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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別了森琴之後,海韻離開巨大金楊格木,沉默著獨自穿過森琴所設下的結界,順著熟悉的路徑返回西肯。
一路上,他仍是有些心浮氣躁,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森琴的小屋裡面鬧了脾氣。
「其實,無非就是一件小事。」海韻喃喃自語地說:「儘管他先給那位來路不明的人演奏,那也應該無傷大雅才是——」
口中這麼碎念著,胸中的鬱悶感卻還是無以名狀地沉積,他不由地深吁了一口氣,嘗試將自己的心情重新整理回平時的平靜和緩。
畢竟,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下,傭兵團的醫療所已近在眼前。
「可不能讓格莉德看見我那麼窩囊的樣子。」海韻在心中想道,隨即盡可能擺出平常那副對世間炎涼淡然處之,猶如局外人一般的態度。
推開了門,熟悉的工作氣氛再度充盈了海韻的胸膛。格莉德帶著數位希蓮王國的前俘虜,在簡陋的醫療床之間忙碌穿梭的模樣,反而讓他覺得可以平心靜氣下來。
「啊,海韻先生您回來了。」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a53e7PtgS
「格莉德大姐頭,藥師大人採藥回來啦。」
他們稍顯生疏地替新來的傷患做簡單的包紮處理,一面大聲喊道。
「就說不要叫我大姐頭了,誰是大姐頭啊!」
格莉德哭笑不得地從醫療資材堆裡鑽出來,手上拿著海韻最近調製的上好傷藥和乾淨的紗布捲。她那副陳舊的輕便皮甲雖然與所做的醫療工作顯得格格不入,但在這個奇妙且忙碌的邊境都市西肯,卻早已是居民與傭兵團司空見慣的一景。
穿著皮甲的小護士一蹦一跳地來到海韻的面前,將醫療資材塞到他的手上,隨即習慣成自然地接過了採集腰包,開始在一旁的工作桌分類起來。
望著如此辛勤支援工作的格莉德與幾位幫手,海韻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雖然是前線的醫療站,分明是很緊迫的工作環境,但就是有著讓我能夠安心下來的熟悉空氣。」
然而正當他一面這麼說,一面走向看起來傷勢較為嚴重的一位傷患時,一旁的格莉德卻發出了遲疑的聲音。
「嗯?海韻先生,這次採集到的東西,好像數量上比平常都少呀?」
「是、是嗎?」海韻苦笑著說,「是錯覺吧?」
「才不是呢,海韻先生。」格莉德眼神裡古里古怪地望著海韻,「你想想喔,自從在『代理戰爭』的戰場上被你所救,我日日夜夜跟著你也有一年的時間了。無論是採集還是調製,我什麼時候沒有待在你身邊的呀?數量差異這麼大,我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呢?」
海韻沒想到眼前這個曾經在貴族之間的無聊戰爭身受重傷,如今穿著皮甲的小護士,雖然對於藥學的知識仍屬缺乏,卻不知曾幾何時,對於素材的數量掌握,以及調製方法的粗淺知識已了然於胸。
眼看似乎沒辦法瞞過格莉德的好奇心,海韻也只得嘆口氣,一面著手醫治腰上被魔獸抓出個血口子的傭兵,一面小聲地說起早先發生的事情。
「早上,和森琴一起採集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氣質特殊的怪人。」
「喔喔?」格莉德驚奇地望向海韻,連手上整理素材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能被『醫俠』海韻說是怪人,這可真是不簡單了。怪人說別人是怪人,那怪人可怪得徹底了。」
「瞧妳說的這什麼,我哪裡怪了?」海韻眉頭微蹙,滿腹牢騷地怨道:「似乎這人呢,在音樂上也是頗有造化的,所以他就央求森琴奏一曲給他聽聽了。我有沒有說過森琴他彈得一手好琴?」
「何止說過,海韻先生,你還天天說呢。」
格莉德吃吃地笑著,笑得海韻為傭兵包紮的雙手不由地大了手勁,病患痛得哇哇大叫,他卻渾然不覺。
「我沒有這麼常講吧?應該沒有吧……總之,為了不要打擾他們,我就先回來了,所以素材也就採得少了。反正,森琴他好像也在興頭上的樣子,我要是這時候說我和森琴有約在先,豈不是有些自以為是?」
「喔……」
醫療所裡忽然靜了下來,包紮的布料摩擦聲、傷患的輕微呻吟聲,幫手的腳步聲,以及格莉德為素材分門別類的沙沙聲,迴盪在醫療所內。這一些細碎的聲響,反而令整個室內空間變得異常安靜。
靜謐得連海韻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我說格莉德,妳是不是有話想說啊?」
「嗯?這麼明顯的嗎?」格莉德背對著海韻,抖顫著身體,顯然是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毫不否認的態度,讓海韻更有一種內心想法被看穿的侷促。
「海韻先生,要我直說吧,你這不就是吃醋了嗎?」
「什麼吃醋,我可沒有——」
正當他亟欲否認之際,從木門外傳來了異常開朗昂揚的自我介紹聲。
「打擾了!雖然是個和本人我的氣質難以相配的破舊醫療所,可是有著尊貴精神與過人美貌的我——哈姆,還是遵守著命運給予我的驚鴻之聲,來到了這個地方!」
木門「澎!」地一聲推開,手上拿著迷你四弦琴華麗登場的哈姆,隆重地行了一個禮。
「哈姆先生……?」海韻吃驚地望著木門外姿態端雅,態度奔放的人影,幾乎是顫抖著喊出名字,「您不是在聽琴嗎?怎麼這麼快就……而且,為什麼是來這裡啊?!」
「啊,多麼沉痛的提問啊。海韻先生,我哈姆是追求美麗浪漫樂曲的流浪樂人,在你與森琴先生的琴約尚未實現之前,我怎麼能將它生生地破壞呢?」哈姆一面中氣十足地說著,一面在迷你四弦琴上快速地挑了幾下琴弦,唱道:「生、生、地!我將美麗的琴言之約~保留在最美的明天~」
「呃,好吧。」海韻一瞬間覺得頭似乎痛了起來,「那……哈姆先生你不用繼續旅行嗎?為什麼特意跑來這裡。」
「身為一名追求愛與和平的流浪樂手,在我聽說邊境都市西肯有著嚴峻的醫療人手不足問題之後,怎麼能夠撒手離開呢?啊——」哈姆一面說,一面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那樣的話,就太不美麗了,一想到這麼不美麗的事情可能會發生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嗚咕!」
說時遲,那時快,一抹紅色的身影瞬間欺近哈姆的身前,格莉德那小而銳利的鉤拳,結結實實地餵在哈姆的肚子上。
「噗噁……」
格莉德望著哈姆帶著扭曲的笑容跪倒在地時,還貼心地幫他把迷你四弦琴接過來端在手上。她單手扠腰,面色凝重地說:「要幫忙可以,給我安靜一點!這裡可是醫療所。過來!把那盆熱水拿好,去幫病患換紗布!」
「是……是的,大姐頭。」
「不准叫我大姐頭!」
望著哈姆被格莉德拖進去的身影,海韻苦笑著搖了搖頭。
「未來,多災多難啊……」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UxIXDhF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