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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莉德在床榻上醒來,感受身上肆虐的酸軟與疼痛,重新確認自己有沒有少了胳臂或斷了腿,隨後艱辛地坐起身來。
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既不是傭兵團醫療所的休息室,也不是森琴先生的木屋。壁爐裡有搖曳的火光,將石板屋裡烤得溫暖又舒適,那通亮的橘紅色光暈令人感到心安,甚至有些迷醉。
意識尚且有些模糊的格莉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周遭的陳設看來並不是自己熟悉的場所,下意識地往床邊探去。
然而,慣用的短劍不在身邊,甚至皮甲也早已不翼而飛,周身一絲不掛的她,只蓋了條單薄的被子,四肢和軀幹上滿滿纏繞的染血繃帶讓她知道,自己確實身受重傷,而且剛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
「喲!紅色小妞,妳醒了啊。」
猝不及防地,一道豪邁的嗓音在屋子的一角響起,嚇得她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彈身而起,貼著床頭弓起了身,戒備著四周。
然而角落那團大得不像話的身影,卻是屬於一位熟悉的故人。
「老爹?」
看清來者是傭兵公會長蓋德里德之後,格莉德稍微放下心來。但過了兩秒,又意識到自己身上一絲不掛,急忙將被子拉回身上。
「喔?我家小妞懂害羞啦?哇哈哈哈哈!」蓋德里德也不在意,他走到床邊蹲了下來,仔細欣賞著格莉德的糗樣,「唉唷,妳也才十八歲,小孩子模樣的,過得了我的眼嗎?妳就跟我親女兒一樣,就算是幫妳換衣服,又豈有少過!」
「我現在不是小孩子了好嗎!那你倒是說說看,是誰幫我換衣服的啊!是海韻先生嗎?」
「不,是我。」
也許是聽到了動靜,哈姆在門口現了身,滿目憂色地望著格莉德。
「咦?為什麼不是海韻先生?哈姆你把我身上看了個遍嗎?色狼!變態!」
看著格莉德急迫的樣子,又看看哈姆,蓋德里德揚起一邊的眉毛,有趣地望著這兩人。那顆熊腦袋裡彷彿瞭解了什麼,他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走到哈姆身邊按了按他的肩膀,小聲道:「女兒交給你啦!」隨即笨拙又粗手粗腳地退出了房間。
壁爐火燃燒著柴薪,搖曳著哈姆一言不發的沉默身影。火光讓哈姆的五官看起來格外深邃,立體的臉龐帶著毫不做作的擔憂,讓格莉德看得有些入迷。
「怎麼,海韻可以幫妳更衣,我就不行?」哈姆輕巧地說道,「要知道,妳身上的血可是將皮甲與襯衣沾黏得死緊,那傷口附近一塌胡塗,海韻忙著給妳調救命藥,我又不放心別人幫妳處理,所以只能自己動手了。」
哈姆的臉上沒有一點往日裡絲毫的不正經與戲謔,連衣服都換成蒼藍色金紋長袍的他,頭髮看來較之從前任何時候都更整齊。格莉德甚至懷疑,眼前這位舉手投足裡甚至透出少許高貴氣息的男人,真的是自己認識的哈姆嗎?
「裝備的事不用擔心,在妳昏過去的這整整兩天裡,也發生了不少事。因為一些緣故,我會幫妳和妳從前的伙伴們張羅新裝備的。」
格莉德把身體縮得小小的,躲在薄被裡面,喃喃地念了幾個字。她的聲音細小得格外反常,臉色更是哈姆平生未見的紅,他就著床沿坐下,輕輕撥開格莉德的紅色瀏海,柔聲問道:「怎麼了?發燒了嗎?還是說……被我渾身看了一遍,害羞了?」
「謝謝你啦!」格莉德急得大叫,卻沒有閃躲哈姆的手,「我才沒有害羞呢,從小在傭兵團長大,七歲開始跟著上陣殺敵的我,到處都是傷痕又滿身肌肉,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身體,被你看到又怎麼樣,我怎麼可能會害羞呢?」
「妳是說那副憑自己的意志戰鬥,為了保護重要的人背負著各種傷,滿身浴血也不退讓的戰士一般的身體嗎?」哈姆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對不起,我擅自看了妳的裸體。眼看著有這麼多努力活過的證明在上頭,妳確實沒有害羞的理由。」
「唔……」
哈姆話裡的寓意有些深刻,背著火光,她看不清哈姆的眼神底下究竟藏著些什麼心事。那張較之從前都更為俊俏的臉龐輪廓弄得格莉德心跳加速,近在眼前的哈姆,那雙彈奏迷你四嫌琴的手,何曾看來如此大又有力。
「森琴先生得救了嗎?」
面對格莉德的提問,哈姆撫摸著她頭髮的大手短暫地停了動作。他彎身將身體使不上力的格莉德扶上枕頭躺好,再為她拉好了被子。
「森琴會沒事的,海韻也是。妳做得很好,相信海韻也這麼想。」
「是嗎?」格莉德努力回想著當天的戰鬥,「後來我幾乎只靠本能在作戰了,連什麼時候倒下都不清楚。」
「嗯,妳很強,就像是西沉以後,依然能讓月亮發光的熾烈太陽一樣。」哈姆微笑的嘴角,在搖曳的火光渲染之下看來更加溫柔,「海韻大概總被這樣的妳所照拂,而能夠一直安心地勇往直前吧。」
「為什麼這麼說?」格莉德望著特別不尋常的哈姆,一臉狐疑地說。
但哈姆只是搖了搖頭,疼惜地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紅鹿」,「妳先好好養傷吧,別想太多。加上妳腦袋也不算聰明的,太複雜的事情不要去深究比較好。」
「什……」格莉德鼓脹著腮幫子,不服氣地說,「什麼叫做腦袋不算聰明啊!」
「怎麼?妳難道對自己的聰明才智沒有自覺嗎?」像是些微恢復了往日的調皮,哈姆笑著回嘴道:「看樣子我們的紅色小妞真的對自己的認識不太夠啊。」
「才不是,我對自己的事情可清楚了,比你以為的都清楚——」
「是嗎?我就知道有件事情,妳就像是對自己腦袋的過度自信一樣搞不清楚。」
「是什麼?你倒是說說看啊。」
「妳的身材好極了,要論女人味的話,那些傷痕一點都沒有減少妳的魅力。我在這世上,怕是沒見過第二個比妳還漂亮的女人。」哈姆揚起一邊的嘴角,雙手按在格莉德的肩上,將他的唇輕輕地印在她汗濕的額間。
也是在此時,格莉德才發現自己身上有多火燙,她那汗涔涔的肩上,散放著自己的紅色細髮,在壁爐的火照之下閃閃發光。
近在眼前的哈姆原來竟如此強壯,寬闊的肩膀揭示著屬於男性的陽剛。他那躲藏在黑色髮絲之間的粉紅色瞳孔,映照著自己看似無助的臉龐。
那張小臉原來是自己的模樣?如此害羞、侷促,又楚楚可憐的女孩,會是那個總在生死之間遊走的自由傭兵「紅鹿」格莉德嗎?
她感受到哈姆的唇滑過了臉頰,又向下探到了頸子。
「不要……我身上都是傷,還流了很多汗。」
隨即她感受到嘴唇游過鎖骨,一股電麻感流過她的背脊,弄得她腦袋發暈。渾身變得酥軟的她,任由哈姆按著自己肩頭,絲毫無法抵抗。
直到哈姆開始用嘴唇啣著薄被,往下褪到了胸口,她才開始急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怎麼,妳不是說,就是被看到也不會害羞的嗎?」哈姆壞笑著說,隨即放開了她的肩頭,再一次溫柔地撫摸她那頭焰紅色的短髮,「好,不欺負妳了,妳好好休息,我去找海韻來看看妳吧。」
甜膩的喘息讓她說不上話來,格莉德只得無力地點了點頭。
望著哈姆離開門口的樣子,感覺到自己心中某處萌生的不捨得,格莉德蜷縮在被子裡,無聲地吁了一口氣。她紅著臉左思右想,從小在戰場上長大的她,卻完全弄不清自己胸中的那份鼓搗究竟代表著什麼意思。
「我這是怎麼了,傷得真的太重,腦袋睡壞了嗎?」
她拉起薄被,把變得像是頭髮一般紅的臉蛋藏起來,決定容後再細想究竟是怎麼回事。2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kf8m82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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