在他們原本站立處,火星點亮牆頭半截褪色的「柳」字商旗。
雲滄玥凌空躍起,利爪劃過持刀者眼窩。男人痛嚎掩面,反手揮刀亂砍,刀刃擦過她左前腿,削落一撮銀毛。
「阿玥!」
柳曦羽抄起染坊廢棄的銅秤砣砸去,鐵鍊纏住男人腳踝。雲滄玥趁機竄上晾布架,咬斷繩結——成匹發霉的月華綾傾瀉而下,將追兵裹成靛藍色的蛹。
「這邊!」她踹開生鏽的側門,腐敗的茜草味撲面而來。廢棄倉庫裡堆滿被查扣的問題布匹,鼠輩在梁上窸窣逃竄。
雲滄玥突然狠咬柳曦羽袖口,拖她滾進空染料桶。鐵桶撞擊聲引來追兵,卻見五名綁匪被門檻絆住——半年前雲滄玥在此標記的「瑕疵布堆」正巧塌落,纏住他們雙腿。
「咳……咳咳!」柳曦羽抹去濺到嘴邊的靛藍顏料,感覺懷中雲滄玥的喘息愈發短促。借著破窗月光,她看見銀灰毛團上新增三道血口,左前爪已不自然彎折。
染坊外忽傳雜沓腳步。雲滄玥耳尖急轉,叼住她裙襬往後門拖。穿過滿是蛛網的染池,柳曦羽認出這是通往運河貨棧的小路——十數座廢棄的茶葉倉庫如巨獸蹲伏在夜幕中。
「進七號倉!」她踢開虛掩的樟木門,陳年普洱茶香混著塵土湧出。雲滄玥卻突然弓背低吼,琥珀眼瞳映出樑柱間晃動的火光。
五名綁匪竟兵分兩路包抄!
柳曦羽抓起裝茶末的麻袋揚撒,褐色粉塵迷得追兵連連嗆咳。雲滄玥忍痛躍上貨架,撞翻堆疊的紫砂甕。陶器碎裂聲中,她引著柳曦羽鑽進運茶車的夾層。
「會沒事的……」柳曦羽撕下襯裙綁住雲滄玥骨折的前爪,聲音壓得比茶末還細碎,「我把全城的糖畫攤都包下來,讓你啃到牙疼……」
車外腳步聲倏地靜止。
鐵鉤刺穿夾層木板的瞬間,雲滄玥用頭頂開柳曦羽。生鏽的鉤尖劃過她背脊,帶起一蓬銀灰毛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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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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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鉤寒光劃破茶倉陰影的瞬間,雲滄玥用頭頂開柳曦羽。
生鏽的鉤尖劃過她背脊,帶起一蓬銀灰毛絮。
血珠濺上堆積的普洱茶磚,在月光下凝成暗紅琥珀。
「這畜生倒是忠心。」
綁匪首領踩住雲滄玥受傷的後腿,靴底碾過骨折處的悶響讓柳曦羽瞳孔緊縮,「柳姑娘若不想看牠變兔肉羹,最好乖乖跟咱們走。」
柳曦羽指尖掐進掌心,染鳳仙花汁的指甲折斷半截。她盯著雲滄玥因疼痛抽搐的耳尖,突然抓起手邊的茶針抵住喉嚨:「放牠走,否則你只能帶具屍體去討債。」
男人嗤笑著鬆開腳:「千金小姐演起戲倒是——」
話音未落,雲滄玥暴起咬向他腳踝。染血的利齒穿透皮革,趁他吃痛後退,她蹬著茶磚堆躍上橫梁,叼住懸掛的麻繩甩向柳曦羽。
柳曦羽接住麻繩纏住貨架支柱,抬腳踹向堆疊的紫砂甕。陶器轟然碎裂,追兵被飛濺的碎片逼退。雲滄玥趁機從梁上撲下,染血的銀毛在月光下劃出弧光,精準撞向首領膝窩。
「喀啦!」
骨頭錯位的脆響中,男人跪倒在地。柳曦羽趁亂衝向通風口,卻被兩名綁匪堵住去路。她反手抓起裝茶針的竹筒潑灑,細如牛毛的鐵針扎得追兵連連後退。
「阿玥這邊!」
她掀開通風口的鐵網,雲滄玥卻突然竄向相反方向的茶磚牆。
爪尖摳進磚縫某處,早已被茶蟲蛀空的磚塊嘩啦塌落,露出隱藏的夾層——正是半年前巡檢司查封走私貨時留下的暗格。
柳曦羽會意鑽入,卻見雲滄玥轉身引開追兵。
狹小空間裡充斥著陳年茶香,她透過縫隙看見銀灰身影在貨架間穿梭,每次閃避都灑落血珠。
「夠了!」
紅著眼推開暗格門,抓起硝石包砸向火把。刺目白光炸開的瞬間,她奔向那染紅的身影。
柳曦羽的手指陷進雲滄玥的絨毛裡,茶倉霉塵混著血味的氣息鑽入鼻腔。
她扯下襯裙最柔軟的裡布,將兔子裹成繭狀,布料纏過傷口時,雲滄玥的爪尖勾住她腕骨,力道輕得像春雪落在忍冬藤上。
「噓……」
她鼻尖蹭過那對透光的耳尖,喉間擠出的氣音比茶渣還碎,指尖卻利落地打上死結。
雲滄玥扭頭咬向布結,斷裂的爪甲在布料刮出細絲,柳曦羽突然將整張臉埋進她懷中——溫熱的呼吸混著未落的淚,燙得雲滄玥渾身僵直。
隨著腳步聲驟然逼近。柳曦羽猛地抽身,將她連布帶兔塞進夾層。腐朽的樟木板擦過耳際,碎木屑落進眼睛的瞬間,她明白了柳曦羽打算做什麼。
雲滄玥的利齒穿透襯裙。布帛撕裂聲卻被關門聲掩蓋,她只嚐到鹹澀的血味與一絲殘留的忍冬香——那是柳曦羽清晨簪在髮間的香氣。
黑暗吞沒前,她看見那雙翡翠眸子映著火光,唇角還噙著哄她吃藥時的狡黠笑意,無聲的說——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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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匪的咒罵聲遠去後,雲滄玥從暗格另一側跌出。周圍的茶香混著身上的血氣鑽入鼻腔。她盯著爪間染血的布料,一瘸一拐衝進夜色。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斷爪在青石板拖出蜿蜒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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