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暑假就到了。這亦意味著一行人將要各散東西。黑在美紀的建議下,以園藝師代替禮儀師,算是暫時應付國島。眾人相約在各所高校的入學考試結束後,一起去旅行,以此記錄彼此間的友誼。
而他們所選定的地點便是沖繩,日本中最具夏天氣息的地方。
「耶!」奈奈一到海灘後,率先跳到大海中暢泳一番,她的雙腳在美紀的協助下已經可以應付劇烈的運動需求。美紀則拉住黑,嚷著要她一同打排球。
「雙打不是更好嗎?」黑指指衝到水中的奈奈,示意她可以立即把她拉過來。
「不用了,奈奈玩得這麼開心,先不打擾她吧!」美紀回答,一抬起手就預備發球。在美紀正要發球時,黑發現她身後有兩個熟悉的身影——那兩個似乎是雙胞胎,因此除了頭髮顏色深淺度有不同、其中一個左手手肘以下的部位不見了以及穿著不同的泳衣外,兩人身形根本一樣。而其中一個正拉著她那失去左手的姐妹正要到水中游泳,但看樣子她根本不會游泳,應該說她從未游過泳。
黑正疑惑美紀身後二人非常眼熟時,美紀已經發球。但被她的反射神經避開了。
「這不是閃避球啊!」美紀吐糟,發現黑正對自己身後某事物看得入神,她轉身望望那兩個正在爭持不休的雙胞胎,又轉身望著黑。
「認識嗎?」
「大概吧?很像很面善。」得到黑的回答,美紀就走過去向二人打招呼。這時黑才看見那個失去左手的雙胞胎的雙眼是熟悉的紅色,她才認得出那雙胞胎的身份——有著「潛藏於宇宙殘骸的亡靈」、「倪克絲」等異名、本名為露比.弗拉迪米爾的女生,以及其雙胞胎琥珀。據說雙胞胎親戚來自日本,可能是一同到故鄉旅遊吧?
沒想到露比一看見黑,就跑到她身邊。
「你們是打算湊個雙打嗎?那就好了,讓我們都參一腳吧。」露比一副「得救了」的表情說道。
「難道你怕水嗎?」黑這問題換來露比打出「安靜些」的手勢。
「露比你這樣是學不會游泳喔啊!」琥珀這一聲叫喚,讓黑知道露比不是怕水這麼簡單,她明明在地球住個十年,卻不會游泳。作為有著無數個讓無數軍人及恐怖份子都感到害怕恐懼的怪物竟有著這麼簡單的弱點,讓黑一時間忍不住「噗」一聲的笑起來。
「怎麼連你都這樣?我就是不會游泳啊!反正我又不會自己跑到水中!」露比這一連串的話更是莫名戳中黑的笑點,讓她爆笑起來。因為之前一直只聽過她那些異名傳出來的傳聞,以為本人如同鬼怪一樣的存在,而且失蹤期間到只與她正面接觸過一星期都不到的時間,再加上她那段時期正因為親人離世而痛苦。所以對她理解不深,豈料是個旱鴨子。
「喂啊!」正當露比搖晃黑,想要向她辯解自己不會游泳對自己毫無害處時,美紀跟琥珀已經就位,預備發球。並且非常有預謀的瞄準露比的臉來打,氣得她立即到行李那裡拿出義肢裝備好。
「要打排球對嗎?來吧!」露比生氣地叫囂,一邊活動義肢確保沒有問題。似乎她真的不想要下水呢……儘管如此,在琥珀及美紀的協力下,露比還是吃了不少波餅。
這人某程度上運動神經不太行呢……黑看著露比那被沙灘排球擊中無數次而腫起、舖滿沙的臉想。但從她的同僚聽來,露比可是個能夠一腳把有著專業執照的保安的下巴踢到脫臼的兇惡女子。難道全是杜撰嗎?還是她只有坐上機甲才會顯得厲害一些?
正當黑在思考這個問題時,球又朝著她飛來,又被她自動迴避掉。
「那不是閃避球啊!!!!!」美紀快要被她的自動迴避氣死。儘管這一幕似曾相悉,美紀還是忍不住走過去教她如何好好打排球,結果理所當然的又差點被黑隨手摔到地上,幸好被露比接住。
「沒事嗎?」露比問道。
「不如我們玩閃避球吧!」她又提議,看樣子似乎是想要拉住黑組隊。
「玩閃避球的話,那傢伙可是完全不會被打中,所以跳過。」美紀果斷拒絕,讓露比失去扳回一城的機會。這時候奈奈游完水跑回來,發現一行正要進行雙打,就拉住繪羽一同參與。
於是露比終於從琥珀的捉弄下逃脫出來,並與黑聚舊一下。
黑在失蹤那段期間被人以性命脅迫去奪去某人的的性命,而這某人正是露比。
「看來你有著一群不錯的朋友。」露比感嘆。自從她見到黑鴉真人,她覺得雙方很相似,不論是自幼就殺過人,還是身處於與成長環境格格不入的環境下,這些都讓露比對於黑有一種親近感。除了她散發出同齡青少年不該有的肅殺氣息,以及她往往無法預測黑的行動。
黑在學校生活的事都讓露比想起以前與中學同學們一起的時光。也許是認知到自己被對方視作倒影,黑略顯不滿地說:「別拿我跟你相提並論,你是你,我是我。你怎麼自顧自去死是你的事,我會一直活下去,直到我所造的孽找上我。」
「我只覺得我們很相似。」
「就算相似,別對我擺出那笑容,這樣我想起除了會擺出噁心笑容,就無法作出任何表情的那傢伙。」黑又說。她似乎仍對奧斯特的死耿耿於懷——他到底是在哪裡死亡?如何死亡?他斷氣以後屍首又到了哪裡?
察覺到黑在煩惱的事,露比就說:「艾莉莎跟我說,她爸爸到了梵米利歐月球分部,找到你父親的屍體。」
聽到這裡,黑想到奧斯特大概的死因——因為自己被梵米利歐勒索而向對方報復,卻被反殺。但是為甚麼會知道自己跟奧斯特的關係?
「聽艾莉莎說,你爸爸和她爸爸是舊識。」露比解答了黑心中的疑問。不過一想到自己那笨拙的老爸因為自己被勒索而大動干戈,黑輕笑。
既然這樣,當初一起放下所有,到某個無人認識自己的地方生活不就好嗎?這個笨蛋老爹。
看著黑,露比更是想起從前的事,曾經有著某人為了自己能夠得享安穩生活、當個平凡孩子而想盡千方百計,甚至跑到地球尋找她的親生父母當作她的聖誕禮物,但最後他還是因為自己而死。
「果然,在很多方面我們都很相似。」露比又在感嘆。
在海灘一輪嬉鬧後,一行人各自到自己所租住的旅館,但巧合的是,兩姐人租住同一所旅館。而且是帶有温泉的。
於是一行六人就到了温泉那裡去。
「耶!」奈奈跟琥珀一同跳入温泉中,看來二人早已混熟。露比都對於雙胞胎那強勁的交際能力感到羨慕。
「真的羨慕琥珀可以這麼自來熟呢~」露比一邊感嘆一邊慢慢的挨著水池邊滑到水中。但是被黑打擾她享受泡温泉的時光。
「為甚麼你們會來日本?明明家在南半球啊。」
「不就是琥珀嘛,嚷著要找出媽媽說過的怪談傳說的起源。結果輾轉間變成日本沖繩温泉之旅。」
「但是你們都在讀書啊,旅費呢?」
「當然是兼職賺回來吧?儘管跟琥珀所任職的大學圖書館員相比,我那份薪水好太多,所以旅費基本上都是我在出。」露比看著已經跟少女們打成一片的琥珀,似乎她並不太介意自己承擔大部份旅費這一回事。畢竟二人才剛相認不久,露比希望能夠與雙胞胎一起製造回憶。
「你呢?我可是聽過你的班主任在訴苦,說你的志願是跟死人有關呢!」露比揶揄。
「與你無關。」黑不願意回答,她口中那個從聯合國派遣過來的監護人該不會是她吧?儘管黑知道聯合國所委託的監護人並不是她,她還是對於露比那自來熟的態度表示不滿。畢竟二人都不是認識了很久。
「你們是如何認識?」終於有人對於黑為甚麼以及何時認識來自外國、一同泡温泉的雙胞胎提出疑問。這時美紀亦想起曾經在學校見過雙胞胎中的其中一人。
「啊!你是跟國島談過話的軍人!失去了肢體還能夠參軍嗎?」美紀發出提問,使在場少女們都對於露比明明失去左手,但仍能在軍中工作感到好奇,畢竟在他們的認知中就算裝上義肢,反應速度未必如同四肢健全者一樣快速、自然,因為市面上的義肢正是高度擬人,但戰鬥力成疑的類型。不過他們大多都不察覺露比的左眼其實是看不見。
黑看著二人,壞心地說:「你們有沒有觀看過聯合部隊攻陷亞魯瑪達那場直播?」
那場直播正是兩年前聯合部隊執行政府命令,前來逮捕佔領亞魯瑪達的武裝份子——廢品聖所的影片。其中除了造成羅盤座被毀、由殖民衛星軍方開發的新型機體外,有不少從未在公眾亮相的機體,包括那些頂著一個大大紅眼睛的機體亡靈,以及那臺看來似是黑科技集大成之作、全身亮黑兼插著無數綠色水晶的機體。該機體更是擁有越權控制浮游武裝的能力,讓廢品聖所能夠如此輕易的佔領亞魯瑪達。
不過那段直播中最為觸目的不是軍隊作戰,而是開始作戰不久、新型機及黑科技機體戰鬥期間所發的話。不知是誰忘記了關掉廣播頻道,讓全球、全殖民衛星合共超過七十億人口一同聽著那尬出天際的對話。那段對話甚至被網民惡搞成「因為情侶糾紛導致世界大戰」一類的影片,至今仍有相當熱度。
美紀三人大概從未想到,眼前其中一人正正就是當事人,而黑更是當時受到雅娜委託,前去保護當時仍在候選、現今成為現任政府的人。
一想到黑接下來會說甚麼,兩姐妹罕見的合力把她按到水中。畢竟那段片段對於露比來說,根本就是黑歷史。
「好說不說,偏要挑這個來說嘛……」露比湊到黑耳邊輕聲說道。只見黑笑著,從水中浮上,湊到露比耳邊:「我倒想知道為甚麼那個人會甘願為了你,連前途都拿去當賭注。」
知道黑與雅娜互相認識,露比先是睜大眼睛,然後說:「多謝你陪著她任性。」
儘管因為繆絲歌劇院事件,露比失過憶,並遺忘了跟雅娜相關的記憶;在跟琥珀這個活潑得似個大孩子的雙胞胎相處期間,她時不時想起自己有過不少跟某小孩打交道的經驗。最初是因為雙方的監護人希望互相的孩子能夠彼此照顧,後來是孩子單方面把自己視作姐姐,但礙於中學期間所體會到的事及糾結於自身過去而開始疏遠雅娜,她仍把自己視作姐姐。
現在一想起雅娜為了當時一心想要求死的自己特意弄一場大龍鳳,甚至不惜承擔下半生都在牢獄中渡過的後果,露比更覺愧疚。只是在探監期間與她對話後,才開始慢慢放開這事。
「跟我相比,你更需要獲得幸福。」當時雅娜是這樣說的。露比並沒有任何告知過她關於自己過去的事的記憶,自己亦曾經叮囑過監護人不要說(儘管他們不會聽),大概是自己身邊某個煩人鐵塊說出去的。
得知自己儘管是被父母賣走,身邊仍有很多人為自己著想,希望自己能夠幸福起來,甚至甘願付出一切;露比開始覺得若不再好好的重視自己的話,就會對不起他們。
看著露比回覆時的笑臉,黑瞬間明白了甚麼一樣的沒有再追問。也許她已經找到問題的答案吧?自從知道奧斯特與自己的關係,她就隱約察覺到問題的答案,只是她覺得真的如此的話,那就太愚蠢了。但無奈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那些愚蠢的人的一份子。
真是……我到底是何時變成這樣?還是原本就是?黑倚在温泉邊緣,仰天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殊不知她們的行蹤正被某個不懷好意的團體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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