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廢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行車收藏好,然而在這個時候,後頭竟有人喊他。只見不遠處竟有另一輛自行車走過來,從車上那盞低耗燈的燈光下,他看見久違了的流浪漢阿標。
羽琦高興地說:「標先生,很久沒見,自從約定那天後就沒碰過你了。」
阿標笑說:「我始終是個流浪漢,處事必須小心,我其實暗中觀察了好一段時間,確定你不會帶來麻煩後才現身。」
「原來如此。」羽琦看著阿標的自行車,欣喜地說:「這自行車很不錯!」
阿標笑說:「這陣子我也撿到寶。」
所謂的撿到寶,其實就是羽琦的藥,那些藥不單為他添上一部自行車,衫褲鞋襪也換了新的。
此時羽琦才發現自己身上沒帶藥,便說:「對不起,今天太匆忙,忘記帶藥來。」
從羽琦那裏拿到的藥已經讓阿標獲得很大利益,為了繼續能夠拿到藥,不忘安慰著說:「不要緊,藥這方面我不急著用,不過你也別太操勞,天天都來撿破爛,如果生活太難過,我可以教你一些設陷阱的方法,應該可以捕捉到一些鳥獸。」
羽琦說:「標先生有心了,其實我不是每天都撿破爛,有很多時候我其實是來學跳舞的。」
阿標有點詫異地說:「你在學跳舞?」
羽琦有點意外地說:「標先生知道什麼是跳舞嗎?」
阿標說:「那是上世紀的一種娛樂活動,據我所知,舞是喜歡怎樣跳也可以的。」
羽琦喜道:「丁士高也曾這樣說過,但我喜歡到他的跳舞室跳舞。」
「跳舞的丁士高!」阿標警戒地說:「他應該是上世紀的人來!」
羽琦看見阿標的懷疑,連忙解釋說:「不是他本人,只是個跳舞教學程式。」
「原來如此。」阿標笑著說:「人在野外必須保持戒心,你突然提及一個不存在的人,所以我才有此反應。」
羽琦說:「那麼標先生認識丁士高是誰?」
阿標爽快地說:「丁士高是個騙子來。」
羽琦呆住了,說:「什麼!他真的是騙子?」
阿標從容地說:「據記載,他自稱來自次元空間,曾經發表過一些經不起科學驗証的次元空間言論,被科學界視為騙子,但對一般人來說,他只是個跳舞藝人。」
羽琦著急地問:「什麼是次元空間?藝人又是什麼?」
阿標凝視著著急的羽琦,又看看自己的自行車,心想從這青年身上得到的好處著實不少,偏偏他又不要回報,如果有朝一日給他知道那些藥物的真正價值,可能會失去一條財路。
阿標思量了一會,然後說:「如果你想知道丁士高的事,我可以帶你去一個秘密地方,我現在知道的一切,都是從那裏得來的,但你不可以向其他人透露這個地方,我視你為朋友才帶你去。」
羽琦萬分感激地跟著阿標走,但對丁士高的負面評價仍然有點耿耿於懷。兩人沒有離開這個廢棄城市,只是繞到商場後方的一棟建築物去。
建築物的風化程度和商場差不多,在進入了建築物的同時,他們一同調亮了身上的低耗燈,經過一段迂迴的路線,順利地走到建築物的底層,底層盡處只有一道大門。
阿標鄭重地說:「這是一個建於上世紀的圖書館,經歷了這麼長的歲月,裏頭的書本和設施都很脆弱,進去後的一切都要如履薄冰,書本壞掉了就無法復元。」
羽琦表示明白後,阿標就推門進內,誰知門內有門,阿標妥善地關好第一道門後,便說:「全靠這雙重門的設計,裏頭的環境才避免嚴重風化,所以無論出入都要妥善關門。」
羽琦點頭明白後,阿標就把第二道門推開,眼前便出現一個很大的空間,縱使兩枚低耗燈同時亮著,也無法照亮深處。
圖書館和外頭的環境很不同,地板沒有大量灰塵,一切陳設都保持原初的模樣,只是空氣稍見侷促。
阿標領頭走過一排桌椅,接著眼前就出現多列整齊的書櫃,井然有序地不斷向黑暗的深處伸延。
阿標問道:「羽琦,你見過書本嗎?」
羽琦說:「一般來說是用閱讀器的,真正用紙釘裝的書本雖然少見,但也有見過。」
阿標說:「其實在上個世紀,人類已經是用閱讀器進行閱讀,書本變成了有錢人的收藏品,這圖書館就是上世紀某位富翁為自己建造,裏頭的書都是高品質製作,要不然這些書也未必能熬過上百年。」
阿標帶著羽琦在圖書館內走了一遍,並告訴他有關記載丁士高事蹟的娛樂圈年鑑放在哪裏。
正當羽琦想拿出來讀的時候,阿標卻制止著,說今天時間不早,加上閱讀甚為耗時,低耗燈的電池未知能否支撐到最後,如果回程時失去光源,人在昏暗的野外會很危險,所以他建議羽琦明天多準備些電池,才回來看書。
羽琦認同阿標的建議,於是便一同離開圖書館,他們在商場附近分手,離開前羽琦談起黑雲向人類進攻的事,原來他也略有所聞,不過他認為人口聚集的城市容易成為目標,反而四處流浪的他,目標相對小,生存率會比較高。
羽琦對阿標的理論沒大興趣,道別後就各自走路,他在意的是丁士高,難道他真的是個壞人?乘著區域中心還未關門,他趕緊回家集齊家中所有便攜電池,再趕到區域中心充電。
從父母死亡開始到他斷定生命只是一場無意義的惡作劇,他就放棄了自己的人生,自此他就沒為任何事情著緊過,直至他遇到丁士高和跳舞。所以丁士高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對他來說是別具意義的,亦因如此,這一晚他輾轉難眠。
由於昨夜睡不好,導致醒得有點晚,羽琦快手準備一切,帶齊裝備就騎上自行車,直往圖書館去。
通往廢城的路他已經走過很多遍,縱使環境昏暗亦無法擋著他的前進。他來到廢城後,便背上背包,沿著阿標昨日帶引的路來到圖書館。
他將部分低耗燈和電池放在桌上,然後走去拿那本娛樂圈年鑑。
對於上世紀的娛樂圈是如何絢麗多姿,令羽琦大開眼界,而介紹丁士高的篇章,標題就寫著「來自異界的舞者」。雖然丁士高堅稱自己是來自次元世界,但這種身份只被視為吸引人注意的噱頭,根本沒有人認真對待,不過這個次元人的身份就經常被記者追問。
對於記者的追問,丁士高一般都會以無法用人類能夠理解的語言來說明次元世界的事,然而這種推搪式的答案,未能滿足記者對話題性的追求,記者們為了得到更具娛樂性的答案而不斷向他追問。
終於在某個公眾場合上,又遇到記者問著相同的問題,而丁士高就說了一個故事。
當光穿過稜鏡,光就被分成七種顏色,跑得最快的是紅色,跑得最慢的是紫色,所以紫色從來沒見過紅色。不過好奇的紫色在不斷探究一切的過程中,得出一個結論:在遠古的某一刻,紅色突然出現在世界上,而這個出現只此一次,以後就沒有再發生過。不過隨著年月的過去,紅色慢慢進化成橙色,橙色進化成黃色,黃色進化成綠色,綠色進化成青色,青色進化成藍色,最後藍色進化成他們的紫色。
你們所說的物種,其實只是生命的不同波長,只要離開時間,人類就不懂得思考,這就是我無法說明次元世界的原因。
想不到這話一經報導,隨即引起軒然大波,為數不少的科研學者聯署聲明,對丁士高的言論評為偽科學,而很多學術界的人亦不斷在各種媒體上,批評他的言論誤導大眾,更有人揶揄他的說話水平,連三流作家也不會拿來作內容。
受到各界批評的他,隨即低調起來,當所有人都認為他已經無法在娛樂圈立足時,一位財團老闆竟全力支持他的次元舞步,並在很多地方開設專屬舞場,在強力的推廣下,加上丁士高絕口不提跳舞以外的事,次元舞步很快就流行起來。
然而潮流始終是潮流,次元舞步流行了三年後就漸漸地被世人淡忘。據說他的生活亦漸漸變得潦倒,最後被人發現倒斃在自己的公寓裏頭,驗屍報告指出丁士高死於自然,而他的身體亦和普通人無異,所謂的次元人說法亦正式打上句號。
了解到丁士高的一生後,阿標並沒有說謊,他的言行確實存在著欺世盗名的成分,雖然打從開始羽琦並沒有將丁士高視為偉大的人,但一份無形的信任其實已經默默地建立起來,當這份無形的信任受到污染,確實為羽琦帶來一定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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