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他將家中的糧食和一些重要物資集合起來,此時遠處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他出門探個究竟,黑雲雖然仍架在天上,但不見有什麼動靜,剛才的響聲看來不是黑雲做成,他隨即環顧四周,雖然昏暗的環境讓視野受到侷限,但位於市中心的方向卻閃著不尋常的光芒,響聲隨著光芒起伏,被遺棄在地面上的人們開始失控。
羽琦終於明白,他直覺到的糟糕狀況究竟是什麼的一回事,原來就是暴力衝突,這種失控的群眾暴力,他在圖書館內的書中看過不少,在人類歷史中屢見不鮮,無論教育水平有多高,社會的文明有多深,都無法避免,而且這種暴力還會迅速蔓延。
羽琦隨即跑回屋內,將剛才集合起來的糧食和物資全放進袋中,足足放滿了兩個大布袋,他將布袋固定在自行車的架子上時,市中心的火光已經由一個變成三個。他知道必須要離開,雖然他的屋子位於邊陲的社區,但當暴徒來到時就走不掉。他全力驅動自行車往廢城前進,但車速不能太快,一是車上負了物資,二是怕被人發現而調暗了低耗燈,在欠缺照明的環境下,更加需要留意路面情況。
在昏暗的環境逃跑,背後總覺有人追上來,羽琦一邊踏著自行車一邊留意著身後的情況,直至他確認已經進入荒郊,四周除了蟲鳴就只有包圍著他的黑暗,這樣他的心情才放鬆下來。在確認沒有人追上來之後,他才下車往市中心方向眺望,只見遠處隱約亮著一串火光,已經分不到有多少處火頭。
他開始擔心起志昂、瑪麗安娜和胖大叔的安危,倉猝出走的他根本來不及通知他們,現在的混亂狀況更加無法回去,而且他現在的處境也不見得安全。野外生存本就不容易,加上黑雲所帶來的長期黑暗和環境的變化,不禁令他有點不知所措。
羽琦站在自行車旁良久,心裏就是不踏實,不自覺地將自行車上的低耗燈調亮,此時他的前方就是那個曾經讓他走冤枉路的叢林。他明白必須盡快找個藏身之所,跳舞室和圖書館都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廢城沒有水源,他從圖書裏知道找到活水才能在野外生存,但他不知道哪裏有小河小溪。
羽琦心想,如果碰到阿標就好,他一定知道水源在哪。但要碰上他本就不容易,就算到約定的放葯點也只碰過他一次。
正當羽琦打算到廢城碰運氣的時候,不遠處傳來陣陣叫聲,他知道這是郊狼的聲音,在住區偶爾也會聽到這種叫聲,羽琦對此並不陌生,亦知道牠們的危險性,他隨即將身上的低耗燈全開,在地上拾起一塊掌巴大的石頭,準備隨時反擊。
當燈光全開後,羽琦倚著自行車凝神戒備著,果真在遠處發現有一群郊狼。郊狼亦發現了羽琦,雙方遠遠地凝視了一會,不過郊狼對羽琦並不感興趣,待了不一會,就往叢林深處走去。
郊狼始終是猛獸,羽琦不敢大意,確認牠們全走進叢林後,才慢慢地朝往廢城方向前進。然而找尋流浪漢阿標的事並不順利,拱門標誌附近沒有發現有人經過的痕跡,而抽屜內的藥物也沒有取走,估計這兩天阿標並沒有到過廢城。
羽琦不知如何是好,在廢城待了好一陣子才決定往回走。他明白沒有水源是活不久,但他唯一知道的水源就只有社區裏的公共水龍頭,苦無辦法下只好邊走邊想。當他再次走到叢林附近時,自行車上的低耗燈剛好照到前方有一群黃牛經過,羽琦隨即把自行車煞停,讓雙方保持一定距離以免驚動黃牛,然而黃牛早就發現他,並警戒地望著羽琦,羽琦一動也不敢動,雙方凝望了一會,在察覺不到威脅下,黃牛便繼續向前走。
當黃牛群走進昏暗的叢林時,羽琦發覺牠們正朝著郊狼的方向走,而且之前已見有山羊走過,要不然他也發現不到這條捷徑。這不禁讓他想起書本上曾說過可以根據動物的活動情況找尋水源。如果跟著黃牛走就需要走進叢林,但叢林容易令人迷路,加上黑雲造成的昏暗環境,更加讓人感到危機四伏。
正當他躊躇之際,另一個方向又出現一群黃牛,牠們也是朝叢林走去。眼前的狀況顯然不是巧合,羽琦決心跟著黃牛走進叢林。
叢林因為黑雲阻擋大部分陽光而令落葉積聚,厚厚的落葉層令路走得不是很爽快,加上沿路要在經過的樹幹上刻上記號以便回程之用,雖然黃牛的步伐不怎麼快,但羽琦也跟得有點吃力。
羽琦推著自行車和那兩袋物資,跟著黃牛的步伐一步步地穿過這片叢林,直至聽到水流的聲音,除了黃牛群外,河邊還有各式各樣的動物聚集著。
終於找到水源,羽琦喜不自勝,加上這裏人跡罕至,不需擔心暴徒會走到這裏來。既然已解決水源的問題,要在廢城匿藏也變得可行。
於是他開始摸著之前留下來的記號準備往回走,雖然有低耗燈的幫助,但在昏暗的環境下摸出自己留下的記號其實也不容易,正當他走了接近一半路的時候,左腳突然踏了個空,在失去平衡下人就倒在枯葉堆中。
這幾個月的跳舞訓練並沒有白廢,羽琦的反應比從前強多了,及時的重心轉移讓自己的左腳沒有嚴重受傷,但發痛還是有的。在小心檢查左腳的狀況時,他發現自己踏空的地方竟然是一條往下伸延的樓梯,樓梯被一塊發霉的木板蓋著,埋在厚厚的枯葉中,而羽琦的一腳就給霉爛的木板踏出個洞來。
羽琦粗略地清理附近的枯葉然後將木板移開,發現樓梯往下伸延,似乎是個地下室。他從物資袋中取出個點火器,在地上找了把枯葉,點燃後就抛下去。枯葉在樓梯下燃燒,但火光不夠强,看不清下面的情況。
羽琦靜心地留意著下面的動靜,直至枯葉燒盡,地下室仍沒任何變化,以策萬全下,他再往地下室丟另一把燃燒的枯葉,待燒盡後才敢往下探。
地下室不算大,由混凝土建成,四周佈滿層架,但空空如也,相信在很久以前已經給人淘光,羽琦拿著低耗燈照清每個角落,除了那個嵌在牆子裏的火爐就什麼也沒有。但正正是這個火爐,讓他認為這是個很好的匿藏點,而且這陣子的他,身心也有點疲憊。
為了印證火爐仍能運作,羽琦爬出地下室,發現火爐的正上方,確有一節已經折斷了的煙囪由地下伸上地面,羽琦驗證過煙囪仍舊暢通的同時,發現這裏原來是個住宅區的遺址,但現在只剩下一堆堆殘缺的地基,那些曾經的房子早就被各種樹木所取代。
從叢林的規模估計,這裏已經荒廢多年,於是羽琦將兩袋物資搬進地下室,最後連自行車也搬進去。地上有數不盡的枯葉枯枝,火爐不愁沒燃料,當火爐燒旺後,地下室漸漸地暖和起來,他將厚重的外套脫了下來,鋪在地上作墊子,然後將低耗燈掛在層架上以作照明之用。
羽琦坐在地上良久,一動也不動,暖和的空間調解不了他內心的不安,市中心昇起的火光仍在心中縈繞,他雖然在書上看過和暴動有關的記述,但和親身經歷是兩碼子的事,雖然他對這個自幼成長的市區沒有特別濃厚的感情,但看著那些失控的火光,他內心仍然希望自己是判斷錯誤,但無論如何希望,仍然無法撫平自己心中的不安,直到掛在層架上的低耗燈開始轉暗,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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