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的街道上,古樸的木製矮樓房就這樣壟罩在這灰濛濛的天際之下,棲鎮向來就是以錯綜複雜的街道聞名。
古樸的杆欄式建築正中央是以石子路鋪成的,夏季的午後雷陣雨讓人感覺特別悶熱,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窒息感。
旁邊的矮樓房上紛紛有默契的掛著紅色的燈籠,好像這個鎮到了晚上就特別的熱鬧,猶如白天的市集般。
一位拿著紅色油紙傘的女孩走在這個陰雨綿綿的午後的道路上,大約十六至十七歲左右,綁著一條辮子,穿著紅色的旗袍,生的非常俏麗。
她是椿樹一族的化身,此時此刻正要走去買自己最喜歡的蜂蜜好回家配著窩窩頭吃,她跟著父親來到棲鎮已有一段時間。
因父親想要前去御洲拜訪一位遠親,那位遠親生重病,恐怕已經活不了多久,就連他們的主花也束手無措,只希望在那位遠親臨終之前盡可能的實現他的願望。
她─神椿。
很不願意的從棲鎮附近的山林裡跟隨父親下山,根據父親的說法是,她在今日會面見當年父親答應一位住在棲鎮的槭樹一族的樹領,要把她給許配給未來的樹領當作新娘。
此刻的神椿的心情說不出來的充滿著期待以及不安,一方面看到附近有一位躲著雨的男子和另外一端一位穿著白底粉花圖騰的女子,他們沒有帶傘正在躲雨,而令她感到心生出一種奇怪的得意感。
那名男子看似非常憔悴,但是背在身後的竹簍,神椿看得一清二楚,那可是筍子,看他那憔悴卻不失天生擁有的高尚氣質,神椿猜想他應該是個賣菜之類的小商販,因為雨天的關係害他的生意只做到中午就沒辦法再繼續下去。
對面站在那,穿著白底粉花旗袍裝的女子卻皺著眉頭,看她那上了胭脂粉黛的臉,以及非常複雜的髮髻和珍珠瑪瑙的頭上裝飾,手上帶著翠綠色的上品玉鐲,神椿連猜都不用猜,那位女子八成是有錢人家的小姐。
可是卻不知道怎麼搞的,卻沒有帶丫鬟在身邊,這點令神椿感到非常好奇,她走過那兩個人的中間時,用眼睛的餘角瞄了不只一兩回。
神椿非常專注的瞄著那兩人,以至於前方有人拿著傘走過來沒有注意到,就這樣硬生生跟對方撞上去。
她就這樣被撞倒在地上,手上拿著的傘飛到旁邊去,神椿忍不住出聲抗議:「唉呦!是哪個混蛋!走路不看路的!」
原本站在她面前一位穿著靛藍色長袍的男子要彎下腰來伸出手拉她,卻聽到她跌坐在地上抱怨的話忍不住收回手來。
「很痛耶!你知不知道阿!」神椿繼續抗議,一邊揉著自己的腰和屁股叫痛。
她邊抗議邊抬起頭看站在眼前的人為何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卻見那名男子那張帥氣的令人傻眼的臉上出現一種鄙夷的神色,而且還帶點嘲諷意味,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太順眼。
雖然擁有一頭罕見的紅棕色的短髮,右手上有著罕見的楓葉的紋路,神椿知道眼前的人是一位樹,但是怎樣看就是讓她覺得很不順眼的樹。
「走路不看路的人是你吧!再說你好歹也是一個女孩子,說「混蛋」小心沒人要哦!」對方冷不防的丟來這句話,還一副竊笑樣。
讓坐在地上的神椿看了傻眼,在怎麼樣中原地區的男子沒有一個像他一樣,超級無敵的讓她非常不悅。
更何況對方根本就不想拉她起來,還一手插著腰,手上拿著藍色的油紙傘,一臉看戲的表情。
神椿這下真的惱火,她不管自己的旗袍早已濕透,猛然站起來,一腳往前踏,生氣的大吼:「喂!你講話怎麼這麼的沒禮貌阿!」
對方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算是敷衍神椿。
爾後他才不甘不願的轉頭看著旁邊的建築似乎打算要說些什麼,讓正在淋雨的神椿期望他能再次的跟自己好好的道歉,或者說句別的話也行,就是不要在像剛剛那樣說出那種沒大腦的話。
對方再次轉回頭來,剛剛那鄙夷的表情收了回來,變的一本正經,還伸出一隻手指著神椿:「我有名有姓,請叫我槭祇,別用「喂」稱呼我!」
「誰管你叫「槭祇」還是「湊齊」的!你撞到我不會跟我說一聲對不起嗎?」神椿氣的雙手握拳還忍不住跺腳,氣得牙癢癢的。
眼前這人是腦子有問題嗎?
風牛馬不對馬嘴,盡是說一些無理頭的話,是想氣死她嗎?
那位名叫槭祇的這才用雙眼仔細的看著眼前的神椿,好像神椿在他眼裡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
他無視神椿站在他面前淋雨,一點想要幫她撿傘的意思也沒有:「是槭祇!你也是樹對不對?」
神椿被對方這樣捉弄,不知道怎麼搞的,神椿鼓著臉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來就這樣在這逐漸加大的雨勢下送給對方一巴掌。
她送給這位沒有禮貌,名叫槭祇的一巴掌後,自己的好心情全被這個白癡給遭踏個精光,默默的轉過身,彎腰去撿落在身後的傘。
神椿轉身撿著被雨淋濕的傘同時,這才聽到後面站著的突然說出一句:「就算是我錯好了,我剛才不應該戲弄你的……」
她仍然背對著槭祇,撿起傘來重新擺好撐傘的姿勢,背對著他一手插著腰,非常不削的轉過頭:「差勁的樹是不可能成就大業的,即使你有樹領的印記也是徒勞無功。」
神椿說完這句話後,頭也不回的往來時的方向倉促跑掉,她邊跑邊看向後面沿路來時的商家,自己閃過幾個路過的人。
她從小到大可是椿樹族裡面被視為不可消失的女性之樹,從來沒有人敢對神椿這樣,這次還是讓她頭一回遇到。
原本神椿以為槭祇捉弄自己,一定會像普通的女性一樣被惹哭,看來她想太多,看來自己內心堅強的很。
被扔在後頭的槭祇看著遠處消失在遠方灰色石製拱門下的女孩的身影,原本一本正經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微笑。
他收起傘,淋著雨不在意路人異樣的眼光,緩緩的踏出腳步走在鋪著石子的泥濘路面上。
槭祇不會忘記剛剛那個女孩子,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很明顯的是樹特有的純淨之氣,再加上她剛剛伸出來的右手,手背上有著香椿特有的花卉,更加確信那位女孩子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但是年紀會不會太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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