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羽琦的正面回應,志昂便心滿意足地道別離開,隨著逐漸遠去的志昂,不其然令他想起完全相反的流浪者阿標,於是他便取回自行車,先回家取藥再往西面的廢城前進。
由於對廢城的位置不太熟悉,路走了一半又遇到一群山羊,在山羊寶寶的吸引下差點讓他走進一個叢林,幸好及時醒覺,才不致迷路,但要尋回進廢城的道路,又額外多花了時間。
因為重重阻滯,到達廢城的時候比昨天晚了很多,然而廢城的環境錯綜複雜,找尋約定的拱門標誌又花了點功夫,好不容易藥物才放到指定的抽屜內。
完成了這一切後,時間已經花了很多,再到昨日的商場可沒時間撿拾,於是他只好嘗試在附近地方進行搜索,看能否撿到好東西。
在這個廢城裏,可以撿索的東西其實不少,但沒昨日的集中,由於環境昏暗,逐一確認就花了不少時間,所以今天他只撿了三分一袋廢件就需要回程。
雖然在黑雲出現的日子裏沒有晝夜之分,但氣候的不穩定、猛獸的出沒頻率增多,還有黑雲的威脅,所有因素都讓人覺得生活環境裏頭充滿危險,而各國政府都會為黑雲出沒的日子訂立生活指引,總體來說就是減少外出的時間。雖然羽琦對黑雲的存在不在乎,但黑雲走進人類歷史已經超過一世紀,對於生存在黑雲時代的人,這種因應黑雲出沒的生活改變,已經成為了習慣與常識。
羽琦都不例外,他始終生活在這個時代,縱使活得如何消極,某些根深蒂固的世俗習慣仍然會影響著人的行為。他依照著政府的出行指引時限,帶著那三分一袋廢件踏上他的自行車。
吸取了來時的教訓,回程已沒走冤枉路,更給他發現了一條位於叢林旁邊的捷徑,想不到捷徑讓他較昨天還早了一點回到家,算是因禍得福。
回到家後他依樣地燃點起壁爐,待屋子暖和起來後人又躺進那長椅子上。對他來說,這個位置是全屋最暖和的地方,但這份溫暖只能凝結在他的皮膚上,半點都流不進內心。
忽然啪噠一聲,不禁讓羽琦在委靡的狀態下驚醒過来。原來是掛在牆上的月曆掉了下來,本想尤得它擱在地上,但見月曆跌落的位置太接近壁爐,深怕釀成火災,於是勉強自己站起身子來處理一下。
雖然每一年政府都會派送月曆給市民,但這個東西從來都不會在他家中出現,因為對羽琦來說,日子都是沒趣和無聊,縱使知道今天是何月何日,日子都不會變得有意義。而這個月曆會出現在這裏,全因志昂的緣故,是他硬要將它貼在牆壁上。
羽琦拍一拍黏在上面的灰塵,試圖將它重新貼到牆上,無意中翻到其中一頁,只見其中一日被顏色鉛筆圈上,他知道這是出於志昂之手,因為那天是他的生日。
志昂是少有讓他感到在意的朋友,雖然生日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畢竟自幼就沒有父母陪伴身邊,自從父母戰死後,負責照顧他的保母如走馬燈般,更加沒有人在意他的生日。
15歲之前他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這不是有意隱瞞或政策使然,只是單純地沒有人告訴他。身為一名孤兒,15歲正好是脫離監管正式獨立的年紀,這時他才從政府福利部領回父母的所有遺物。他是從遺物中知道自己的生日,亦都是頭一次認真了解他的父母。
從父母的遺物中,他得知父母的一些詳細資料。羽琦父母都是評級很低的普通工人,從他們交給軍方的意向書得知,他倆同是因為希望得到配婚權而進入特殊特擊隊。特殊特擊隊是軍方最危險的部門,而投彈員更是危險中的危險,只要派上任務就近乎九死一生。
根據死亡報告所示,當日羽琦的父母接上投彈任務,投放的是新研發的定向核融合炸彈,目標當然是黑雲,然而彈是投了,但核融合反應沒有在黑雲內部發生,而是在他父母身上發生,他倆瞬間在高溫下變成一堆灰,和投彈機一同掉進海裏,由於輻射和資源的關係,政府和軍方都放棄打撈,兩人永埋深海。
羽琦已成年,明白對戀愛和生育的渴望,但要以生命來交換,就令他感到極度荒謬。他不覺得父母是英雄,他亦不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必須。這些年頭他見證過不少死亡,有好像他父母般的慘死,也有死於意外的或死於自然的,他無法理解同樣的死亡,怎樣會成為偉大,怎樣會視為庸碌。
他無法認同父母的行為,同時亦無法將這一切視為愚蠢,尤其是他看見父母留下來的錄像存檔時,抱著還是嬰孩的他,兩人所流露出來的喜悦,令他深切地認為他倆不應有這樣的結局。為何他們不明白死亡最終讓每一個人都變得平等,那些配婚權、生兒育女...等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意義!
每次想起父母,都令羽琦感到一定的沉重,雖然他對父母的記憶大半是從遺物中併凑出來,究竟有多少是真實,有多少是自己想像出來,他根本就沒有答案,但情緒偏偏就被帶動起來。
羽琦不喜歡這種感覺,他需要一些食物然後倒頭大睡,於是他開始重複起昨晚所做的事。矇矓地入睡又矇矓地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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